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我有万能合成机 第3章 猴子篇（3）

“J，你知道物种进化，向更高一级文明诞生的标志是什么吗？”

智械在对方可能‘讲冷笑话’和‘正经提问’间摇摆不定了一会儿，迟疑地回答：【不知道，这是一个主观性、没有统一答案的问题。不同生命种群在各自的立场、智能、情绪支配下总会得到不同的答案。】

【当下情境下，您并不倾向于让我将所有答案列出来。那么，您是想到什么有趣的答案了吗？】

有趣？不，被骰子随机链接的世界多了，她感受着众多不同的文明历程，轻率地得出一条结论。

当生命仰望星空，沉浸在漫天的星光，不再聚焦脚下时，往往会出现错觉。

以为自己从此有了信仰。

她们相信星星的余光会带来文明的启示，将来、未来一点也不远。

一切将会被赋予无上的意义和价值，从此生命和其他种群有了质的分割，就像鱼儿上了岸，鸟儿冲破引力，叙事出现隐喻。

信念如此坚定，以至于每个人确信不疑。

甘蓝坐在一只涂了大量儿童绘画的海盗船头，在各种饱和颜色包围中，手里拿着一只缺了腿的小木马，仰着头，朝天空大吼。

“颤抖吧，我们的征途是璀璨星海！”

J：【所以这就是你造火箭的理由？】

甘蓝拿出一堆画好的设计图，一张张翻看：“算是吧。”

J：【……您高兴就好。虽然我觉得他们并不会将您这种行为视作进化觉醒的标志，反而很有可能判定这是看多了漫画戏后的中二产物。】

甘蓝：“J，真正高情商的智械一般只会说到‘您高兴就好’，学着点。”

……

已选取‘碳纤维’ ‘铝合金’ 整流罩设计图。

是否支付一点均衡值合成？

是。

已选取‘铜丝’ ‘铝合金’ 反推发动机设计图。

是否支付一点均衡值合成？

是。

已选取……

日升日落。

甘蓝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古老歌谣，开着古董车，横冲直撞，极有目的的地驶向各大工厂，驶向各大秘密基地，捡材料，淘零件，一路合成。

有‘万能合成机’这等外挂在，造火箭跟拼乐高积木一样简单。

七天不到，古董车的备用箱里很快塞满了东西，她甚至还拖了一个巨无霸货车跟在身后。

完成进度已经刷到百分之九十了……

就剩最重要的，能源燃料。

之前搜集合成材料时，可以用炸弹轰轰开路，清理障碍，这次不行。

会炸。

……

“目标体A03号现在正做什么？”

忙碌的科员头也不抬，回答，“它正在寻找能源燃料。”

监控传下来的高清画面里，一只猴子穿着奇怪的草裙，开着古老四轮燃油车撞飞了化工厂大门。

而后，画面中断。

研究所并没有设置随身摄像头，监控传送过来的全是卫星画面。

一旦目标进入遮蔽性场所，监控里便失去了踪迹。

当然，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问题。

科员按下耳边无线通讯。

“传后勤科通讯员：指令，坐标M120.273、N30.209，启用局域性红外扫描。”

三十秒后，卫星影像由彩色变成了黑白，庞大的化工厂地基下，层层叠叠钢筋混泥土成了背景。

目标猴如同黑夜里的一团火焰，意外显眼。

“那是什么？”

科员们也不是没注意到目标身后那玩意儿。

只是，猝不及防下，一只巨大的钢铁子弹头就这么现身了。

此刻，距离上一次切取的画面，才耽搁了不到三十秒钟的时间，而画面里的目标好像过了三十个系统年。

恰巧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炽热明亮的火光冲天而起。

科员刚刚启动的扫描监控画面因巨大的热量冲击，变成一片白茫茫的噪音。

他脸上的迷茫是如此的明显。

“那是什么？火箭？！怎么可能！”

“它才走进化工厂多久？三十秒钟不到的时间里，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燃料？不用提取，不用试验，这就完成了？怎么看这速度都不正常吧！”

