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工作日和星期日 第21章 罗浮仙舟（10）

她的余光瞥见了正在自天空缓缓垂落的神之使者，灼目光辉的重压和恢宏颂歌同时倾泻而出，瓦解着俗世的一切。

不。

她不会停下的，她在心底对自己鼓气道，无论如何，无惧艰险。

“I find myself……”①

她的歌声不会停下。

希佩千面千相，所以同谐的内涵自然并非仅有一种定义。同谐的歌声多姿多彩，千变万化，包容万籁。它并不单一，也不绝对，而是充满无限可能性。

由她来定义——何为「同谐」。

系列演唱会的各个站点在她去往匹诺康尼赴那场危机四伏的盛典之前就早已敲定。然而她依照合约抵达仙舟时，罗浮的将军真挚地询问了她的意见。

她在宇宙中来回奔走，宣传「同谐」的信念，却并不是双眼蒙蔽、双耳堵塞的痴傻之徒。

她知道，在偌大的家族之中，不免藏着心怀异心者，除却那些在匹诺康尼投身殉道的，还有更多为了一己私欲而坠入地狱的。

“考虑到您的个人安全。”景元将军的语调亲切沉稳，“如果您选择取消或推迟演唱会，罗浮愿意全力配合。”

“我明白了。谢谢您的慷慨提醒。”知更鸟笑着回答，“但我坚持在原定日期，按照原计划开展演唱会。”

“同谐的化身无论如何都不该是凌驾于人的自我意志之上的存在，这是对于何为「同谐」的错误理解。”

知更鸟坚定地说出了她的想法。

“所以我有一个计划。”

她不是「同谐」的代言人，她要「同谐」为她代言。命途不是高高在上不可触碰不可变更的概念，人类的勇气亦可为祂的注解。

突如其来地，沉浸在高昂气氛中的观众们发现舞台上多了一具蹁跹起舞人偶，它周身萦绕着动人的光彩。

知更鸟牵着它的手，与她共舞，眼花缭乱的幻影交织重叠。

“大家一起来唱吧！”

知更鸟对着所有的观众大声喊道，在光芒中，大家纷纷站立起来，齐声加入了合唱，声音摇曳，如浪潮，如海风。

“I dream……”②

知更鸟紧紧抓住了话筒，眼瞳中仿佛静静燃烧着明艳的萤火：“接下来，还有来自仙舟的朋友们特别加入了今天的表演，欢迎她们的到来——”

“大家好！！！”

桂乃芬和素裳手拉手跑上舞台，虽然她们的演唱水平并没有达到完美的高度，但她们表演起了拿手的仙舟戏法和技艺。

“我们一起来!”

“加入大合唱吧——”

台上的大家手牵着手，一起跳起了快乐的节拍，鞋跟哒哒地碰着地面，轻快又灵动。

热闹的氛围登时铺陈开来。

大家一起握着话筒说道：“这一首歌是献给今日在场的所有人的，也是由今日在场的所有人一起构建的美妙曲调。如果你们喜欢的话，请和我一起来唱，一起来跳。”

“Yeah！！！”

一二三，咔嚓。

咔嚓咔嚓。

巨大的幕布之后芮克先生的相机快门闪个不停，他如愿以偿地获得了心仪的素材。

他细致的筹谋就是为了记录下这一刻的精彩，每个角色都会拥有他们完整的故事线，即便时常隐于幕后，不被看见。

假扮工作人员的家族叛徒恼羞成怒地在他旁边低声质问他，为什么要制造一个谎言欺骗他们。

为什么？

芮克先生深红的眼眸一闪，用事不关己的语调回答。

是你们的「代言人」自己拒绝了希佩的显形，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芮克先生笑起来，面孔都差点笑到扭曲。至此，他的电影已经汇聚齐了各位主演，只待最后的剪辑了。

——

竞锋舰的高层看台。

星期日的视线居高临下地扫过看台上的每一个人，从怀中掏出古朴的羊皮纸，写下了数十个名字，然后递向立于旁侧的景元。

这些名字是他从乐声中感知到的「家族」叛徒，他们不仅背弃了「同谐」原初的理念，也对仙舟的安全造成了威胁。

景元放下貘貘卷，接过他递来的羊皮纸，笑着说道：“星期日先生，这次，我可以代表罗浮仙舟正式向您表示感谢了。”

星期日微微颔首：“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工作日从盘子里又拿了一个貘貘卷，粉红色的脆皮是草莓巧克力做成的。

他替星期日解说道，手指上还沾着巧克力碎屑：“「同谐」的颂歌要求歌唱者保持完全一致的步调，所以出现杂音是致命的谬误。但在她促成的大合唱中，步调过于一致的吟诵反倒是最明显的杂音。”

