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工作日和星期日 第25章 垃圾星（3）

工作日用力捏了捏星期日的脸颊。

不是很有肉.感，或者说，能够一把摸到骨头。说不上瘦骨嶙峋，但仿佛满溢着脆弱。他的指腹静悄悄地贴着肌肤，呼吸的气息将它染红。

“你的手太冰凉了。”星期日评价道。

“这个嘛。”工作日依旧笑着，“我的手就是你的手，我的温度就是你的温度，所以是你的心太冷了。”

他的手顺着脸颊骨延展的方向往后，滑到了耳后那块柔软的区域。藏在头发里的隐秘部位密布着敏感的神经丛梢，轻轻一碰便会颤抖起来。羽管根部比寻常的血肉稍微健实一些，揉起来的感觉也更切实。

那儿平时都紧绷着，因为他的精神很久没有松懈下来过了。

无论是做铎音的时候，还是做家主的时候；无论是决定自我献祭的时候，还是陨落深暗的时候——他怎么可能放轻松心态。愤怒、悲戚、痛苦、狂喜，太多的杂音，只会让他应接不暇，逼迫着自己不许停下。

工作日这样给他一按，星期日骤然觉得脑后酥酥麻麻的，身体忍不住颤动起来，好像无比醉心这种细小的生理欢愉。

可表面上还是一幅口是心非的样子：“住手。”

“真的吗？”工作日一拨软绵绵的灰色羽毛，“你真的想要我住手吗？”

换好浴袍的丹恒从他们身旁悠悠飘过：“请不要在浴池换衣间嬉笑打闹。”

星期日面色一沉，让人猜不透他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工作日想了想，识趣地松了手，观察着他慢慢地从关节处褪下长手套。

他是尤其偏爱典雅和繁复的风格的，衣服穿起来耗时，脱起来也费劲。

手套的边沿在皮肤勒出一圈淡淡的痕迹，他的手像是宝物一样，一般人看不得。毕竟曾经是需要仰视的家主，怎么能轻易让人看到肌肤呢。

这多少有点保守了，工作日想着。

但看看他的白西服，保守得也不相上下。

——

浴池的砖石都是用旧纸张压缩制造而成的，算是某种废物利用，很符合垃圾星的氛围。

工作日一直依偎在星期日的旁边，不肯保持克制的距离。现在星期日由着他来，他也便没什么拘谨的了。

波提欧的金属身子泡在温热的水中，洗刷一净，他一边用义体传感器享受着泡澡的愉悦，一边抬起眼皮瞧着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几乎保持着同样的表情。

怪，是真的有点儿怪。

星期日拿毛巾耐心地给工作日擦沾了水的耳羽，他的三对耳羽打理起来可费功夫了。工作日故意在星期日凑近的时候，抖了抖它们，结果溅了星期日一脸水花。

波提欧靠在浴池壁上，颇有兴味地问道：“怎么，你在匹诺康尼待不下去了？听丹恒哥们讲，你离开匹诺康尼后跟着他们一路到了那个什么翁法罗斯？那个大忽悠忆者随便忽悠了你们两句，你们还真去啊？”

星期日放下毛巾，回说：“四处走走，见识一下宇宙罢了。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风景。我为之前在梦中为您造成了行程上的麻烦致歉。”

“那倒算不得什么，反正我也是浪迹银河。老待在同一个地方不动，脑子是会变迟钝的。”波提欧咂咂舌，“不过说到这个，喵的，忍不住就回忆起了很久以前的事。哎，狂野的风，狂野的沙，狂野的酒！”

他继续说：“忠告你一句，可别和那群公司的小可爱混在一起，他们可是出了名的吃肉不吐骨头。”

星期日浅吸一口气，不愿和他虚与委蛇，直截了当地承认了：“实不相瞒，我能离开家族的监禁，正是家妹与公司做的交易。公司给予了我新生的机会，我也在思考他们会索求怎样的报酬。”

波提欧眼角一挑：“善意、善意，这两个字你最懂吧？你想创造的愿景不坏，只是选择一条曲折的道路。凡事啊，并不是都只有一条道路，得靠你自己领悟。”

旁边盘起腿沉默打坐的丹恒忽然发出一声赞许的“嗯”声。

——

泡完澡之后，热心十足的波提欧又说见到老朋友们很开心，要去隔壁朋克星不醉不归。

于是大家决定干脆再一起去逛逛，采购些特产，顺带欣赏下朋克世界的风景，反正现在星穹列车没什么紧急的任务。他们乘坐波提欧的飞船一起去到了这座钢铁森林般的城市。

与垃圾星毗邻的朋克星拥有高速发展的科技和丰富的人口，霓虹灯彻夜照亮整座城市。

那儿和匹诺康尼颇为相像，一部分的地方沉浸于纸醉金迷中，一部分的地方挣扎在穷困潦倒中。

刚下车，大家就看到一根笔直向他们倒塌而来的巨型电线杆，然后发现眼前的大楼持续坠亡，砸成脆弱的小立方体，落在眼睛盯着地面移动的行人头顶。

他们花了好久才意识到——其实也没有很久，三十秒罢了——这是一场每天固定时间开启的娱乐那些住在白色玻璃铺成的大厦的顶端的上层人的灯光秀，同时用来欢迎造访的旅客，展示这颗星球引以为傲的赛博技术。