其他科员也议论纷纷。

“三十秒前，那个火箭就是一堆散在一地的零部件，那么短的时间就组装起来，这不合常理啊？”

“这是魔术吗？”

“也许我们真创造出天才般的生命了！”

“愣着做什么？切到火箭升空画面！”

科员赶紧收起震惊。

对对，先看火箭，也许那原本就是放在化工厂的大玩具呢。

三十秒过后，火箭逃逸，爆出一团漂亮的红光。

发……发射成功了？

“哈哈哈！成功了！连师加罗Ⅳ号都没有发展出的航天科技，一只猴子居然完成了！天哪！博士的实验终于成功了，这就是完美进化体！”

背后传来狂热的声音。

科员吓了一跳，转过头才发现，一直站在他背后的居然是所长！

“贝莱教……教授？”

所长目不转睛地看向一片噪音的监控画面，仿佛那里还在正常播放。

“这是一个正创造奇迹的实验体。不必继续观察了，快！直接申请指令，把它抓到实验舱里！”

科员一愣。

实验舱是博士的杰作，全封闭式。

任何生命体只要抓了进去，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来。

实验品的一生将完全被禁锢在那小小的空间。

抽血配型，神经刺激，药物试验，永无止尽。

而当实验品没有实验价值时，则会被转移到存活率低于10%的一级禁忌实验里。

所长想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奇迹。

而是量产奇迹。

自从发现这只特别的猴子后，科员几乎每日都跟踪观察，听到所长的命令，有点可惜。

一只审美奇特，喜欢四处淘宝淘美食的猴子，也不知道失去自由后，还能不能想之前那样快乐。

他心里喟叹了一句，手上却丝毫没有耽搁时间。

一条条指令经由所长音纹验证，直接送到保卫科，出动抓捕小队执行任务指令、目标资料（附件1，2，……），目标行动范围（……）

这时，光屏一闪，忽然灭了。

所有监控显示屏全黑。

研究所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跑动。

维修员四处查漏、查bug，最后找到了源头，发现居然是信号被屏蔽。

科员恍然大悟：“是那只火箭。”

火箭当然不是普通的火箭，而是搭载了强信号屏蔽器和探测器的火箭。

半个系统时后，火箭进入太空，搭载的屏蔽器瞬间脱轨进入星球轨道，直接封掉研究所的卫星通讯系统。

没有了卫星，研究所那些密密麻麻，监控整个星球的设施瘫痪成废铁。

科员心下涌起几分不安。

这只猴子是不是过分聪明了些，难道它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吗？

不，不对，不应该叫它猴子，它是进化的完美生命体，和他们一样聪明的智慧生命。

那……要是它比他们还聪明呢？

假设他们换个身份，是一群猿猴做着实验，做着做着，结果培育出了人类……

完全不敢深思下去，那……是连想都不敢想的恐惧。

科员手指颤栗着转过头，所长热切的目光像是遥远星系里一束早已熄灭的冷光。

这位德高望重的教授已经失去了端庄形象，满面红光，眼眶沁出泪水，双拳激动地朝空中飞舞：“太完美了！一定要拿到它的脑子！全体听令，一级戒备。防卫科！启用次级脉冲共鸣天网！”

甘蓝躲在防空洞里，这个一立方米大小的地方隔音隔热，足以让她躲避火箭发射时释放的冲击。

“呼！小罗克特（火箭），干得漂亮！”

J的音调上扬，有些生气：【您居然不告诉我，我以为您搞出这么大动静，只是证明你是只完美进化的猴子，从而引起他们注意！】

“是啊，没毛病啊。这么大的烟花升空，是个人都会注意过来。”

【你没说，你要黑掉他们的通讯卫星！这意味他们判断你有失控危险，为了百分百活捉你。他们一定会动用所里最危险的武器！】

甘蓝带上防护面具，撤下保护罩，新发射的卫星信号激活，接收器上赫然出现一个红点。

她打开地图比对，嘴里回应J的推测。

“要活捉我的危险东西，该不会是脉冲类武器吧？”

