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x戬玉]牵丝戏 第21章 第 21 章

“好好好，多谢女菩萨，多谢女菩萨……”

孙悟空连忙笑道，已是半点没有了齐天大圣的气概，叫想象过曾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是何等模样的小玉心中一顿，有些哭笑不得。

毕竟小玉生而知之，她知晓孙悟空打死她父母的来龙去脉，全因那只公狐狸哄骗母亲，妄想吃唐僧肉而起，真要说来，害了她母亲的该是那只公狐狸才对，谁知这孙悟空倒是对此念念不忘愧疚不已……不过也是因着这一点，才好合了真君大人的计划。

小玉便也继续冷着脸，冷声回他：“什么女菩萨，说是女妖精才是。”

孙悟空尴尬地笑了笑，被他叫做女妖精的，可多半是要吃他一棍子，活活被打死的……

小玉走在前头，却不知他心中所想，她径直将孙悟空带进了真君神殿大殿内，此时杨戬正在那上头批阅卷宗，孙悟空见状眼前一亮，碍于小玉在场也不好太嚣张，便好声好气地一揖，道；“杨小……清源妙道真君，贫僧有礼。”

“胜佛？”杨戬放下手中卷宗，挑眉道：“有何事？”

“咳……今日来此，是想找真君借卷宗一览。你之前说的那事儿我已经查到了，确有其事，俺便想着再来看看有没有旁的事，也请真君你指点指点。”

杨戬笑道：“胜佛客气了，只是不巧，那卷宗……怕是不和胜佛心意的。”

“这……这怎么说？”

“既然你已知晓此事，我便也不瞒你了。”杨戬叹了口气：“人间的这般不平事还有很多，我当初也是看不过眼，按此等法度来办，三界迟早大乱，便想着另立一个天条，好叫蒙冤者得昭雪，受难者得平反，为了这个，我还弄了两套卷宗来，只求让玉帝王母晚一些知道这个……此计治标不治本，但我也别无他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孙悟空点头道：“对对对，你这事儿我也知道，只是，我听说那新天条被王母知晓了，还收了你的权……”

孙悟空心下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正是，而且不止如此，王母娘娘还令小神将那卷宗烧了，说是……说是决不能留下这等污点。”

孙悟空咬牙。

杨戬道：“实在对不住胜佛。”

孙悟空道：“何必道歉，又不是你的过错……我算是知道这天庭西方是如何行事的了，只是……唉！你就没想过劝玉帝王母换一换？”

也不怪孙悟空对杨戬身份背景不清楚，他虽然知道他是玉帝外甥，也有一个被压在桃山下面的思凡的母亲，但在他看来，能在他大闹天宫的时候被派来与自己周旋，想必玉帝也是重视这个外甥的，再一交手，果然出手不凡，孙悟空便更加认为有此能力的杨戬必定会受到天庭重视，说的话想必也不是没人听的。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玉帝王母的确重视杨戬的战力，但更多的还是要将他炼成手中的一把刀，要连自己的想法都没有了才好，又怎会重视他的意见？

于是杨戬便也苦笑一声，摇头说道：“你怎知我没有劝过？我还曾起了起兵围困瑶池，逼迫王母改天条的想法，只是事未成，便让旃檀功德佛……罢了，不说这个，今日无法帮到胜佛是杨戬的不是，若胜佛有其他事，杨戬能帮定是在所不辞。”

旃檀功德佛……师父？

孙悟空默默念叨了一阵儿这个名字，又摇头说道：“这就不必啦，本就不是你的过错，又何必在意？”

这话要是用在孙悟空身上倒也合适……一直站在一旁默默观看的小玉心想。

等孙悟空告辞离开之后，杨戬便重新坐到了主座上，继续批阅卷宗，而小玉思绪翻飞不已，脑中不断回想方才二人的对话，最终心里一惊。

难道真君大人……竟是剑指西方？

“小狐狸，想什么呢？”吸气声都大了许多。

“真君大人……”小玉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小玉思来想去，心中有了些想法想要帮助真君大人，但又怕坏了真君大人大事，所以在此将心中所想告知，若有不对，还请真君大人指明修改……”

杨戬闻言，缓缓放下手中朱笔，眸光定在小玉身上，他像是第一次认识小玉一般将她端详半晌，而后才说道：“好，你说说。”

“是，”小玉低头作揖，而后缓缓道来：“如果小玉猜的没错，真君大人现如今是剑指西方了，前不久小玉带着沉香上天找嫦娥仙子陈情，从仙子身上发现了有佛偈的香囊，联想下来，三圣母身上应也有一个，才会让她思凡下界，闯了大祸出来……”

