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世界]法国黑户之旅 第61章 各自烦恼

沙威最终还是回到了布里尼奥勒。

那天马艾尔警长听他说了土伦监狱一个叫冉阿让的假释犯与Juno None有过联系，现在冉阿让已经逃亡，很可能就是在Juno None的帮助下。因此沙威请求再次去迪涅执法，以调查逃犯案件的名义让那个女人配合调查，将她带回警局。如果她敢拒绝，就是妨碍公务，那么以妨碍公务罪立刻逮捕她也是完全符合程序的。

沙威相信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不会和主教、迪涅警方牵连，直接抓人。当场妨碍公务的罪名她是逃不过的。

他一时自信满满，就等着马艾尔点头给他配备人手。

但是马艾尔很明显不愿再把调查方向指向迪涅，他让小队休整后再去戛纳。而这次队伍里没有沙威。

“沙威，你是我从布里尼奥勒借来的。现在过去将近一个月了，你不是之前记挂那个吉普赛逃犯的案子么？你先回去看看吧。”

沙威见请命无果，只能回到他的原单位。

当他回到布里尼奥勒警署，他见到酒鬼同事布兰德都有些恍惚了。只是一个月，怎么感觉过去很久。

布兰德依旧无度酗酒。沙威坐在宿舍的桌边整理这一个月来的资料时，他发觉自己已经习惯了德拉吉尼昂警署的环境。所有警员上下一心为案件奔忙，沙威非常喜欢那里的氛围。身为执法者就应该自律、勤勉、有所作为。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沙威绝对不愿自己一辈子困于一个小山城的警局，所以他要立功，立大功。他要裁决世间的罪恶，他要成为正义女神手里的那把利剑。

他看着蓬塔利埃市政厅那封信，24601跑了……土伦监狱典狱长现在应该也知道了，虽然他已经进入市政警署工作，但他生于彼长于彼。他对那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责任感，即便他已经离职了。

而24601号犯人的假释证明就是他离职前经手的最后一项事务。

沙威深深觉得自己看人没有错，他跟冉阿让相处了将近20年，“凶狠异常”——果然如此，这些罪人一辈子都死性不改。这些恶心的阴沟里的蠕虫就应该永生永世被镇压在石头下。

他觉得这些渣滓天天扰乱社会实在令人心烦。他单手捋了捋头发，提笔写信给土伦监狱。

“土伦监狱典狱长亲启：关于24601号犯人逃亡事实，其出狱时我已给此人的假释护照上写上批注，希望沿途各单位警觉对待此人……如果监狱有配合蓬塔利埃警局调查的任务，我请求负责此案追逃后续。前土伦监狱狱监，沙威。敬上。”

他用火漆封好，准备寄出。

沙威想到那个同样经他手的犯人逃跑的案件，女吉普赛人，哥迪维娅。他火气又上来了，怎么过他手的案子最后都有问题？！

他打算去跟局长汇报的时候，问问这个案件是否妥善处理了，是否把那逃犯逮回来了？

“哦？看来德拉吉尼昂那个案子还没有完结。”雷克局长听完沙威汇报心里暗爽。哈哈哈马艾尔，我的老朋友，你要晚节不保了。

本来他还担心沙威过去会很快帮马艾尔解决案件，让马艾尔顺利过关呢，没想到沙威把案件引向了教会这块铁板……雷克看沙威真是越看越喜欢，一个站在他身边的忠诚的下属。

正好小富勒通奸案也早已搞定，富勒家必倒，他作为下一届议员取而代之是铁板钉钉的事，这其中关键少不了沙威，雷克眯着眼睛想。

“局长，请问通奸案的那个女吉普赛人是否被抓捕归案？”沙威想如果这个案也烂尾，他可是难辞其咎。

“抓回了，法院已经判刑，终生监·禁。”雷克一边说着，一边鼓捣烟斗，往烟斗里填烟丝。

马赛警方在当地随便抓了个吉普赛女人顶上了。这也不算冤枉人，吉普赛人基本都有案底在身，随便查一查都是不法之徒。即便没有案底，未来也会犯案。

沙威听到终于有个案子完结，心里一块石头落下，他的职业生涯总算不至于太失败。那么手头上只剩下了若贝尔袭击案和24601逃跑案。

在这一个月里，布里尼奥勒的富勒家已经闹翻了，但再闹也是人心尽失。在外养情人对一个公子哥来说不是什么污点，污点是他养了个吉普赛女人。

雷克局长心情一好就想抽烟。他点燃烟斗，“沙威，如果没什么事你就日常巡城去吧。”

沙威告辞，正准备退出去的时候，局长又叫住了他。

“如果德拉吉尼昂那边需要你，我不阻止你过去，怎么说都是友好单位，我们应该帮一把。”雷克巴不得沙威把马艾尔的案子弄死，“我也看了案件卷宗，我相信你的侦查能力。”

沙威很感激上司的信任和放权，“谢谢您。”

雷克抽着烟斗想，这个下属是个好苗子可以慢慢培养。咳咳，怎么说自己都是一个好领导，他愿意给这个基层警员一个机会。

雷克心里已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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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典当银器后的几天，冉阿让没有立刻离开巴黎，他也没有因为得到巨款就得意忘形四处挥霍。他将那七千法郎收好，用针线将它们分别缝在了贴身衣物的各处和鞋底。

