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时,剑锋之上倏然燃起湖蓝色的火焰,顷刻间便将神色惊惶的龙师吞没,仿佛要将生理组织一寸一寸燃烧殆尽的火焰为他送去凌迟般的痛苦与折磨,龙师在燃烧一切生机的火焰中痛呼,与重渊之下那处监牢内,丹恒曾听到的那位步离人战首呼雷的哀嚎声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很可惜,两者相差太多。
呼雷的嚎声当中除了痛苦还能听出些许不甘与狠戾,能让人隐隐约约感受到他曾经的凶狠。
而龙师……
“放心,你,你们,都死不了的。”
丹恒在听出他喊声中难以掩饰的,对死亡的恐惧时,便难以抑制地笑出了声,在不少人错愕的目光下饶有兴味地单手轻抵下颚,青蓝色的眸子冰冷的像是被一层薄冰覆盖的无尽深渊,而他自己似乎浑然不觉,他在看见自己说出这句话后龙师的神态变得更加恐惧后,面上仍笑吟吟道:“何必如此惊恐?”
“这不就是你们索求百年、千年、万年至今——不惜以同胞做筏子,不惜图谋夺取龙尊之力,不惜违背与仙舟联盟的盟约去与丰饶民合作,也想要触碰到其一角的,来自【不朽】的恩赐吗?”
他轻声问道:“为什么要怕呢?”
为什么要怕呢?
你们在怕什么呢?
这不就是你们所理解出的【不朽】的真意吗?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不朽】吗?这不就是你们所想要不朽长存吗?
为什么要躲呢?为什么要害怕呢?
说到底……
“你们哪里是想要图谋【丰饶】与【不朽】?”丹恒收回自己的长剑,冷眼旁观龙师哀嚎、痛骂,试图灭火却无济于事,被古怪火焰灼烧的不剩一块好皮还要匍匐着向景元的方向爬去。他歪着头,斜眼看向不成人形的龙师,冷声道:“别为自己的诸多行为美言了……不过是怕死而已。”
“玖,魏。那家伙归你们了,抓住他。”丹恒瞥了一眼见到此情此景猫毛都快炸了的景元,幽幽道,“可别脏了我们神策将军的靴子。”
玖如蒙大赦,如同瞬移一般高速闪现到龙师身边,活像是见到了老鼠的猫,两眼放光地答了声:“收到!绝对不让他脏了将军的鞋底子!”
然后和魏一起各拎一边,一把拖走了这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人”。
景元突然被cue,有种说不上来的尴尬,然而这情况他还不能接着尴尬,还得出声问:“这群人……不会死吧?”
“死不了,吊着命呢。”丹恒随手撩了一下马尾,漫不经心道:“就算那俩孩子把他们切成片拿去下锅了或者剁成肉馅包饺子我都能给救回来,不会让你和十王司那群判官们今年年底的业绩归零的。”
景元的嘴角微微抽搐:“……”
我问这个问题,是担心年底业绩问题的意思吗???
“那老师——”玖忽然远远插嘴:“我能让他们吃自己的肉吗?”
跟他共事过的椒丘尾巴毛都炸了,连忙梳理梳理自己的毛发,一脸一言难尽地看向这位算是同僚的家伙,心道这操作……多大仇多大怨。
而丹恒给被血腥味熏得难受的三月七上了层薄水膜,又给了小姑娘一颗糖,闻言高声回复:“随你玩。”
“好耶——啊不是。”玖挠头,向景元招招手,“将军你们跟老师进去吧,放心,这堆老肉不重,我们一会儿一口气拖过去。”
景元僵着微笑脸颔首。
真是……瞧瞧这是人说的出来的话吗?
虽然插曲颇多,但这些逗趣似得小插曲镜流都不太在乎。
她“望”向丹恒声音传来的方向,冷声道:“所以——按照你方才对龙师所说的话。”
“你到底是饮月,还是什么人?”
听到那一声“饮月”时,丹恒冷笑一声,幽幽道:“还是想不明白吗?镜流前剑首。”
“现在站在这里的我,既不是丹枫,也不是历代任何一任饮月君。所以——”他似笑非笑道,“很抱歉,镜流前剑首。”
“我既不是你要找的那位前任饮月君丹枫,更不是你口口声声所说的‘饮月’。我有我自己的名字,前剑首大人。”丹恒语气不善地冷声道:“如果你再以‘饮月’二字来代称我与丹枫,哪怕这会违背他的意愿,我也会将你归入亡者的行列。”
淡淡的杀意自然而然地顺着话语流出,一点都不像是假话,亦或者是威胁性的话语。
——丹恒是真的想杀了镜流。
景元瞬间明了了这一点。
然而镜流却好像对他应不应这一声“饮月”毫不在乎,她握紧手中冰制的剑,淡淡道:“是吗?”
“那站在你身边那位来历不明的人,”她冷声道,“是不打算显露真身吗?”
看见镜流疑似摆出起手式的姬子和□□眉头紧蹙,分别向前走了半步试图把丹恒和那道若影若现的水色身影挡在身后,却被丹恒拦下。
丹恒轻轻拍了拍意图提起骑枪的穹的脑袋,神色平静地道:“杨叔,姬子,退后。”
他走上前回眸看见两位大家长担忧的神色微微一怔,而后轻笑道:“这是我们的事,和列车无关。而且,不用担心,我的情况,你们清楚。”
姬子和□□曾经亲眼见过他【巡猎】时无限逼近令使级的实力,再加上之前与幻胧战斗时的情况,最差也能知道丹恒的真实实力绝对是令使级水准——思量半晌,两位家长也无可奈何。
“注意安全,丹恒。”姬子的神情仍然担忧,目光不仅落在了丹恒身上,也落在了丹恒身边那道若影若现的水色身影身上,心情复杂地重复:“……注意安全。”
不知道列车长会不会因为丹恒藏了个人没告诉大家而生气。
丹恒也注意到了姬子这个不同的目光落点,旋即翩然一笑,像是心情好了不少。
他转而道:“来吧,前剑首大人。给你一剑的机会。”
就这个空档,丹恒还向彦卿眨眨眼,无声道:“好好学,这可是个偷师的好机会。”
彦卿顶着景元若有所思的目光,默默地将目光落向了一旁的镜流。
先前曾对彦卿使出的那一剑再度斩出,冰蓝色的剑气裹挟着凛冽的寒气向站在列车组前的丹恒斩去。
无形的水色屏障再度替未作出任何反应,抱臂站在原地的丹恒挡下这一剑,属于剑的锋锐尽数被水卸去,徒留凛冽的寒气将这一层围绕丹恒展开的屏障冻结,遮掩去了屏障中人的身形——直到裂纹扩散,屏障化作碎冰纷纷落地。
景元异常眼熟的水墨风衣袍将青色衣装扎着高马尾的青年护在身后,二者的容貌几乎别无二致,而前者身上最后的水纹散尽,红色的流苏耳坠与墨色长发散落满肩,方才展开护盾的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缓缓放下,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回眸看向神情含着笑意的丹恒,上下打量一番后,无奈道:“头发,乱了。”
丹恒现下心情不错,歪头莞尔道:“那……枫哥哥帮我重扎?”
丹枫环视一圈,发现一个二个全傻在原地了,就连刚刚出剑的镜流都不例外。
于是他憋笑着伸出手,亲手替丹恒散了发,温柔道:“当然。”
“乐意至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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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乐意至极,我(们)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