“这就是他所谓的换种视角。”工作日笑着指了指他。

星期日微微皱了皱眉，但在心里叹了口气后，容忍了工作日不文雅的行为：“他是意外从我身体里分裂出来的‘杂音’，因而启发了我反过来思考问题。从前我致力于追求完美的同谐，不能容许分毫的杂音。现在从多元的声音中学会远离单一，确实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说完了这些话，星期日忽然低头一晒：“我自顾自地说了这么多话，让您见笑了，仙舟的将军。”

景元淡然地摊开手：“仙舟一直坚定不移地走在「巡猎」的命途之上，能听到与其它星神相关的剖析，了解和学习祂们，总是大有裨益的。”

说话间外头的乐声渐歇，他们默契地看了过去。

一首曲终，马上就要进入最后的环节了。

由于知更鸟邀请全场观众和仙舟的朋友们一起合唱而产生的「同谐」力量远远超过了家族众人呼唤的颂歌，「万籁剧院」消散在绽放的礼花中。

祂的出现将会成为一种添光加彩式的彩蛋。观众们以为这是一个精妙的舞台设计，更为知更鸟的动人歌声和明耀光辉所打动。

当所有声音逐渐停歇时，知更鸟翩翩退后一步，伸出手臂，令全场的目光聚焦在那位冒名顶替为康斯坦汀娜的不起眼少女身上。

芮克先生将她包装成为了神降的必要助手，诱骗家族推进了这个拙劣的计划，从而使她成功站上了舞台。

“感谢今日来到我的演唱会，一起共享了这场美妙的盛典。”知更鸟温柔说道，“凭此契机，我想要向各位介绍我身旁的这位朋友，朱丽叶。”

真名为朱丽叶的少女激动到滴落了眼泪，向观众席鞠下一躬。

知更鸟继续说道：“她来自帕特雷□□齐亚的悲悼伶人剧团，那里曾经像宇宙中的许多地方一样，遭受过毁灭军团的残忍打击。而就在最近，居住在那处的悲悼伶人又遭遇了星际通缉犯原始博士的迫害，整个文明毁于一旦。朱丽叶女士通过多方努力最终联系到了我，表达了想要与我共演的愿望，她此举也正是想站在这个万众瞩目的舞台上向全宇宙发出呼唤，帮助受到伤害的悲悼伶人们重获新生。”

“身为一名传唱希望与美好的歌者，我在此发出倡议，让我们一起为深陷困厄的悲悼伶人们献出力量和支持。”

观众席瞬间爆出了犹如浪潮一般的激动响声，震天动地。

——

“一对兄妹重归于好，一场好戏温馨结尾。”景元站在栏杆一侧，风扬起了他的发梢，“年纪大了，就该看点这样其乐融融的。”

“将军年纪才不大呢。”过来汇报抓捕情况的彦卿回答，话语里多少含着隐隐的伤怀之情。

“所有人都拥有幸福的未来，所有留待结局的问题都获得了推进，所有的麻烦迎刃而解。没有人受伤，没有人遗憾。”景元迎着日光抱起双臂，感到晴空明亮到有些晃眼睛，“很少故事能有这样棒的结局。”

彦卿若有所思地接话道：“但我们的生活会在仙舟始终前行的步伐中一直继续。”

“没错。”景元快慰地点了点头

彦卿扫视了一下四周，没见人影，遂问道：“对了，将军，那二位先生去哪里了？他们要回星穹列车了，我们是不是应该为他们准备一些践行礼物？”

景元伸了个懒腰，耐人寻味地回答：“幕后。”

——

“是时候了吗？”

工作日慢悠悠地问道。

星期日盯着他的眼睛回答：“我想，或许不需要你的存在，我也可以迈出那新的一步了，所以你并没有必要继续存在了。”

他们站在喧闹嘈杂的后台，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几乎把他们挤得没有地方落脚。

“你这话说得真是太伤人了。比起什么喜欢、讨厌的，‘不被需要’才是最让你害怕的吧。”工作日又问，“现在，你紧张吗？”

星期日压低眼角，故作轻松地吐出一口气：“我不知道。”

“这样吧。”工作日抖了抖自己的耳羽，“关于最开始的问题，你该给我一个答案了，不能这样让我不明不白地离开，我会不甘心的。”

星期日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什么……答案？”

工作日抿抿嘴，手指滑过柔软耳羽的根部，说道：“你要来摸摸吗？”

不。

星期日摇了摇头，他的心意不会改变，绝无可能。

嗯……应该不会改变……

他转头避开工作日视线的时候，有一份洁白的信札飘到了他们面前，由两只长了翅膀的小音符衔着。

星期日清楚地看见上面是知更鸟的笔迹，写着墨色的三个字：

我拒绝。

越写越崩了。。。

①出自知更鸟歌曲《若我不曾见过太阳》

②出自知更鸟歌曲《使一颗心免于哀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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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罗浮仙舟（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