然后他在下城区找了一间便宜的房子住下。那房主人是个眼神不好的老太婆，木头屋子算是搭在过道边的违建。不过巴黎也没有城管，下城区乱搭乱建随处可见。冉阿让替房东把漏了洞的房顶全修好了，还给她买了些柴火和面粉。因此她只收了冉阿让40苏做一周的房费。

当然这个破木屋40苏也足够了。冉阿让想着他的包里还有两个银烛台，他又有巨款在身，巴黎鱼龙混杂，还是找低调的地方呆着比较好。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也格外寒冷。进入十一月，巴黎的冻雨已经下了好几轮了。

“您好，请问您可听闻过一个叫让娜·马第的女人，大概50岁，曾经住在常德尔街，她在木鞋街三号的印刷厂做工。”

面对冉阿让的询问，居民和工人只是摇头。

冉阿让已经在常德尔街和附近片区，找了四天了。这个关于姐姐的消息是冉阿让十五年前在监狱里听同乡人说起的。那个与他同乡的狱友偷了别人的钱包被送进狱来，但那人至少还有亲戚，而冉阿让什么也没有。

那是在他被关进监狱的第四年末，他听闻了这个消息。

本来经过四年日复一日的苦役劳作，他都忘了村里的钟楼，田里的界石，家里茅草搭建的屋顶，甚至忘了自己的姓名。监狱里的犯人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他是24601。那一天，他在采石场休息时听同乡人顺嘴提到了他的姐姐。那只是极短暂的一刹那，好象一扇窗子忽然开了，上天给他拨开云雾让他远远地一观他心爱的亲人的命运。

冉阿让死掉的心复活了，于是他在1800年十一月策划了第一次越狱。他一路狂奔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只出逃了36个小时，旋即被捉住。

那时只有20岁的沙威带队在田野里抓住了他。好像从那时候起，他就跟那个叫沙威的狱警纠缠不休了。

第二次越狱，他躲在土伦港的造船厂里。那时他们这些苦役犯被拉去造船，傍晚归队的时候他就逃了，他躲在大船的龙骨里。造船厂连着港口，只要他能平安度过一晚，就可以泅水偷渡到另一个地方。

当狱监点名发现少了人时，就立刻拉响码头的警炮。几乎全土伦的狱警都出动了，冉阿让屏气敛息听着船外的动静。夜降临得很快，当冉阿让以为这次越狱能成功的时候，沙威举着火把走进了建到一半的船舱里。那个年轻的狱警好像一点也不怕火把的火星子会将整艘船点燃。冉阿让的身体紧紧贴在木头上，他眼睁睁看着沙威一寸寸搜查过来，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然后冉阿让就第二次被同个男人抓了，但是他没有像第一次一样乖乖被擒拿。冉阿让第一次反抗狱警，他挥拳打了沙威。但是沙威拿着火把挥舞，又喊来更多的人手，最终他还是被捕了。为拒捕的那一拳，沙威在海港法庭出庭作证，冉阿让不仅被判加了五年刑期，还多受了两年夹链刑。

后来的第三次和第四次越狱，冉阿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拗逃跑。其实他只要乖乖服刑，只用五年就可以出狱了，何至于在监狱里蹉跎十九年。也许自己心里就没服过那判决，为一根只值1苏的法棍付出5年就是应当的么？

冉阿让心情沉重，他明白此生和姐姐侄子重逢的机会已是渺茫，也许他已经见到了姐姐他们却不知道。他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如此想。

他一点也记不起姐姐的模样了，那些记忆里的人脸好像被粉刷腻子抹掉了五官。他走进这条穷街区末端的圣稣尔比斯教堂，在末排木椅子上呆坐了一会儿。

他看着教堂祭坛上的十字架，就想到了他心中上帝的化身——迪涅的主教，随之他想到了留在主教那儿的朱诺安。既然找不到姐姐，那他只有继续他的旅程了。

今天不是礼拜日，教堂的祭坛被木栅栏围着，但教堂在木栏前摆了好几个软垫给教众祈祷用。冉阿让走上前，在软垫上跪下。他十指交叉在胸前虔心祈祷，他祝福他爱的人，主教、亲人和朱诺安。

他睁开眼，在世45年，他只有朱诺安一个朋友，一段只有几天的友谊。如果可以，他要把世间一切最美好的东西都祝福给她，也许那一晚他根本不配她的原谅，但是她值得。

冉阿让把身上的零钱都投进了教堂的募捐箱。

等他出了教堂被风一吹，才想起来自己剩下的散钱不多了，但是他没有后悔捐钱给教堂，这是他应该做的。

他摸了摸衣服夹层里的千元大钞，心下有点懊悔当时为什么没有让当铺给散钱。这种大额钞票根本无法流通。

他不知道哪里能兑换钞票，也许是银行？冉阿让这辈子还没有进过银行呢，但是他上次都去了香榭丽舍，都去了那样豪华的铺子，现在还有什么可怯的呢。

冉阿让决定再去市中心一趟。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各自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