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邦良】大风歌 > 第8章 第七章

【邦良】大风歌 第8章 第七章

作者:觞逢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2-06 18:57:18 来源:文学城

话说回中阳里,勤劳的刘老三已经为武大老板娘吭哧吭哧打了十几天的杂了。

也不知道这个偏远小酒馆怎么能有这么多事情要做。

而且这妇人好生歹毒,为了这不过一点微不足道的小酒钱,竟不顾情面,径直去找了他的父兄!

想到这,刘邦愤恨着踢了一脚地上的箱子,抡起一拳打向树干,偏偏又在最后片刻怂了,收了力,只放弃似的伸手摇着它,树叶哗啦地叫了几声,煞风景地不掉下一丁点东西来。

他憋屈地想起父亲押着他回酒馆,说是不管樊哙已经帮他付了钱,反正这几天供武负使唤,又憋屈着一股闷气拿起货物往酒店里走。

“今日你搬完了便走吧,”武负笑着往嘴里扔了两颗花生,看着刘邦把东西放好,“毕竟我也不是什么不留情面的人儿。”

“嘁,你居然发善心要我走了?”刘邦撇嘴坐下,从兜里摸出几枚铜钱来,破天荒地洒脱道,“可我今日还偏就不走,来一壶酒,请你一碗。”

今日天色已经太晚,四周喝酒的人被武负尽数赶了,一个人喝着着实不算痛快。

武负毫不客气,拍拍手利落地一抹桌子收了钱,扭头唤着王媪:“王妈,给咱们刘大人拿一壶酒来。”

刘邦嗤笑一声,不愿和这种女人计较,却又忍不住呛:“哪日我真成了大人,你千万——千万可别哭着求我喝你这一壶酒。”

闻言,武负柳眉一挑,奇道:“天下间还能有此等奇事,怕不是歌女都能唱个几百年。”

王媪过来坐下,顺手帮两人倒酒,笑道:“真到那时,怕不是咱们酒店都要被人挤破了。”

“嗐,”刘邦摆摆手,装作有些害臊地打住话头,“不说了。”

他嘴上说着不说了,心里却早已飘飘然发散起来。

平心而论,他刘老三也不差到哪里去,长得正身材好,讲仁义悟性高,唯独比那些酒囊饭袋少了封地、少读了几本书罢了。

来日他跻身上层,做了士人……

首先便是要置个大宅子,一家人齐齐整整住进去,再挖个酒窖,放满各地美酒佳酿。

偌大家宅总要人守,那便邀樊哙管,那家伙五大三粗,站在门口,一个人就可抵神荼郁垒。

宅中收入也要理,那便要萧何,甭当那劳什子的官,做牛做马还要与那群废物贵族行礼,来他宅中管人理账,他在这方面倒是在行。

事情都安排完了,只差得个士人当当。

可做士人……怎么做?

思想毫无预兆地拐到这个弯上,刘邦手中的酒猛然洒出去半碗,浸湿半边衣襟,酒气顿时弥漫开来。

怎么做?

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忆往昔武王伐纣,世人尊周天子大宗,周王承天之运,将九州赐予诸侯,从此天下人皆循宗法、守礼乐、受分封。

刘邦平日里没少吹牛做梦,今日破天荒地在心里往深了思考,思考出的竟是违背祖宗的逾矩大事。

武负两人被刘邦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正欲询问,却又见刘邦只安静片刻,不管不顾地抓起酒壶,仰头便灌。

“你这人!”武负连忙起身,想把他拉住,可扯也扯不动,只能无奈地看着他喝完,骂道,“你这人怎么一惊一乍?这烈酒哪能这么喝?”

刘邦抬头看她一眼,发现对方的脸渐渐起了层雾,昏花得不行,伸手想要把它驱散,挥了几下,还是没用。

“老板娘……我怎么看不清——”

“咚”一声响,话还没说完,刘邦的头沉沉地倒在桌上,引得灯芯跟着弹跳两下。

看着这场面,武负心疼地倒吸一口冷气,心想这桌子十几年了,怕不是要坏在这一脑袋上。

*

韩国新郑,相国府。

韩非张良一站一坐,气氛有些凝重。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桌上,纤长的手指在杯侧微微收紧,引得杯中茶水泛起小小涟漪。

“非兄……你是说,”张良皱着眉,似乎有些难措辞,“有人看重你的学说,与你探讨了好几日?”

韩非背着手走两步,闷了半天才闷出一声“嗯”来。

“这难道不是好事?”张良心中疑虑陡升,紧紧盯着韩非沉下来的表情,“你不是一直希望如此吗?”

“此话不假。”

韩非沉默着,身形顿了顿,向窗边走去,看着窗外人工开凿的小溪流,水光透过窗户投在天花板上,在头顶缓缓流动。

“你知道,我的学说,为何,被父王,斥为无物吗?”

知道。因为它忤逆又不切实际。

张良敬佩韩非不假,赞赏他的学说也不假。

可天下自古分封,宗法礼乐严明,又怎么可能如韩非所想?

新圣?兼天下?如何能够!

张良敛了目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可那人,却告诉我,他与我不谋而合,我的想法,能为他的大业,增光添彩——我、我是否,要助他,完成大业?”

