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我要当太后 第21章 第 21 章

不对劲。

不是石介不对劲，他如今倒似枯木逢春。

原先的他像一只拼命用嘴啄掉羽毛，换上了拔羽症的鹦鹉。

现在的他具象化的感觉头上的羽毛都竖起了，每日精神抖擞地在讲堂踱步。对课业要求更趋严苛，竟还给她单独布置了额外作业。

吴悦感觉不对劲，是因为好像被人盯上了，总感觉有人在偷偷观察她。

但是当她四处查看时又找不到人。

这么疑神疑鬼了几天，今日下学，她依例向石介揖别，并报备明日她生辰，爹娘要带她去城外玉仙道观祈福。

石介抚掌称善，居然还详细和她讲士族里为幼童祈福延寿都是家族大事。孩子生辰，都会前往道观举行一场庄重的长生禄位供奉仪式，借道教仙道贵生的教义，为孩子种下福寿根基。

"只是玉仙观规模较小，明日又非初一、十五或道教节日。" 石介拈须沉吟，"不如改往五岳观 ，今上每年正月十四必亲诣五岳观行香，此乃皇家祈福之地。"

吴悦听了满脑子，什么你家怎么如此不讲究，不挑日子不挑道观，并且列数了哪家大族的小郎君都是如何豪置千金，将道教长生禄位仪轨办的是如何轰轰烈烈。还举例隔壁那吕家小子，从出生就供奉了长生禄位，还是放在五岳观的主殿，每年还会加钱举行法事，以得到增强祈福的效果。

见她垂首不语，石介又温言宽慰。吴家乃行伍出身，家中不甚了解也是正常。但是作为先生，他可以帮忙补救。他有相熟的道长，可以给吴悦在五岳观主持个开光仪式，将她的长生禄位的牌位安奉于道观延寿殿内，每日接受早晚香火供奉。每月朔望之日，道观还会为禄位持有者举行诵经法会，通过《度人经》等经典加持，增强祈福愿力。

不过就是要花点小钱，因为禄位前都需要点亮三盏明灯 —— 延命灯佑健康，益寿灯增福慧，平安灯护周全。这每盏灯需连续供奉七日，期间要持诵相应祝咒。而供奉禄位需持续三年以上，不可半途而废。父母双亲也要代她行放生、助印经书等善举，这才能将功德回向给她，积累福德资粮。

她听的人都蔫了，现在家中所有钱财都去筹办食店，哪里还有余钱搞什么长生禄位，她爹娘估计听都没听过，连兄长吴夏都没这个待遇。

她爹娘以为的祈福，就是去道观上柱香，随喜功德给添加点香油钱。主要就是找个机会，带大家出来郊游玩耍，在外面吃点外卖。

石介似乎意识到自己这个弟子的家中或许不会给幼女出这比钱，毕竟当下还是重男轻女的多。

他斟酌片刻，温言劝慰垂首不语的吴悦：“五岳观有道长与我很是相熟，托他主持仪典，资费只需象征性供奉即可。回家和你爹娘好好商量下，让他们无需担心钱财问题。你元神清灵，根器利捷，但是恐有昙花一现，彗星遽没之象。”

言下之意就是，人重要还是钱重要啊，而且钱的大头包我身上，我给你拿我的面子去讨要折扣。

吴悦感受到了石介发自肺腑想让她安岁太平之意，感激之余却又隐隐担忧。她担忧的就是兄长吴夏会不会心生芥蒂，毕竟不患寡而患不均。

哥哥对她很好，有点不安，终于还是磨磨蹭蹭的出了书房，就看到立在廊下等待的吴夏，吴悦鼻子就突然一酸，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吴夏却似浑然未觉，过了年他都14了，都是弱冠年纪，怎么可能会和幼妹争宠。而且他也觉得‘於惟淑妹，懿矣纯良’，这可不能让上天过早的摧残。

摸摸妹妹的脑袋瓜，喊她快点回家。他也转身回了书房，准备和何群一起，继续上下午给两人的大课。

吴悦这时感觉失去的力气又回来了，心情雀跃的准备朝大门奔，却在游廊转角处与人撞个满怀。

来人原来是吕希哲，8岁的他比她高不了多少，总角垂髫斜绾着紫金绳，身着月白交领襕衫，胸前还悬着长命锁，一幅富贵小郎君的打扮。

他嚅动数次，最后也是鼓起勇气，讷讷开口："近... 近日在读些什么书？可愿与我共同学习？"

原来那日吴悦对石介所言，吕希哲也听到了，对这个比他还小的小娘子起了敬佩交好之心。

吴悦却面露菜色，她终于晓得那个盯盯侠是谁了，不是她多疑，就是这面前的吕希哲！

啊，晦气啊，快退下，莫挨老娘。

老娘不想和你玩什么总角同窗、芸窗共读。

如果靠这同门情谊，青梅竹马，的确是高嫁入这世代簪缨吕家的晋身之阶。这可是世人眼中的大好姻缘，她和她家得积三辈子福才有这个运势。吴父知道肯定把她速速打包，直接扔了过去，那她未来岂不是被关在后宅，还怎么发挥，难道鼓动吕希哲造反吗？

这个不行，是噩梦级别，玩不了。

她还是选择进宫努力当太后，凭子垂帘听政。再不济，也是当个没有生育的太妃，安享尊荣，然后拉大旗扯大炮，去南方名曰养老为帝祈福，实则多收养一些孤儿，照样可以出海占地。

