翌日,晚起的梨花麻木的让婢女贞淑给自己梳妆之后,小步怯怯的去往忠州院主殿给刘氏请了安。梨花很不适,不止腰疼,小腹也是至今酸软难忍,若不是要给忠州院王后请安,她肯定是不愿出来的。
忠州院王后似乎只是询问了一下她眼睛的事儿,等确认会好之后,才浅笑着又夸赞了梨花两句。
“梨花长得这么标致,以后眼睛好了,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家的公子!”
梨花微抿嘴,浅笑不语。她果然不是很喜欢忠州院王后,且不说她提及眼睛好了,再有她话里话外的提及她以后不知会嫁给谁,她的生母已经病故,婚事如果王建不掺和,势必是按忠州院王后的意思去的。
忠州院刘王后又浅笑盈盈,“我们梨花,有喜欢的人吗?”
梨花摇了摇头。
忠州院刘王后又说:“有人选吗?地方豪族可配不上我们如花似玉的高丽翁主。梨花现在有喜欢的哥哥吗?”
此话一出,见梨花微微一顿,忠州院刘王后展开一抹笑问:“东阳院?”
东阳院夫人姓庾,与忠州院刘王后交好,应该说,如今的王宫众妃,所有的夫人都得避忠州院这位的锋芒。东阳院庾夫人生有五王子义、九王子垣,而九王子垣又唯王尧马首是瞻的,所有王子中,就属他最会拍马屁。
王义老实,王垣狡黠,她想了想,才要说五哥挺好的,忠州院刘王后便又道:“贞州院呢?”
贞州院夫人姓柳,比起庾夫人,她对忠州院也更面面俱到些,生的也是美丽,陛下也很眷顾她,接连生下四子三女,然遗憾的是,生育了四个儿子却只活下来一个,即十一王子王湛。他倒是好脾气的人,待她亦温和。
比起王义、王垣,似乎王湛更好些,梨花还想了想,正要答复呢,忠州院刘王后又说话了:“当然,你是我院中的翁主,我自然是最希望你能嫁一个样样出众的王子。尧儿文韬武略,你也知道,若不是王武占了长子的名分,正胤又如何轮得到身上留着卑贱血脉的人来当呢?梨花,你说对吧?”
梨花心里一冽,她就猜的到,忠州院刘王后没有这么好心,这分明是要她嫁给王尧,意图要她的母族靠拢王尧,她也不是第一天向自己的外公大匡王规示好了。
忠州院刘王后全然一副慈母模样,和蔼可亲,望着梨花,说出的话饱有深意:“如果梨花没有喜欢的哥哥,那辽国如何?可辽国太远了,都会离家很远很远,还有你的哥哥银儿,会很担心的。”
梨花攥紧了手,指尖差点就戳入了手心,她的语气颇无力:“那……王后的意思呢?”
忠州院刘王后抿了一口茶水,慢悠悠的看了她一眼,“你到底是我看着长大的,又养了你这么久,你过得好,我看着也开心。”
“你虽然和贞儿一样大,但是贞儿心智还很小,梨花你还是适合一位成熟可以照顾你的哥哥。”
梨花的小手微微发颤,忠州院刘王后说的再好听,也掩盖不住她的野心,她的的确确是冲着她母族来的,冲着高丽的开国功臣,大匡王规来的!
