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的意识清醒些了,她才发现自己正在王尧怀里,她苍白的小脸此刻没有一丝红润,唇瓣也不复以往的粉嫩,发髻也乱的厉害,她难受的不停咳嗽。
梨花捏着王尧的衣袖,将脑袋埋进了他的胸膛,有气无力,呜咽着:“三哥,我害怕……”
王尧将她搂紧,以往桀骜的声调此刻亦变得轻柔,声音难掩关怀,“没事了。”
王尧将她抱起时,梨花看见了倒在血泊里的姑娘,不由得心里一紧,往他怀里蜷缩的厉害,意识到怀里人的不安,王尧便将人搂得更紧些,倒也让她安心了不少。
这是梨花第二次躺在王尧私邸的榻上,梨花这才注意到,王尧脸庞上被溅了两滴血,梨花手里没帕子,便捏着自己的衣袖,轻轻擦去这两滴血。
王尧微微一怔,直到梨花把手垂下,他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他站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梨花喝下茶水滋润了口腔,这才看着王尧,气咽声丝说:“三哥,你怎么在……”
王尧低着头,看着她,“我看见你了。”
见梨花面有疑惑,王尧道:“我和垣弟在酒楼上吃饭,隔着窗户,看见了在街上的你。”
也看见你进了米糕铺子,可等他进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最后,是看见被白绸紧紧勒住的你,他一刀杀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脸上又一次被溅了血。
梨花轻抬眸,望着他,不知怎么的,她的双眼就盈盈的厉害,又落下了几滴泪来。王尧抬手轻轻的给她抹掉,见她一直盯着他看,也有些不自在。
可气氛总比平日好,王尧抚着她的脸蛋,盯着她有些发白没有血色的唇,刚才喝了水,上面还带着水迹,他低头凑近,亲了亲她的脸颊,接着他的唇瓣贴住了她的,她没有拒绝,他又探入,与之纠缠。
等分开,梨花微喘着气,被王尧揽到怀里,她能感觉得到王尧的气息,他的胸膛滚烫、他的呼吸温热。
他又撩起了她的裙摆——
而梨花的头此刻正枕着他宽阔的胸膛内,她低语:“三哥,不要……”
他的手掌缓缓出来,又将裙摆拉下来,最后了,他复低下头来,先是亲了亲她的嘴角,再是唇瓣,小鱼儿由浅至深的游着,直到搁浅。
王尧长叹一声。
梨花却有些坐立难安,挨得太紧,他有什么反应她都能一清二楚感受到,所以她面上不显,心底里却是不安,生怕惹了他的眼,让他不顾青天白日。
“多谢三哥救我。”她轻声说着,便要起身,才有这小幅度的,王尧又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梨花的身躯往他怀里一倒,脑袋磕到了他的胸膛。
太硬了,梨花的额头磕得有点疼儿。
梨花却是不敢怪他,正要和他说什么,頸窩就给他的手掌抚住,手心缓缓摩挲着,她的頸窩一向白皙秀颀,男人的手掌比女人大的多,张开了似能一手握住。
那一直都白皙秀颀的脖子上面正红着,是让白绸勒出来的痕迹。
他问:“疼吗?”
梨花抬眼看他,可见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她又垂下眸,低声说:“就是…喘不过气,觉着要死了,再之后你就来了。”
她复又抬起头来,“她是谁?为什么要…杀我,她还说,听到我是翁主。”
王尧的手一顿,手掌从脖子抚上了她的小脸上,轻轻摩挲着她的脸蛋,大拇指指腹磨蹭似的打着圈圈。
他缓声说:“也许是新罗遗民、也许是后百济遗孤。”
梨花垂眸想了想,或许是这个理,不然谁会敢杀翁主?
……
临走时,梨花朝王尧走近,就在王尧觉着她还要说什么的时候,梨花抬起手来就掐了一把他的脸颊,力气还不小。眼看王尧皱着眉要发火,梨花赶忙道:“三哥刚刚,亲我了,还差点…不是吗?”
他皱着眉头,倏地想起什么来,从前他留宿在她的屋内,与她欢好之时,她总是疼的娇喘吁吁,然后捏着他的肩和胳膊,还会抓得他背上一条又一条的红痕。
现下她又掐他,他了然,只当**,不免轻笑出声:“你的胆子真的大了不少。”
梨花浅笑不语,思量了一会儿,她轻声道:“三哥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恳求,王尧喉咙微微一痒,轻点头。
“温古还小,三哥能不能像对待普通晚辈那样对他,不要对他特殊?”
这话才落,王尧便嗤笑了一声,“这孩子在你面前说我打他了?还是骂他了?”
梨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吗?
