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理砂】杂谈 第1章 永夜港的邂逅

永夜港的酒吧里，人造星光透过穹顶洒落，在琥珀色的酒液中投下细碎的光斑。拉帝奥坐在角落最暗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他已经在这颗边缘星球停留了三个月——对人类而言不算短，对他这个被星核赐予永生能力的"长眠者"来说，不过是漫长生命中的一次短暂呼吸。

"这位置有人吗？"

声音从头顶传来，拉帝奥抬眼，看见一个金发男子站在桌前。他穿着星际考古学会的制服，胸前别着几枚古文明发掘纪念章，在昏暗的灯光下依然闪闪发亮。

"没有。"拉帝奥简短地回答，将酒杯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金发男子——砂金——却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将一杯泛着蓝光的鸡尾酒推到拉帝奥面前。"'星穹之泪'，这里的特色。我猜你会喜欢。"

拉帝奥皱眉："我不接受陌生人的酒。"

"我们不算陌生人。"砂金笑了，眼角泛起细纹，"我在第七星区的考古期刊上读过关于你的报道，'行走的星核载体'，'不死的长眠者'。拉帝奥先生，对吗？"

拉帝奥的手指僵住了。他早该知道，在这个信息泛滥的时代，他的秘密不可能永远隐藏。他缓缓抬头，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不请自来的访客。砂金的眼睛是罕见的琥珀色，像是封存了某个恒星最后的余晖。

"你想要什么？"拉帝奥的声音比永夜港的寒风更冷。

砂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啜饮了一口自己的酒。"我在研究古文明对星核的崇拜仪式，特别是关于'永恒沉睡'的那部分。传说中，被星核选中的人将获得无尽的生命，但代价是永远无法真正活着。"他顿了顿，"我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拉帝奥的胸口泛起一阵熟悉的刺痛。三百二十七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问他"感觉"，而不是"能力"或"秘密"。

"像被困在一场永不结束的梦里。"他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几乎被酒吧的背景音乐淹没。

砂金的眼睛亮了起来，不是出于学术好奇，而是一种更深的理解。"所以你来永夜港，因为这里一年中有八个月处于极夜？更适合长眠者？"

拉帝奥没有回答，但拿起那杯"星穹之泪"抿了一口。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星辰爆炸般的灼热与冰冷。

"给我讲讲你的研究。"他说。这不是邀请，更像是一次测试。

砂金笑了，开始讲述他在边缘星系发现的古文明遗迹，那些关于星核的壁画与碑文。他的话语间充满激情，手势如同在黑暗中描绘星辰的轨迹。拉帝奥发现自己被吸引了——不是对内容，而是对这个短暂生命体在谈论永恒时所展现的热忱。

"你知道吗，"砂金突然凑近，酒精的气息混合着某种星际植物的清香，"所有记载长眠者的文献中，都提到一个共同点——他们最终都会寻找'终末之核'，一个能让永恒沉睡真正结束的地方。"

拉帝奥的酒杯在桌上磕出清脆的声响。"那是神话。"

"或许吧。"砂金靠回椅背，"但神话往往是真相的诗意表达。就像星穹之泪的配方，据说来自一个已经毁灭的文明最后的宴会。"

他们聊到酒吧打烊，然后沿着永夜港的观星长廊继续行走。人造极光在头顶流转，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砂金指着远处一颗黯淡的星辰："那是NGC-2276，我的下一个考察目标。传说那里有一座'沉睡者圣殿'。"

"你会失望的。"拉帝奥说，"我见过至少二十座所谓的圣殿，里面除了灰尘什么也没有。"

砂金转头看他，极光在他眼中投下变幻的色彩："但第二十一座说不定就有你要找的东西呢？"

那一刻，拉帝奥感到某种久违的情绪在胸腔苏醒。不是希望——永生者早已放弃那种奢侈的情感——而是一种更原始的东西：好奇。

"为什么对我这么感兴趣？"他问。

砂金停下脚步，仰望星空："因为在我看来，一个见过无数星辰熄灭的人，眼中应该装满整个宇宙的孤独。但你的眼睛..."他转向拉迪奥，"像是刚刚从一场长梦中醒来，还在寻找第一个可以称之为'真实'的东西。"

拉帝奥屏住了呼吸。三百二十七年来，没有人看穿过那层永恒的面具，看到底下依然会疼痛的血肉。

"明天中午，"他说，"港口区有一家卖正宗克鲁斯星咖啡的店。如果你还想继续讨论你的...理论。"

砂金笑了，那是恒星诞生般灿烂的笑容："我会带上我的研究笔记。"

他们分别时，永夜港的人造月亮正好升至中天。拉帝奥回到住所，发现自己在期待天明——这是几个世纪以来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