“是啊,我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自然要给你找一个好去处。”刘王后笑了笑,“嫁给尧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是三哥……已经有婚事了。”升州豪族朴氏朴英规的女儿,这是王建定下的婚事,不可能食言,想着想着,梨花掩去心底里的不适,开口道:“陛下不会同意的。”
朴英规是高丽灭后百济的内应,是功臣不错,可她同样是开国大臣王规的外孙女,王建根本不可能同意,朴英规的权利略有些虚,可王规不是,王建傻了才会给他心爱的正胤没事找事。王规有三个女儿,两个当了陛下的第十五位、第十六位夫人,而小女儿在去年正正是嫁给了正胤。
忠州院刘王后身后的忠州豪族势力已经颇大,是在皇甫氏被逼退隐后的四大豪族之一,至于当年的皇甫案,掺和进来的豪族显贵太多,他们都是为了相同的利益,就是打击黄州皇甫氏。忠州院刘王后做的事情少吗?并不少,陛下甚至为了给忠州院刘王后遮掩,把黄州院皇甫王后的一子一女赶出了王宫,这就是他的态度,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忠州院刘王后想让王尧娶梨花,也是私心,升州朴氏与朴英规,光州王氏与王规,她不想选择,她都想要。
“名为二夫人,实为平妻。”忠州院刘王后温柔的出声,看着就像一位慈和的母亲,“你只会因为嫁入的顺序而稍逊朴氏女,但你是光州王氏的女儿,你还是高丽翁主,地位自然而然高于她的。其实要不是你的眼睛能治,我根本不会给尧儿娶一个瞎子。”
“我给你时间考虑,在辽国的使者来之前。”
她说给时间考虑,可梨花哪能不知道,这是在逼她,她在警告告诉梨花,不嫁给王尧,就送你去辽国和亲。
梨花出去的时候,忍不住落下泪来,把眼睛上的绸带解了下来,拿在手里轻轻的擦着眼泪。昨天的事情她本就无从诉说,又加上今天被忠州院刘王后这么一逼迫,顷刻间就泪流不止。
“你哭什么?”王尧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傲慢,只是语调多了几分疑惑,“不是说过,你哭起来丑吗?在这哭什么,也不怕别人看见了笑你!”
他这么说着,梨花更是泪如雨下,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小声呜咽。梨花虽然看不见王尧的神情,不过也差不多猜到,肯定是不耐烦的。
看着眼前哭泣的人,王尧微微抿唇,沉吟片刻,注视着她。他总说她哭起来丑,也不然,他就是单纯的不想别人看见她这个样子。看着她哭的样子,他好似浑身都在颤抖,就想呀,让她哭的更厉害些。
“不关你事!走开。”从昨天夜里的事到今天的忠州院刘王后,应付到如今,梨花已是精疲力竭,心力交瘁的她,也不顾站在她面前的是王尧,只想推开面前的人回去。
然后去找她十哥、十三哥他们。
王尧没给她这个机会,低低的冷哼一声,抓住她的胳膊就将人搂住,随即捏住了她的下颔。
“胆子这么大?让我走开?”王尧都要气笑了,可他今天似乎难得的好心情,捏紧下巴的手松了开,他弯了弯嘴角,又用指腹轻轻划过她的下巴、脸颊。
“怎么了?母亲骂你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梨花没有注意到王尧明显变化的态度,比以往更柔和一些。
梨花挣扎着、推搡着他,说话都带着哭腔:“我不要你管…不要你管…”
王尧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要我管?我是你兄长我不管谁管?王银?还是王郁?”
紧跟着,王尧发出了一声嗤笑。
梨花听他言语提及王银中带着不屑,恼羞成怒道:“我哥哥怎么样,也不关你事!”
王尧饶有兴趣的点点头,努了努嘴,又开了那张说话不中听的嘴,“嗯,不说王银,说王郁,一个新罗余孽生的儿子,怎么管你?”
谁知梨花抬起头来,浅浅一笑,“三哥总是这么口齿伶俐。”
王尧听她“夸赞”,忍俊不禁道:“难道不是一直这样吗?口齿伶俐。”
“是呢……一直都这样。”梨花的声音很轻,轻到就像呢喃。
今天的王尧,似乎格外柔和,起码比起往常是不同,少了几分咄咄逼人。他身上没有手帕,就用袖子给梨花轻轻擦了眼泪。
正擦着,王尧又看着有些微怔的梨花,原本慢悠悠的腔调此刻平常了许多,“可以说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想嫁给你。”
王尧的手一顿,原本正专心的擦着眼泪的他,视线就这么定在梨花的脸上,倔强又胆怯。
王尧把人松开,淡淡道:“理由。”
“我是王的女儿,也是已故光州院夫人的女儿,高丽的翁主。哪怕我就这么一直瞎下去,我也不会自甘堕落的给人做平妻,让一个后百济的王室后裔才在我的头上。”说到最后,梨花的语气更加坚定。
“嫁给我是自甘堕落?”王尧的语气有些难以置信,“你也说了你是翁主,不做平妻,做二夫人还是三夫人?”
