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金刚]军需官的自我修养 第76章 虚假和真实

早在四百多万年前，在奥利安.派克斯还没有获得领导模块，甚至在他还不是个议员的时候，这位铁堡的图书管理员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

他说话轻缓而慢，举止动作之中总带着一种谨慎和小心。

和汽车人领袖不说是截然不同，那也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但是不凡者总会在很多的地方展现出他们有别于常人的地方。

自浏览过元老院尘封已久的处刑档案，奥利安开始意识到，他所认为的老朋友震天威诚恳且娓娓道来的话语之中，有一部分也并非真实，这些就像是贴在车窗上的玻璃封膜一样，只要有一角起卷，你就不得不始终留意着它，想要将全部都揭露开来。

奥利安也不例外。

他并没有被一些表象所迷惑，甚至非常清楚的明白，继承了感天尊脑模块的后代，似乎一直关照着他的线束也没有坦露实话，自称是和平正义的霸天虎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中，唯有数据是最骗不了人的。

借由接管报应号数据库的机会，奥利安利用自己的工作时间一路向下挖掘。

终于在不久之后，也就是线束离开报应号，将关注的目光投向遥远宇宙中的赛博坦星的第一个半小时，奥利安绕过了系统的阻隔，还原了现任汽车人领袖的真貌。

——出现在屏幕中的，是自己的脸。

无恶不作的汽车人...那些看着自己离开的背影，拼尽全力想要挽留阻拦的同伴；爱好和平的霸天虎...震天威希望他能够解密铁堡数据库，搜索出所有流落在地球上的铁堡神器的位置“以供保护，避免被汽车人利用”；友善的同伴和战友...在走廊的灯光的照应下，本应该继承了前人柔软善良一面的后代之一栖身在阴影之中，学着无名之人的摸样，用面盔遮挡住所有的表情，以及至今只存在于他人描述之中的殃厄，救护车，死了又活的空军指挥官，他所脱口而出的“擎天柱”。

即使失去了百万年的记忆，可是奥利安.派克斯并没有失去自己的那一份求知的态度，在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可能正在危害他人的时候，他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隐秘的开始删除之前的工作日志。

“谁让你停下手中的工作的？派克斯？”

奥利安转过身，当卡车的脸上褪去了迷茫之中，哪怕没有了那份记忆，他脸上庄重肃穆的神情也让他在这一刻无比趋近于那一位领袖。

他不知道这些量产士兵们了解多少，但是一个事实已经昭然：“我想震天威想要利用铁堡工程中找到的东西，去伤害汽车人，我们应该去阻止...”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量产士兵手上的黑洞洞的枪口就直指向了他。

威震天对其所有的保护性命令，都是给予那个毫无威胁并且能够解密数据库的“奥利安.派克斯”的，而正如线束所预料到的那样，一旦奥利安发现了自身的真相，一旦他对自己当前所处的阵营产生了犹豫和怀疑...

那么无需威震天新的命令覆盖而过，整座报应号，将自动由毫无阻碍接纳他的地方，变为要将这位即将复苏的领袖埋葬的坟墓。

——

借由音板内置的陆地桥，就在小兵的第二拳即将落在奥利安的头雕上时，线束一把推开了工作舱的大门。

他丝毫没有收敛力气，半扇门直接从机动活栓上脱落了下来，重重的砸在后面的墙壁上，发出“嘭”然的一声巨响。

舱室内的几人都被吓了一跳，奥利安意识的捂住了头，他原本已经蜷缩在了角落里，这下更是接连向后退去，但是和图书管理员的所表现出的这份畏缩不同，奥利安始终抬着头，他的目光和线束对视了一瞬，短暂的几秒过后，还是线束先移开了视线。

“离开这里。”他转过头，对量产士兵厉色道。

虽然军需长给的命令不明不白，但是对方作为高级军官的威严还是在的，两个小兵挠了挠头雕，什么也没说，就一一离开了。

等到舱门再次关闭，工作舱内只剩下奥利安和线束的时候，线束才将视线再度落点在对方的身上。

在有一会儿的时间里，他什么话也没说，就仅仅是站在那里，脸上没有呈现出任何表情，平静且冷漠像是一尊雕塑。

奥利安欲言又止，他也什么也没说，只是像危机已经过去了一样，慢慢的收回了抱住头雕的手臂。

又是两秒的时间打着旋的过去了，线束似乎终于做出了什么决定，他上前一步，伸出了一只手，将手掌摊平向上，递给了奥利安。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他说，“威震天大人已经发现了太空桥的信号状态异常，他选择亲自过去解决汽车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已经意识到汽车人想要做些什么了。”

