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德之门3]费伦逃亡笔记 第24章 心照不宣7

黎明已经到来，人类的视力不再被黑暗约束，不需要浪费魔力使用黑暗视觉，瑞秋都能看清周围微小的转变。

不对劲。

清晨的天光破晓本该是大地苏醒，充满生机与惬意的时刻，却让看清眼前景象的瑞秋感觉到汗毛倒竖。

德鲁伊突然站起来的动静吓了阿斯代伦一跳，他忍不住心想:这家伙终于不要命了？就算这里足够隐蔽，也架不住这么大幅度的动作吧！食人魔中了陷阱没错，但他们还没有验证大块头是不是在伪装，德鲁伊这时候暴露自己身形，实在太鲁莽了。

白发精灵压下心中不满，顺着瑞秋错愕的视线方向看去，等到看清眼前景象时，阿斯代伦的内心也只剩下惊讶。

‘开玩笑的吧，食人魔愚钝的大脑居然懂得思考了？’阿斯代伦语调夸张：‘幸运女神对它们过于偏袒了吧。’

不能怪两人的反应剧烈，他们眼前的食人魔居然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就在中了毒药后。

食人魔倒下前的样子阿斯代伦还清晰记得，它们四肢被毒药麻痹，呈现出中毒后的僵硬与迟缓。前冲的惯性无法做到平衡身体，让食人魔狼狈地摔倒在地，从症状与时间上来看，这一系列连环反应都符合毒发迹象。这不应该，阿斯代伦双眼快速扫过地面试图寻找可疑线索，直到他的视线凝聚在地面上一处明显凹陷下去的小坑上。

他心想:很好，别告诉我三个巨怪可以这么走运，在脸砸向地面的时候，正好摔出了解毒剂，那些解毒剂碎裂的地方还恰好就在巨怪嘴巴可以够到的位置。

森林中的雾气对人类并不友好，至少瑞秋的视力无法和精灵同步发现端倪，

她眨了眨眼，缺乏休息让她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绷，思维变得迟滞，就像缺少了零件的齿轮，皮甲食人魔的异常她还没来得及告诉阿斯代伦，在这种情况下错漏了观察，是她自己大意了。想到这里，瑞秋有些懊恼，确实那只叫朗普的食人魔是可以做到的，只要察觉中毒之后立即掏出解毒药水，借着身体砸向地面的动作摔碎瓶身就可以。

随着食人魔小山般的身躯陆续爬起，空气中饱含贪婪与恶毒的视线几乎化为了实质，阴冷地攀爬上她的肌肤，很明显，食人魔们想要不惜代价地杀了她。

正好，瑞秋也是这么想的。

阿斯代伦巧妙地混合了自己给他的毒药，这个方法粗暴有效，再有用的解毒剂，面对目前的情况效果都会大打折扣，这提高了瑞秋一对三的可能性。她与阿斯代伦一夜未归，等白天不死生物沉寂后，临时小队的其他人应该会找过来，恰好食人魔们还没发现阿斯代伦，让阿斯代伦先走，说不定能提前和其他人汇合……瑞秋快速思索，她的双目死死盯着三只食人魔，与它们微妙的僵持着，卡着食人魔快到临界值的耐心，她做了个决定。

‘我暴露了，我们必须分开行动。那个穿着皮甲的食人魔智力超过了其他食人魔太多，这个是我的疏忽。’瑞秋说到这里顿了顿，终究没有开口叮嘱什么，只简短说道:‘我会去引开它们的，等没有危险的时候你就先去找法师他们吧。’

‘你这是——准备当一个舍身就义的英雄？’阿斯代伦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屑，刻意的停顿，尾音还被他拖得老长：‘听着，你的提议对我有利，我确实会倾向这么做，不过放心，万一你死了，我会回来收集你的……呃，尸块的。’

‘那么，提前说一声谢谢了。’瑞秋自觉该说的都说了，话音刚落头也不回地转身擦着枝干借力一跃而出，树叶随着她的力度簌簌作响，德鲁伊把声音和气息同时暴露给了食人魔们，仿佛挑衅那几个臃肿的大块头一样高声呼喝:“你们的猎物在这里！”

隐匿在原地的阿斯代伦看着食人魔被激怒，咆哮着朝德鲁伊的方向追逐而去，心里默默补全了没出口的后半截话：‘希望找到你的时候，尸体尽量完整一点。’

密林里的雾气正在缓慢消散，今天又是难得的晴天，为了看清被食人魔毁得一片狼藉的地形，阿斯代伦攀爬了十几米的高度才停下。这个位置他可以俯瞰大地，周围的景象与他们刚进来时大不相同了，原本婆娑的树影变得稀疏，树身弯折倒塌，形成了很多视线死角。

精灵游荡者套在树枝上的滑稽艺术品倒是没被食人魔波及，只不过期待中的观众也没注意到这些作品，悬挂于天穹上的太阳不再吝啬分享阳光给不死生物了，温暖的光线披在阿斯代伦的身上，他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接受了黑暗“祝福”的骷髅头却是无福消受，伴随着原本热闹的咔哒作响声逐一消失，骷髅在缓慢浮起的日轮中回归了寂静。