浓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梨花觉得自己的手都在颤抖,“我说了,不会嫁给你。”
王尧的声音变得有些生硬:“我说了,理由。”
“理由?”梨花原是低眉垂眼,听到这句话,微微抬起头来,缓缓说,“我不喜欢你,这个理由可以吗?”
王尧低低笑了起来,而后看着她,讽刺道:“喜欢伯牙?他能给你什么?”他又搂紧了她的腰,两个人的距离又一次挨得很近,“嫁给我,现在是平妻,以后你说不定会是王后,你也说了,她是后百济后裔,你是我大高丽的翁主,她比不过你,这么浅的道理,你不懂吗?”
梨花推搡几下,仍是推不动,他这番话说了,梨花也浅浅笑着,嘴角扬起的是淡淡的嘲讽:“所以三哥的目标是高丽吗?”
“嗯,是高丽。”王尧觉着梨花的态度软了不少,应该是对他的提议心动了,他凑近了梨花,轻声和她说着,“我和你的关系,是朴氏女所不能比的,我只会和你更亲近。平妻只是说辞,朴氏女嫁的再早也不管用,只要你听话一点,你就可以完全踩在朴氏女头上,她是绝不可能与你比的。”
听话,又是听话,梨花都听倦了。
他的态度和她的意见,说不通,他总是以自己的角度出发,想着自己,享齐人之福。
“我……唔!”梨花才吐出一个音,就给王尧低头堵住了,由浅入深,缠着她的小舌一起,梨花挣扎着,本就身体不适的她,此刻更是有些发软。
她用尽全力,猛的咬了王尧一口,王尧吃痛的仰起头来,身子却也没让梨花推开,王尧先是碰了碰被咬的唇瓣,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一吃到血腥味,王尧就朝她问:“找死吗?”
说完,就低着头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吻。
这时候的梨花,浑身软了一般,只能依靠王尧的身躯,她也心凉了,王尧亲的久了,结束时,又回味的亲了两下。
梨花咬着牙,忍着泪珠不让掉下,问:“昨天晚上…是你?”
难怪王尧今天的态度比平常好了许多,难怪忠州院刘王后会逼着她嫁给王尧。这一切不都因为,她的身子已经被他强行要了么?实在令人作呕。
王尧听她提起昨天晚上,目中有一瞬的慌乱,可又想到了什么,释然的弯了弯嘴角,伸出手来用食指指腹轻轻按着梨花的唇瓣。
他没否认,只轻声笑道:“舒服吗?我很舒服。”
這是他第一次體會男歡女愛,兩具身軀交纏。
梨花自己擦了擦眼泪,正要说话,就被他横抱了起来,看见梨花惊慌失措,王尧当即满意的笑了笑。
“放我下来,有人,大庭广众的……”
“没有呢,一个都没有呢。”
整个人被他抱的严实,梨花攥着他的衣裳,揪的很皱,她有气无力的开口:“你带我去哪儿?”
王尧也沒說話,就這麼走著,直到一腳踢開了一間屋子的門,進去之後把人放到床榻上,等待梨花的,是王尧像昨夜一樣,解開她的裙襦。
他彎著嘴角,問:“雖然是白天,但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昨天晚上我很舒服,你呢?”