而比起阻止他们重新下载魔力神球内的数据，显然直接摧毁注定将变成擎天柱的奥利安更有效率一些。

奥利安看着他递来的那只手，没有直接握住，而是有些发愣的凝视着：“你的父亲是感天尊。”

“如果作为木连理的产物继承了他的一部分也算是他的子嗣的话。”线束肯定了他的话，“我的父亲是感天尊。”

“你是霸天虎。”

“我是霸天虎。”

这一次，线束沉默了两秒，才继续道：“我骗了你，霸天虎不是什么和平主义者，那个大坦克也没有那么坏，他和救护车一样，都是为你而战的战士。”

“为什么...”

线束知道他想问些什么，打断了奥利安的疑问：“我们和你们走的路迥然不同。霸天虎和汽车人是敌人，这点的确是事实。”

要让霸天虎全无谎言，坦诚相对是不现实的一件事。

至于欺骗会带来些什么...线束已经做好被奥利安敌视的准备，他对奥利安叔叔的称呼仅仅凭借着感天尊被对方的情感牵系着，奥利安所认识并在意的卡车朋友也并非自己，他们没有任何可供搭建所谓亲情的基础，作为敌人而陌生的六百万年，和这短短的几天相处相比起来，长的像是永恒。

亲情缔结是虚假的，欺骗与为自己谋利是真实的。

直到这一刻，线束也没敢去看奥利安的眼睛，他等待着对方说些什么，宣告谎言中搭建的信任以一种不体面的方式彻底终结。

然而，几息过后，红蓝卡车忽然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虽然我的记忆并没有恢复，但是我知道，我应该是擎天柱，汽车人的领袖。”

奥利安抬起头，借由着他的手掌，从地面上站了起来，透过半透明的护目镜，线束感觉到了领袖熟悉的温和而有力的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那里面仍然还有信任。

“就像我知道，在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继承了我的朋友理想和意志的人，他们不需要有几多相像，可是某些时刻的灵魂依旧。”

在这样的时刻，他应该去信任他，他会去信任他，从谎言里挖掘真实，正如从平庸中找寻那些真正璀璨之物一样。

“这不会太容易，我也不是我的父亲。”

线束看向奥利安的光学镜，他稍加想象了一下百万年前，感天尊和奥利安.派克斯，这个注定不凡的图书管理员对视的时候，他的父亲曾从对方眼中看到的东西，一种很难形容的无力挽回感从他的芯中慢慢升起，奥利安真正信任的那个人，感天尊已经不在了，尤利西斯真正意义上的死了，这个事实总在被浇灌成铜墙铁壁之后，又在他的心中被巩固了一次。

“我会做我想做的。”

如果邪神会在五十年后携带着终结之日到来的话，那么他所希冀的和平又算的了什么呢？

当一个人选择不了他想要保护什么的时候，至少能够抉择出自己真正在乎的东西。

他不希望奥利安永远作为奥利安死在报应号上，即便从利益上的角度来讲，作为十三使徒化生的擎天柱，在对抗邪神的战争中，也能够起到不小的助力。

所幸，只要不违背声波的原则，音板就会帮助他达成他想要做的，这大大降低了将奥利安偷渡出报应号的难度。

“跟我来。”

奥利安跟在报应号的军需官的身后，为了减少音板屏蔽摄像头的数量，线束选择了那些人迹罕至的捷径，这些道路有些已接近于半废弃状态，有如早已失去供给血液功能的毛细血管般，是连最多管闲事的扫地机器人都不会涉足的地方。

线束带着奥利安一路直插而过。

作为军需长兼后勤部部长多年，他熟悉报应号就像是熟悉一条独行几十年的小路一样，早已将每个积水坑的位置都牢记于心，奥利安弯着腰，茫然但忠诚的紧随在他的身后，不知过了多久，可能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在舰内陆地桥的光芒闪烁之后，奥利安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巨型拱门之下。

这座完全由金属所塑的高耸圆弧装置位于四周密合的岩穴之中，继上一次建造于地球轨道上的太空桥被毁之后，霸天虎就转而将其深埋在地下，如果受红蜘蛛所迫，让线束作为那个泄密者的话，汽车人哪怕掘地三尺，也找不到这个全然隐蔽的地方。

现在，地下的寂静被打破，太空桥前热闹非凡。

不久前，汽车人击败了看守的量产士兵，接管了这里，送杰克、阿尔茜和殃厄前往了赛博坦，而察觉到了异样的威震天亲自赶到，于此和领袖卫队展开了战斗，救护车和爵士不敌，就在威震天想要进一步迈步向太空桥内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威震天。”

