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巡海游侠丹恒 第16章 016

丹恒带着打了强效麻丨醉剂的元老回到了罗浮仙舟。几乎是星槎刚停在港口，就有十王司的判官带队，接走了元老沉睡中的身体。

再之后，就是丹恒不能参与的了。

他目睹元老的身体远去，眼神哀痛止不住地叹息，心底仿佛空了一块，过去的事情不断在眼前重现，他明白这就是死别的感受。

“走好。”他的声音藏进风里，好像传到了元老的耳朵里，又好像穿越时空传到了过去，传到了龙尊的耳里。

他坦然地迎接了这次死别。

丹恒收拾好心情，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盒子，打算先去神策府会见白露。盒子里装的自然是元老心心念念的粉色贝壳，这是他唯一留下的遗物，也承载了他最后的心愿。而将贝壳葬在鳞渊境这事儿涉及到了持明一族的圣地，需要得到龙尊的许可。

纵使白露跟他关系很好，丹恒也不会这样肆意乱来。

他到神策府的时间不太巧，龙尊正在跟将军开会。等了小半个时辰会议才结束，而后白露也没计较将军的在场，直接把丹恒喊了进去。

丹恒虽然是来找白露的，但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坐在一旁、闻风不动的神策将军本人。事情紧急，他没来得及仔细端详，除去印象里的亲民外，就只记得他有一头茂密的白发。

他跟白露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衔药龙尊大手一挥表示：“哎，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啊。没什么不能答应的，这件事情本小姐允了，你直接进去就行。”

反倒是旁边的神策将军另有想法，探过头来说道：“元老是我敬重的前辈，我和你一起去鳞渊境送他一程吧。”

主要还是放心不下丹恒。

虽然目前丹恒的情况很稳定，没有表现出冲动和疯狂，但是当年饮月君的事情摆在那里，景元心有余悸。

他挺怕丹恒想不开的。

丹恒没有说“将军有公务在身、擅自离开不太好”这类煞风景的话语，而是直接应了下来：“好。”

他很高兴有人记得元老的存在。

仙舟人名义上的死亡场所不是战场就是十王司，但这两个地方寓意不好，无论送终还是祭奠都会另选他地。一般没有死者遗言交代，就会死者生前喜欢或者经常前往、有纪念价值的地方。

元老死前提到了鳞渊境，他的爱人遗物也葬在了鳞渊境。所以丹恒和景元没有犹豫，直接将这里选成终点。

粉色的贝壳保存的很好，哪怕时光流逝也没有钙化碎开。

丹恒站在显龙大雩殿前，小心翼翼地将贝壳投入水中，不自觉地操控御水之术，让滑入水中的粉色贝壳与持明卵的孕育之地更加接近。元老的爱人就是在自己的出生地附近捡到这枚贝壳的，如今也算是种周而复始。

平静的波月古海之水似乎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悲伤与感念，无声间卷起一捧捧的浪花，荡出轮回一般的涟漪。

景元静静站在他的身后，目光从始至终都在他的身上。在宇宙里野蛮生长的小巡海游侠跟自己记忆里的持明龙尊完全不同，但他同样吸引自己的目光。

丹恒看起来瘦了许多，上次来罗浮参加持明族百年祭祀大典的时候脸颊上还有些肉，捏起来手感应该很好，现在只能依稀看到骨骼的轮廓。

亲近之人死去给他的冲击很大，可他就是这样重情的持明。不然云上五骁的结局不会是一个这么惨烈的悲剧。

景元叹息：“逝者已逝，生者……当往前看。”

丹恒半蹲在岸边，回首看他：“将军是在启发我吗？”

语气有点过于疏离了。

不过这也很正常，丹恒第一次正式跟自己见面，肯定记着彼此距离，不可能有幻想中的亲近熟稔。

景元同样半蹲在岸边，学着他的动作将手放进海水里，感受碧波荡漾的海水接触肌肤带来的冰凉触感。

“只是些个人感想。”景元说道，“我在将军这个位置待了很多年，一次又一次目睹熟悉的人离去。每次有认识的人死去，我都会这般劝慰自己。”

“——逝去的人已经逝去，无论如何都挽不回来了，活着的人才更加重要。”

“我明白。”同样目睹过形形色色生命死去的丹恒接上了他的话，（旁边景元的表情略有惊讶）。在两人情感接近的时候，很方便起话题拉近关系。丹恒说道：“对于逝者而言，他们更希望生者能够好好活着。”

“每次我在做任务时遇到亲朋好友去世的幸存者，都会这么跟他们说。”丹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刚见面的将军说这些话，但他冥冥之中也感觉到自己只要待在景元身边就很安心。

他把这总结为被帝弓司命选中的、罗浮将军的伟岸带来的安全感。

岚门！

“起初，我并不明白这些话的深意。只是看到大家都这么说了，便也跟着这么说。直到有一次任务，有个幸存者指着我的鼻子问我，如果死去的是我的亲友，我也能这么无动于衷吗？”

“那是我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最难说出口的内容都说了，剩下的话就好张口了。得益于对帝弓司命亲选的信任，丹恒并不介意告知景元内心，“我并不觉得自己会无动于衷，但扪心自问，我真的能接受亲友死去的结果吗？我不知道。那时的我还很年轻，不曾面对亲友死去的事情，更多的是一种假设。”

“可当我真的假设元老、黛拉、射手他们都离我而去的时候，我感觉到了恐慌跟害怕，我的内心似乎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告诉我应该陪他们同去；另一半则是在提醒我，宇宙无穷无尽，说不定有能将他们复活的办法。”

听到这里，景元的雷达已经响了，果然刚才的松懈只是障眼法。万万没想到即使没记忆的转世，丹恒依旧会有这样的念头。难道这是持明的血脉作祟？回去问问白露类似的情景，看她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然持明教育的必修课真的要加上一门心理课了！这可比魔阴身吓人！

“……我犹豫了。”

“不过当我跟元老还有黛拉他们提到这些内容的时候，他们无一例外都给了我一个板栗。”哪怕那是发生在记忆里的事情，丹恒还是下意识摸了摸脑袋，让景元明白此板栗非彼板栗，“无论是元老还是射手、黛拉都告诉我，死亡是宇宙的常态，哪怕强大如星神也会死去，我要坦然面对死亡的结果。生者只有好好地活着才是对死者最大的安慰。”

“于是你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景元眨眨眼睛接过这个话题。

丹恒看向远方轻轻“嗯”了一声。

景元安心的同时不断感慨，果然元老把他教的很好，十王司担心的问题都没有发生。哪怕有一定的血脉影响，也就被掰回到了正道之上。

幸亏当初他们当机立断，第一时间就处理了龙师，不但还不知道他们糟粕的思想要祸害多少相关的持明。

一想到十王司加班几百年整理出来的部分内情，景元就觉得龙尊不容易。正常持明好歹能离龙师远远的，龙尊却得日复一日受他们洗礼。

也难怪丹枫哥搞了一波大的之后就直接撒手不管了。

他是真的不想管。

几千年（有可能是几万年）轮回转世的加班已经精疲力尽，再有一群拖后腿的不停捣乱。好不容易这一世推了点进度，好家伙，一次结卵重生醒来后，发现龙师全给退回去了。

累了，毁灭吧。

龙尊仅剩的责任心就是把正常的持明托付给了可靠的仙舟联盟。

剩下的，爱怎样怎样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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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