梨花的聲音微弱:“一點也不。”
王尧明了的“唔”一聲,繼續自己的動作,“不要對我撒謊,我們應該是世間最親密的人,……”說著,王尧微闔眼,發出了一聲滿足的歎息。
梨花悶哼一聲,雙手掐著王尧的肩膀,這話讓她覺著諷刺。
隨著梨花的輕呼,王尧又發出一聲歎息。
王尧不忘問她,“這下舒服了?”
梨花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不要不出聲。”王尧低聲說著,又俯起身來,將人攬起,讓她坐在他身上,胳膊禁錮住她的腰,梨花軟綿綿的把腦袋垂在他的肩膀上,任由他胡來。
終於在她忍不住輕吟出聲的時候,他柔聲詢問:“怎麼樣?”
梨花又羞又臊,臉皮一向薄的她,小臉蛋也早已粉紅一片,王尧的話,讓她覺得有些屈辱。
“你……”梨花細聲細氣出聲,“別咬我。”
王尧一頓,噙著笑看著她,他並非故意,實屬情不自禁,可骨子裏的傲氣不能讓他有“情不自禁”的情緒。
他回道:“那就要看我心情,只要好好聽話,我會好好疼你的。”
梨花微抿嘴,不語,王尧卻不多說,相對昨夜自顧自舒坦,現在到顧忌了許多。
而到了最後,王尧也僅僅只是衣衫不整,被梨花揪著、扯著,只露出大半胸膛,與衣衫盡數被褪去的梨花完全不同,這樣的視覺衝擊下,讓王尧足足鬧了近兩個時辰。
……
忠州院刘王后在两个时辰后,也总算见到了她期望的儿子王尧,日常问安后,王尧才开口询问:“母亲想让我娶梨花?”
忠州院刘王后轻点头,“不错,王规一直是站在陛下和王武那一边的,外孙女嫁给了你,才有可能被你攥在手里,王规的小女儿,到底是王武的二夫人。”
这是个浅显易懂的道理,女儿是王武的第二位夫人,便是王武日后坐上那个位置,那也只是光州院夫人,而梨花嫁给王尧就不同,她给出的是平妻,日后越过朴氏女做了王后也不是没有可能。
光州院夫人和光州院王后,王规应分得出轻重。
王尧微抿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对梨花的态度仍耿耿于怀,倒不是爱到不能自已,只是他多少有些介怀,也到底被她的态度影响。
忠州院刘王后见王尧若有所思的模样,有些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你是我的儿子,我还能不知道你吗?你也是喜欢那个丫头的。”说着,又了然的勾了勾嘴角:“也是,那丫头毕竟一副娇滴滴和弱不禁风的模样。”
陛下王建后宫夫人近三十人,其中似梨花这般的倒也有,王建也怜爱两分。
王尧眉心一跳,而后垂眸翘了翘嘴角,对母亲意有所指的话,算是承认了。
……
在经历了无数个和王尧夜晚之后,梨花经受不住的险些崩溃,她在姐姐莲花的怀里啼哭,哭诉忠州院刘王后对她的威逼利诱,她到底是要脸的,也羞愧于心,不敢提及王尧时常在夜里留宿。
这是忠州院刘王后给的最后一次选择,如若不然,梨花完全相信,忠州院刘王后会把她嫁去辽国。
莲花轻声安慰着她,她也憎恨忠州院,可同时又起了不一样的心思,她顾及梨花的感受,便柔声询问:“梨花当真不喜欢三哥吗?”
梨花的思绪飘忽了一瞬,方说:“不喜欢。”
莲花轻抚着她的发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和你一样,不想和亲,也不想那么随便的嫁给普通豪族,其实忠州院王后有一点说的对…”
梨花面露不解。
“哥哥,梨花不喜欢三哥,因为三哥对你不好。”莲花缓缓说出了内心的想法,“那其他哥哥呢?如果你还是嫁给了一位哥哥,不用嫁给豪族也不用去辽国,忠州院王后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哥哥?”梨花呢喃似的说着,她的莲花姐姐只会叫一个哥哥,黄州院夫人所出的八王子旭,那位温润如玉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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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