有肯定的是有,但绝没有打,就之前掐了两把,如果说他“小胖子再吃小心变成猪”是骂的话,姑且算吧。
梨花见他面有不悦之色,便伸出手来,捏捏他的衣袖,“三哥,稚子无辜……”
梨花可不希望王尧把对她的怨气撒在温古身上。
王尧先是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又复抬起头来看着她,语气平淡道:“我会考虑的。”
见他松口,梨花舒心的笑了笑。
和他讲道理,只能软着来,硬着来反倒还激起他的猎奇心。唯独温古与哥哥,梨花输不起,她也害怕输。
……
解树和王旭失踪了。
几乎出动了整座八王子府邸的私兵,最后还是人自己回来的,也许在别人看来,找人的是莲花翁主和明伊夫人,而梨花翁主一直待在屋子里,这样未免显得冷静的过头。
梨花倒不是冷静,只是她脖子上的红痕从晚上开始便有些微肿,王尧在她前脚刚回府,后脚就让人送来涂抹脖子红痕的玉肌膏,涂抹起来冰冰凉凉,效果也甚为显著,让梨花好受了许多。
效果是极好的,也淡去了不少,却并没有彻底消去红肿,这才让梨花渐晚了也不曾出屋子一步。
她不想温古看见她这副模样,便也不让他进门,只说了她乏得很,明儿再检查他的功课。温古将信将疑的走了,临了又告诉梨花,父亲和解树回家了。
还在含糊其辞的梨花,听见这句话微微一怔,她不由想起这段时日,解树和八哥两个人的名字合在一起说的场合未免太多了。
梨花又让他赶紧回屋子睡觉,之后又与贞淑说起这件事。
贞淑便老实交代了解树与八王子之间的暧昧气氛,贞淑言语间也让梨花知晓,似乎是八哥一步一步的进攻?甚至为了解树训斥了他以往最疼爱的妹妹莲花。
梨花微抿嘴,这就让她犯难了。她知道她哥哥喜欢解树,谁知八哥也有那个意思?听贞淑的意思,似乎四哥也挺喜欢这孩子的。
……
而此刻烛火通明的忠州院,跪坐在刘王后对面的王尧,从袖子里拿出来一把由手帕包着的小刀,他将小刀摆放在案桌上,看了一眼刀柄上不大显眼的一处,便询问对面的刘王后。
“母亲,这是忠州刘氏家族的记号。”
刘王后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她怎么样了?”
王尧知她问的是那个女人,垂着眸道:“死了。”
“死了就死了吧。”刘王后放下茶杯,看向王尧,“能为忠州刘氏,我的儿子,以后的王效力,是她的福分。”
“母亲……”王尧望着刘王后,声音不同以往的云淡风轻,此时竟是气息紊乱,“梨花差点死了。”
“所以是救命之恩!”刘王后义正言辞道:“这样她才能对你更加信任。”
王尧深吸一口气,“其实根本没有必要,母亲不是说,梨花和莲花的关系好,娶了莲花一样能得到梨花的支持。这样反而……”
多此一举,还差点让梨花——
刘王后看着自己最骄傲的儿子,笑道:“梨花性子柔弱,这样的女人才更好控制。而莲花的眼睛里满是野心和**,你真以为,一个眼睛看不见,一个喝醉的人,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帮助下能一起躺在同一张床上?”
“她怕是早就谋算着怎么让她的哥哥得到光州王氏的助力了!”
“如果发生意外,莲花是个不稳定因素,只有确保了梨花,我们,才能真的锦上添花!”
王尧垂着的双眸隐隐闪着,他矛盾、纠结,甚至有些悲喜交加和哀愁。
“我……”
刘王后轻摆手,阻止了他的话,“尧儿,你不要觉得有愧疚,人是我派去的,你只是那丫头的救命恩人!”
刘王后见他似被说动却又还有些犹豫,接着道:“你别忘了,是你自作主张的要了那丫头的身子,我只是想让你娶她,可你赶在我前面把事情做了,而在那之前,我并没有透露出让你娶她的意思。”
“我……”王尧似乎想解释,可无论什么话在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现在对你还和之前一样吗?”刘王后这么问他。
很不一样,之前是恨不得离他远远的,平日面对他时,她的笑都是若有似无的,他更是分不清她的笑是真心还是假意。
哪怕笑的再好看、再烂漫,他恐怕也是分不出。
可今天,她没有挣扎。
王尧不由心动,对于刘王后的话,他知道里面的深意,他懂这番话的含义。
这意味着,他或许可以继续拥有她。
哪怕是欺骗。
就在不久前,梨花还和他说,他不会骗她,到了现在,王尧难得可耻的觉着自己要食言了。
“救命恩人”四个字能给他带来无尽的可能,以及遐想,今天也已经呈现了一部分。王尧低头深思,第一次为自己的做法觉着熟虑却又羞愧。
他低着头,朝刘王后低声道:“我知道了,母亲……”
刘王后满意的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