威震天转过了头，他毫不意外的看着自己的老朋友穿过陆地桥的弧光，站立在自己的身后。

称呼的变化似乎已经决定了对方的一些态度，威震天并没有说什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废话，而是向奥利安点了点头：“你来了，奥利安。”

“我不知道你要做些什么，威震天，但是如果你的做法会威胁到他人的话，那我就会站在你的对立面。”

“我知道，领袖，从很久之前开始我就再清楚不过。”

威震天挑眉一笑，猩红的光学镜中却并没有多少笑意，他直直的注视着奥利安派克斯，像是跨越了漫长的岁月，去看那一辆固执如初的红蓝卡车，他的议员，他的朋友，他的敌人，他曾经的确喜欢他，连钛师傅也承认过这份情感是正面又浓厚的：震天威喜欢奥利安，觉得他和自己是一类人。

可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久到死人的名字已经消失在彼此的记忆里，更多的坟墓饱填他们的生活，久到愤怒和斗争成为唯一链接他们之间的纠葛，久到连震天尊这个名字都被本人遗忘殆尽，由自己的百万年前的友人脱口而出之后，威震天仍然要回忆良久，才慢慢从那个奥利安眼中的角色中脱离，承认了自己无法再度扮演那之前的自己。

“我们从来不是一路人。”

四百万年的岁月并不漫长，就在自己又一次和领袖短兵相接，看着这位未完全恢复记忆，仅凭一腔孤勇，就敢和自己正面对抗的老朋友时，感天尊的话忽然从威震天的脑海中划过，那位神神叨叨，死也不得其所的家伙的话里的含义，他竟然猝然理解到了其中的一点含义——

...一些小而细微的征兆...很早之前就具有了它们的雏形...

奥利安.派克斯注定是擎天柱。

他居然在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心怀的侥幸多么可笑，他杀死了那么多的赛博坦人，又有那么多的赛博坦人为他而死，早已不存在的所谓慈悲和宽容，他在这么好的彻底铲除擎天柱的时机，结果就这样施舍给了失忆的对方？

“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一无所知的死在这里吧，擎天柱。”

他错过奥利安之前在战斗中断掉的刀锋，直接伸出手，钳制住了对方的颈部缆线，用力将卡车举了起来，他们身后陆地桥的光芒都在收缩黯淡，威震天向奥利安的身后瞥去了一眼：“有人给你开了陆地桥。”

这句话是肯定句。

奥利安紧紧的抓住威震天的手，他的脸上因为气体的置换受阻而露出痛苦的神情，但却固执的摇了摇头。

“看来不想让你待在报应号的不只有汽车人，这就是领袖的人格魅力吗？无论在什么时候，总有人会愿意为你以身涉险，只为让你重新力挽狂澜。”

威震天的臂刃已经有小半截没入了奥利安的胸甲，蓝色的能量液顺着刀槽流淌而出，“不过到此为止了，都结束了，领袖。”

他的手腕正待用力，将全部的刀刃送入到对方火种舱，彻底熄灭这颗不屈火种的前一秒，太空桥的光芒猛地释放炸开。

通天彻地的蓝光之中，一并环绕着密密麻麻电弧的砍刀斧迎面向着威震天的面甲掷出，凌冽而精准，如果霸天虎的首领不想让自己的头雕被劈成两半的话，就不得不回身避开。

在杀死擎天柱和躲避致命攻击之间，威震天果断的松开了攥住对方颈部缆线的手，他后撤了一步，抬头看向太空桥，只见翻滚的云雾之中，殃厄的周身还环绕着掷出武器那一刻的凌厉气场，只是坦克已经收回了手，将场地让给了阿尔茜和杰克。

“你的战士来了。”威震天哼笑一声，“殃厄，阿尔...”

“...沙文主义大坦克？”

殃厄的名字唤醒了奥利安的记忆，他很自然的接了一句，几秒钟之后，他不得不扫视全场，以缓解在场所有人向他投来的目光。

“...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大哥，当然没有。”

殃厄哈哈笑了一下，他低着头，从地面上拔起了自己的斧头，刃面和电光一并抬起的时候，大坦克脸上的微笑早已全无，他的声音中听不出一点愠色，可是平白的，奥利安就有一种对方正在暗搓搓磨牙的错觉。

“之后有时间的话，大哥能和我分享一下这个称呼的由来，就太—好—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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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虚假和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