【您心理有数就好。】

J恢复成原本冷冰冰，平静无波的机械音，【反正不会比你变成猴子一年零二十一天的时候更糟糕了！】

“喂！J，你贫瘠的内存难道没加载过星际最最经典的电影《大兵波尔克的逃离》吗？不要乱立flag。”

刚说完，下一秒，甘蓝嗷一声抱头惨叫。

不好。

真中招了。

还是最重要的意识。

▆▆ ▆ & ▆▆▆▆ ▆▆▆▆ —￥%▆ ▆▆ ▆▆▆▆▆▆▆——！

意识里，有什么东西在嘶鸣。

它尖锐，癫狂，如同一把嗡嗡作响的电锯一点点切割人脑神经。

甘蓝感觉头盖骨都要被掀开，仿佛有一只触手往里边乱搅拌，还一根一根捏住人神经无限拉扯。

手发抖发颤，快拿不动地图。

她咬着牙，努力睁开眼睛看了最后一眼了。

J：【喂！快醒醒！别昏过去啊！你要完了，你会完蛋的！想想这些天你用了多少均衡值，你不会想呆实验室超过一天的！】

知道啦知道啦！

甘蓝眼前一阵眩晕。

她强打起精神，拖着一袋固体能源、燃料，凭记忆摸索着来路走出防空洞，爬上地面，找到古董车，两手正要放在方向盘上要开走时。

她喉咙滚动，干呕了一下。

一开始是听觉，现在触觉、嗅觉、视觉全不可信了。

虫子！虫子！

眼前全是密密麻麻的虫子，遮天蔽日。

那些密集的复眼叠复眼，几乎让她再度昏厥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又一次被骰子送到了此生的噩梦——虫巢里。

不，不对，不是虫巢。

甘蓝闭上眼睛，不去看垂涎欲滴的口器。

是‘次级脉冲共鸣天网’！

一定是公司的研发武器搞的鬼。

它能勾引人神经深处埋藏最深的恐惧，与恐惧下的身体状态共鸣！

精神□□双重麻痹，比什么强效麻醉剂要恐怖多了。

甘蓝使不上力气，也听不见J的喊声，想要醒，不管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

这世间，任何人总会有这么一个避无可避的弱点。

就像鸡撞见狐狸，斑马碰见狮子，她碰见虫子。

你说你早八个琥珀纪前就杀得虫子们屁滚尿流？

什么密集恐惧症，什么虫子厌恶症，早痊愈了！

不，不行，不可以，身体强制性僵硬，精神强制性迟钝。

天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要不然也不会成为宇宙间最危险的武器。

轰隆轰隆——垂涎的滴水即将腐蚀她的皮肤。

甘蓝当然还有另一种选择，关乎信任的选择。

“我说，合成机启用，选取：身下的‘古董车’ ‘固体能源’，支付一点均衡值，合成——‘变形金刚’。”

‘滴滴——’

眼前是白色天花板，身下是冰凉的手术台，冷气沁入骨髓，战栗来袭。

金色的束缚带紧紧抓取四肢、腰、腹部，咔哒一声锁上，缓慢缩紧。

这是——实验舱？她被抓住了？

不、不对，时间间隔太短，只是一眨眼间。

她没有这么废物，连一只虫子都没干掉就被抓，送进了实验舱。

嘘，冷静。

甘蓝抑制住要逃离手术台的**，放纵金属锁链一点点束缚住她。

她一定是正在穿‘变形金刚’。

没错。

当‘天网’袭来，身体麻痹，五感蒙蔽时，执行计划：既然身体不能受控，就让变形金刚帮她行动。

“J，执行计划B。”

甘蓝听不见J的回应。

但是，她的身体动起来了，自动朝着虫巢深处，前进，前进。

一直到终点，也就是卫星通讯传来的信号阻断地点。

地图上的红点。

研究所的窝点！

“砰——”

双手在变形金刚强有力的钢铁臂支撑下自动拿起腰上火箭炮，向着红点闪烁的方向。

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