“再说小玉这三百年来没少进过真君神殿，也看过真君大人办公，深觉天庭行事欠妥，若是放到人间，早被底下的人揭竿而起了，但玉帝王母仿佛有恃无恐，仍旧作威作福，他二人道行并不高深，连那初学法术不久的石猴孙悟空都能将他们吓得躲到桌子下去，能退敌致胜全赖真君大人，但真君大人……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做了那么多，真君大人将他们恨之入骨都不为过，又哪来的底气能靠着真君大人永享太平？”

“再一想想那荷包，以及玉帝王母多次派人到西方搬救兵的行径，他们的底气便是西方教了……今日小玉看真君大人行事，似乎是要将孙悟空从那边拉到我们这边来，便想着也许能去接触接触西方教的佛母孔雀大明王，说不定，也能将他策反呢？”

至于多宝道人一类的，那就免了。

“你意欲何为？”杨戬感兴趣地眨了眨眼，问答。

“孔宣是天地间第一只凤凰的儿子，是准圣神通又有法宝五色神光无物不收，却被西方教准提圣人擒去了西方，又因被佛祖从腹部破体而出，便被冠上了佛母称号，想来心中定是不忿。”

小玉说道：“而且孔宣在那边地位尊崇，即便再如何避讳，他也一定会知道一些西方教的事……小玉听说他和真君大人及哪吒三太子不对付，而哪吒三太子性烈如火，若他与孔宣相遇，自是一场大战，但若我们稍加引导，让哪吒三太子阵前先搦战一番，叫孔宣与西方教积怨更深，再加上孙悟空那边……想必他不会不愿意脱离西方教。”

杨戬淡笑着摇了摇头，“那并非是他愿不愿意，而应是他能不能……孔宣被度到西方是身不由己，有接引和准提圣人在，即便他是准圣修为也只能插翅难逃。”

小玉皱起眉，“但圣人……实在不是我等能置喙的，难道便别无他法了吗？”

杨戬又笑道：“近日我去师祖那里走了一遭。”

师祖？

真君大人的师父是玉鼎真人，玉鼎真人是玉虚宫元始天尊门下弟子，所以……

小玉睁大了眼，却听杨戬继续说道：“他与我讲了一番道理，提及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又说现如今的玉帝王母，是全把‘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和‘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当做了至理名言，我想，连同西方教也是如此。他与我说起了洪荒元年至今的三次天地大劫，言其避无可避，乃是顺应天意而为，又说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后来我又听说了一句话，是‘天欲其亡，必令其狂’”杨戬淡淡一笑，“而后我便明白了，即使我什么都不做，天庭和西方教也会渐渐沦落，但如果能早一点让百姓从这般境地脱出，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杨戬要出手削西方教气运功德，让最后一次天地大劫尽早来临，就算大劫过后，天地末法，世间再无神仙妖魔的存在……

“您……”小玉喃喃地睁大眼，看着一脸淡笑的杨戬信手执起朱笔，却仿佛是看他执了棋盘上以三界为棋盘以天下人为棋子的黑白子，谈笑间神仙妖怪尽数灰飞烟灭，“可是这样的话……”

“我知道。”杨戬长睫微垂，遮挡了眼里的光彩，他淡淡说道：“但其实不必担心，到那一天也还早得很，小玉你不必担心。”

小玉讷讷不能言语，定定的看着杨戬，却最终像是想通了什么，朝着他露出了明媚的笑容，说道：“既如此，那小玉便陪着真君大人吧！虽然小玉没用了些，但至少比哮天犬能叫您解闷儿的！”

“怎么自比哮天犬了……哮天其实也挺有趣的。”

“您是说看他呆头呆脑的被人耍弄的时候有趣吗？”

“哈哈……也不能这么说……”难得笑了一阵，杨戬却又严肃下来，说道：“不必想着离间，或是将人拉到我们的阵营来，只需将那些隐瞒着的真相告知，他们自然多行不义必自毙。”

小玉点点头：“也是。”

她在心中叹息不已。

其实按如今天庭的所作所为，在玉帝的昏庸无为，王母的横行霸道之下，众仙家多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多，倒是那些伺候玉帝王母的天奴作威作福，狗仗人势横行无忌的多。这般行事也就弄得天地人三界乌烟瘴气，贪官污吏横行，百姓怨声载道却敢怒不敢言不说，人间也是妖魔四起为祸一方，那地府更是没个准数，混乱得紧。

只靠真君大人这司法天神力挽狂澜哪里能够？

小玉想，如若真君大人收了手，不去维护三界和平，想必那些妖魔很快便能长成能将这软弱无用偏偏死撑面子的天庭给掀了的模样，也好叫这天庭脱离西方教束缚，好改头换面——反正听说万年前天地大劫之前，天地间便是妖族天庭执掌天下，故而又有何不可呢？

只是若真收了手，真君大人便不是真君大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