这不禁让开拓者更为激动地想要充分探索这颗星球：“好嘞，星穹列车小分队，出发！”

“我准备好了！”三月七掏出相机，比了个耶，“巡海游侠请客，大喝特喝！”

波提欧惊呼：“他宝贝的，我可没说请客啊。”

“那个——”但是星期日温雅地表示了拒绝的意思，“在下自知不胜酒力，若一同前往难免扫兴，请容许今夜自由行动。”

星期日不怎么擅长饮酒，本来担心自己会妨碍到大家喝酒的心情。每个人都有自己适合的地方，所以酒吧大概如何都不是适合他的地方。

况且，关于要去哪里这件事，他也有自己的计划。

“行。”开拓者爽快地点点头。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列车组的各位大致摸清楚了星期日别扭的脾性，并没有勉强他。丹恒想了想，掏出来了本薄薄的书，开拓者抢先拿过来转交给了星期日。

星期日接过来，发现是一本朋克星旅游导览手册。

“玩得愉快！”大家挥挥手。

星期日点点头，照样说再见。

——

他看着地图，往下城区的方向去，工作日安静地跟在他后面。他们走过俯冲而下的黑色巨翼电子鸟，然后是红色的、棕色的、蓝色的、绿色的霓虹光彩，最后它们的色块逐渐分割减小，变成漆黑的影子。

匹诺康尼是富有资本气息的美梦，而这座星球则沉醉在赛博代码的虚幻救赎当中。

星期日来到了一处义体零件杂货铺。

“想淘点好东西啊。”工作日突然调侃道，“送给谁比较好呢……”

星期日瞥了他一眼：“你不用明知故问。在这里或许能够找到星穹列车的古老部件。在那样以处理垃圾闻名的星球，有价值的物品必定在倾倒之时就被筛捡出来，用以倒卖。虽然过去了很多系统年，成功的希望非常渺茫，但我还是想要试一试。”

“你终于学会了坦率地讲出自己的想法。”工作日替他拉开杂货铺的钢铁卷帘门，“不过下次别对我说，对大家说。”

星期日不理会他，弯腰走进店铺，请杂货铺的老板按照他的描述找一找有没有需要的物件。

半个身子义体化了的杂货铺慢悠悠地从躺椅上起身，从仓库里给他翻出了几大盒的零件，哐啷地倒在星期日面前。

膨出的金属眼阴森森地发出电流的声音，盯住了来客的血肉之躯。

“小伙子是外来人吧？考不考虑换个胳膊或者什么腿的？”老板露出他的硅胶牙，“我可以给你介绍便宜实惠的医生。”

星期日冷冷地抬起头，施舍了他一个无感情的瞥视：“不必了，我很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

老板的手指弹了弹锈蚀的齿轮：“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里都躺着疯子，不管是住在一千米高空的幕墙后，还是被丢弃在满溢而出的垃圾洞旁，没有什么区别的，大家全部热衷于改造自己的身体，大家一样公平。”

燃油的味道浓郁到可以用腥臭形容。星期日没有发现感兴趣的东西，也不打算继续和这位老板叙谈，决定前往下一家店。

“你这样做无异于大海捞针，完全是白费功夫，想想也是白费功夫吧。”工作日在他耳侧夸张地叹了口气。

“接受不确定性。”他的天环晃动了一下，“秩序的道路不能容纳任何的无序，我要走出新的路，就该尝试着接受的结果不确定性。”

星期日刚走出门就被路上狂奔的小孩撞了个满怀，小孩子闷声不吭，挣扎着竖起上身就跑。

工作日在后头噗嗤一笑：“你怎么这么招小孩子喜欢。”

星期日的余光瞥见穿着反光材质西服的人突然出现在阴暗巷子的另一端。

“哟，抓实验体的来了。”杂货铺的老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门口，边看热闹，边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那个小孩子的脸被狠狠地按在水泥地上，西服人将一根针管插入他的胳膊。鲜艳的红血顺着管子注入一枚透明的胶囊容器，证明了他人类的身份。

星期日不假思索地快步走过去。

但那西服人如突然出现一般，突然消失，他们对于这片地方的熟悉度显然高过区区外乡来客。

“嘿，这样的事情在我们这样的臭老鼠污水沟可太常见了。”老板哼唧唧地说道，“异星来的家伙，我奉劝你别管上层那些人的闲事。”

星期日充耳不闻地走近了趴在地上的小孩子，扶起了他。

这时他听到附近传来机械的沉重声响，看见来人透过光影闪出身形。

星期日眉头跳了跳，语气凌冽地说道：“我记得你。”

抱歉抱歉，感觉翁法罗斯的那部分写得太不顺手了，等周三版本更新看到新剧情后会往前修一修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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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垃圾星（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