进宫好进宫妙，宋仁宗的后宫素称清平。没公公婆婆，老公还是天底下第一人，比她年纪大还早死，死了还有一堆遗产。

古代夫死从子，子死从父，父死从兄，可是她一嫁入皇宫，和她爹那就是君臣关系，也就太后和下一任皇帝能管得住他。

但是话又说回来，赵宗实是个嗣子，天然有壁，她们这些养父的后妃肯定要出宫。

而对于曹皇后而言，对仁宗又没感情，赵家皇室的脸面和她有什么关系，偷偷溜走一个太妃，只要舆论不发酵，没人在意。

因此，入宫可能对别人来说是砒霜，可是对她来说，这可是天上掉的大馅饼，此等美事，谁都不能阻止她！

潦潦草草的点了点头，吴悦努力扬起天真笑容一枚，喊着哎呀好饿啊，要回家吃饭了，下次聊下次聊，拎着自己的小书包就狂奔。

她决定了，以后都要小心避开这个吕希哲，如逃难般飞一样的回到了家。

回到家中，就先去找娘和阿婆，将先生所说的话清晰的转达了一遍。令她意外的是，两人听后十分欣喜，连声道多亏了先生告知，她们确实疏忽了。刘耘娘甚至把她抱在怀里，看了又看，满眼的怜爱，她们确实有担心女儿景命不遂。

晚上，待吴父下职回来，居然也十分认同此事。立刻就写好了写明吴悦生辰八字以及他们夫妻姓名的名帖，还打算明天不去玉仙观了，亲自到先生府上送去。

就这样，吴悦突然多了一天假期。

刚好黄油昨天已经做好了，今日就让她在厨房进行发明创造。

厨房耳房的土窑火膛深处跃动着琥珀色的火苗，整个屋子弥漫着乳脂与麦香交织的香味。

"这黄油真个神奇，揉进面团里竟比猪油、麻油香上十倍！" 青枣和大丫凑向窑膛，扑面的热气将她们的脸烘得红扑扑的。

西墙角的木桌上，吴悦正拿着羽毛笔在竹纸上涂涂画画。

没错，她成功复刻出了西方的羽毛笔，主要因为原材料容易获取。

只需要选择鹅的初级飞羽，就是翅膀外侧最长的羽毛，用温水轻柔刷洗去除污垢和寄生虫，再置于酒中浸泡一至两小时，溶解天然油脂，增强吸墨性。剪去羽毛末端蓬松部分后，将细沙加热，把羽毛根部埋入沙中十分钟，待硬化后取出。用小刀以 45 度角斜切羽管末端，形成类似现代钢笔笔尖的斜面，再在斜面上开出 0.5 毫米宽的墨水导流缝。

这样制成的羽毛笔可蘸墨书写，笔尖磨损后重新切割斜面即可继续使用，一支笔通常能削尖三到五次。

羽毛笔的构造当然更适合写西方的字母，但用于绘画和记事却十分实用。没有手机备忘录的日子可太难了，等你想写个什么，墨水磨好了，想写的东西全忘了。

她还特意用刘耘娘的胭脂盒改装成便携墨囊，可临时储存少量墨汁，每天就装在布袋里，随身携带。

而现在，她正依照唐代官修《新修本草》图谱，学着给身边的植被花草绘制图鉴，重点是突出根、茎、花全貌，图文结合描述形态与产地，让人一看就可以识别。

院子里的植被已经让她画完了，今日学着画制的是大丫城外采回的马齿苋，也称长命菜、长寿菜。相传东汉光武帝刘秀在南阳断粮时，因食马齿苋保住性命，便封它此等嘉名。

马齿苋在《新修本草》中也有记载，可当蔬菜食用。富含钾盐，有很好的利水消肿作用，也有丰富的胡萝卜素，能起到预防心脏病的作用，但脾胃虚寒和孕妇需要禁止食用。

将最后一笔画完，她于图侧工工整整写下此物特征及食用方法。

松了口气，吴悦终于腾出手来，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身子，也被甜香勾得抬眼看向另一边的土窑："这次咱们要看好时辰，可别又烤糊了。"

"小娘子放心" 青枣转身，发间发带也随着动作飘动，"这黄油做着如此麻烦，这次肯定能成。"

吴悦嘿嘿轻笑，黄油难做这倒是真的，尤其是大丫，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完成的，别看她个头小，但是力气却一大把。

黄油需要通过击打从鲜奶上获取的上层乳脂，也就是鲜奶油获得。

19世纪前的欧洲，在没有齿轮机械搅拌桶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是拿自家的鲜奶用木制搅拌桶自制家庭版黄油，耗时两到三小时，加点盐冷藏可以保存3个月之久，是欧洲当时家庭妇女的日常劳作之一。

现在皇家的乳酪司产的供给皇家乳制品中的酥油，并不是后世的黄油，而类似于后世的无水奶油，是将牛乳或羊乳煮沸后静置，将表面凝结的脂肪层（类似现代奶皮子）反复收集、熬炼，最终得到半固态油脂，制作工艺复杂，还不便宜。

市井里也有人加在面团里来增加面点的酥脆分层，叫油酥饼子，吴夏还特意给她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