扶在树身上，比正常精灵更显的苍白手掌下意识磨蹭过树皮，粗粝的手感让阿斯代伦确定目前的经历是真实的。

德鲁伊选择自己去引诱敌人，并且走的毫不犹豫，在阿斯代伦看来，她像个愚蠢的，极端奉献主义“英雄”。但作为其中的得利者，不得不说，阿斯代伦很庆幸瑞秋选择这么做。似乎，从来没有人主动为他牺牲性命过？他甚至才决定把德鲁伊添加进自己的计划里，果然是个好心的蠢材吧，善良的……又不知所谓的……。

这些词汇在阿斯代伦心底滚过一遍，逐渐又被他合理化了，死亡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会想办法救活她的。只是一个死亡没多久的人类而已，一张最低等级的复生术卷轴，就可以把她拉回来了。

当然，如果没有找到复生术卷轴，并且牧师也对她尸体无能为力的话，他勉为其难把瑞秋放进自己的魔法口袋里好了。找到办法，复活她，然后他们就两清了，说不定，那时候夺心魔蝌蚪的难题已经解决，德鲁伊还得谢谢自己呢。

阿斯代伦想到这里，心头难得涌起的异样感消失殆尽，风声中只有他刻意伪装的呼吸声，他应该顺着昨天逃进森林的方向走，正好与食人魔离开的方向相反。

也许是食人魔残存气息不容易消散，阿斯代伦发现周围依旧安静的可怕，为什么会有一种不安的感觉？阿斯代伦耳朵微动，他似乎感觉到了轻微的震动，像是有某个大型生物正在缓慢接近这里一般。

空气中腐臭气息逐渐清晰，树叶被震动带起，开始了轻颤，长期与影子作伴的直觉让阿斯代伦觉察出前方密林的阴影形状不对之处，反应过来的阿斯代伦瞳孔不由地放大。

“让我看看发现了什么，尖耳朵……又是一只精灵，不过你的身上全是刺鼻的怪味。”从阴影中走出来的壮硕食人魔幽幽说道，它是特意回来寻找藏起来的食物的。

智力的提升多少抹去了作为凶蛮怪物的劣根性，让它从被戏耍的愤怒中迅速冷静下来。它在茂密的树叶缝隙里看到了另一个精灵，把它们耍的团团转的那只很会逃跑，所以它压根没把发现告诉自己的“兄弟”而是在追出一段路后又悄悄回到了这里。

它怕精灵去搬救兵。

对比它横冲直撞的兄弟们，朗普吸入的毒素要少一些，那个陷阱制作的非常高明，足够引起朗普的戒心，它决定趁着精灵无力反击的时候把他牵制住，绝对不能让精灵找到机会回去，准备充分的精灵是很可怕的存在，朗普对追着“精灵”而去的兄弟不是太担心，等它的傻瓜兄弟解决了落荒而逃的另一只，他们再一起共享美食，更多的肉，更多的快乐。

“真是失礼啊，白长那么大的鼻头，这是香料的味道，连这个都不理解吗？”皮甲食人魔回头找到自己的行为，让阿斯代伦猝不及防，他尝试在脑内链接德鲁伊，并没有成功，看来德鲁伊已经离开的足够远。

“朗普遇到过很多生物，成群结队的商人身上也有这种味道，香料配上新鲜的肉并不好吃。”像是回忆起了曾经饱食的快乐，朗普摸着肚皮眯眼回答。

“那同理，开动你那窝瓜大的脑袋好好想想吧，我也不好吃。”阿斯代伦嘴上嘲讽，他想试着激怒食人魔，失去理智的怪物杀起来费力，但战略方面要好对付得多。

“有道理，但我不能让你走，尖耳朵。”名为朗普的食人魔词句清晰:“你们杀死了给我钱的雇主，只能抓你去交差了，至上真神的狂信徒一定会奖赏我们的付出。”

“你们的雇主难道是地精吗，不然跟着我们做事吧，不过你们确实有共同语言，呃，地精和食人魔，很相配。”

“不要闲聊了尖耳朵，你是想等那只跑远的家伙归巢吗，恐怕不可能，危机面前没有信任，如果她能侥幸逃过我兄弟的追捕，哼哼。”朗普哼笑两声，眼前的精灵太狼狈了，本就孱弱的身躯像是能被自己一握就折断，他背后的弓箭如同摆设，没什么好合作的必要。

食人魔在离间，对吸血鬼衍体来说却很奏效，从来没有交付出信任的他脑内首先想到的是：少了一只需要对付的食人魔，德鲁伊或许会趁机逃脱困局，谁给谁收尸还不一定。

这下麻烦大了。

皮甲食人魔智商堪称食人魔里的奇迹，如果不是武器储备量不足，他必须断绝这只食人魔把智慧遗传给下一代的可能性。

不然直接跳下去吧？

被夺心魔蝌蚪寄生后，阿斯代伦的自愈能力“消失了”，身体机能的一部分像是回到了遥远的从前，这也意味着，十多米高的距离，他可能会受伤……好在他现在是一个能被治疗药水治愈伤口的不死生物。

阿斯代伦有片刻感慨，刚发现诸神定下的法则居然被夺心魔挑战了的时候，他就决定“自救”，那些傲慢的神祇一贯不把不死生物放在眼里，保险起见，他需要获得足够保命的东西。于是旅行途中路过商人后，阿斯代伦拥有了几瓶治疗药水，这些在他作为衍体时对他最无用的东西，现在能在魔法口袋里占据一席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