溪水潺潺地流着,是韩王来相国府时,说府内一侧太过寂静,特地派人来引的,底下还铺满了玲珑的圆润石子。

水声清脆而明晰,像是在两人之间流过。

“何谓大业?”张良沉默片刻,问道。

韩非不必看都知道张良此刻挂着严肃的表情,背着身,苦笑摇头,感慨道:“你太聪明。”

张良几乎瞬间就察觉了韩非用词的特殊,心中沉甸甸的,几欲起身,最终还是按捺住纷乱心神:“非兄!你如实告诉我,你见的——是谁?”

韩非缓缓转身,背对着窗,逆光看他,头发一丝不苟地打理在头冠之中,被光勾勒出浅浅的边,整个人在张良面前投出一片阴影来。

茶杯不慎被倾翻,清澈的茶水顺着木纹流下,连续不断地滴在席上,滩出一片水渍。

张良一手撑在桌面,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

韩非穿着深绿近墨色的衣衫,在逆光的阴影下更显厚重,整个人都显露着常年奔波来往于朝野之间的特殊气质来,既雍容华贵又意志坚毅。

“秦王,嬴政。”

韩非如是说。

车马劳顿近两天,韩非几乎是片刻不停地赶往约定的地点。

消息来自他的师弟李斯。

多年分别的师弟忽然邀相见,时间约定得还甚紧急,按理来说,韩非不该掉以轻心。

但那布条上的话却让他忽视不得,只能将张良留在中阳里,自己带着一队人马赴约。

“师兄,寓言得贵人青眼,特邀一聚。”

韩非又掏出它来看,像是要把每一个笔画都细细观摩一遍。

抬头,却到了一间农舍。

从外面看倒算是修葺整齐,不像是拿他消遣。

正这样想着,木门被打开,正是李斯。

韩非险些没能认出自己这位向来朴素处世的师弟。他不再像以前一般身着布衣,反而衣衫上等,在阳光下泛着特殊的光泽。

“师兄,这边,”李斯笑着唤他进来,又为他沏好茶水,“稍等片刻,贵客即刻便到。”

韩非直接闷了一杯茶,慰藉了下快要冒烟的嗓子,才开口问道:“多年未见,看上去,你如今,过得还不错。”

李斯坐在他旁边,拍拍他的背让他慢些喝,也给自己倒了杯茶,笑叹道:“也不怎样,不过是那样过罢了。师兄在韩国可还好?”

“别提了。”韩非苦笑摇头,“我不必多说,你也懂的。”

两人一言一语地搭着,重聚的局促便冲散几分,反而忆起往昔求学岁月,多出亲昵来。

“入楚之时,我便想起你,却不知你,到底在何处,没想到我俩,竟是心意相通。”韩非感叹道。

李斯这次却没能马上回答,而是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韩非,道:“我如今已不在楚国。”

“你……”

“我于秦国任长史。”

韩非听完怔了片刻,像是抓住了事情的线头,皱眉问:“那你所谓贵人……”

话音恰巧被开门声打断,略有昏暗的空间从门口破出一道强光,韩非眯了眯眼。

李斯随即起身行礼,嘴里恭敬道:“王上。”

王上?

“能与如此人物交游,政此生已无遗憾。”

韩非坐在位置上抬眼循声望去,眼前那人身着黑衣,面容年轻,气质却是久居上位者特有的沉稳。

那人眼含笑意地看过来,对上他的目光。

“公子韩非,幸会。”

“韩公子非!”张良忍无可忍,将韩非从回忆中喊了回来。

他从未用过这样无礼的音量,此时也才反应过来,尚有些懵,与韩非对视几秒,又偏头躲开,放低了声音:“抱歉。”

韩非静静地看着跪坐着的张良,犹豫片刻,还是上前与他一同坐下,手轻按在他肩背间。

单薄的肩膀了无痕迹地缩了缩,微微颤抖。

那条小溪流的声音又变大了,淙淙地流在两人中间。

“非兄既然犹豫,是因为心中已有偏向。”张良终于打破沉默。

“我……”韩非对着结果似乎早有预料,叹了口气,“你知道,这对我……”

他自小口吃,不善言辞,说的话都要在心里先过一遭,再尽量完整地说出话来。

此刻这般,让他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我在楚国中阳里的时候,每日都很开心,甚至异想天开,恨不得多耽误几日,把能做的事情都全做一遍。”张良打断他,声音轻柔,微颤着,“可我还是走了,我失落,却没有留恋。非兄,这是为何?”

韩非松开他的肩膀,又反被张良紧紧抓住了衣袖。

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满是困惑,还有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难题的无助。

韩非嘴唇翕动几下,终究未能说出话来。

“因为我谨记我张家相韩五世!”张良贴近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韩非的,不让他逃避,“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相国府以王室为宗,言行皆为韩国君民!”

“而你,你贵为韩国公子,欲助秦国完成霸业!”张良声音发抖,还因为有些哽咽而越来越小,他顿了半晌,才又如恳求的幼兽,“韩公子非……”

他想不通。此问谜底明明那么明显,那么理所当然,为什么韩非会犹豫,有什么好犹豫?

这已经不只是张良的想法,而是他心中从小到大毫不怀疑的道。

就像季节的轮换,昼夜的交替。

一君一臣,让韩国绵延万代。

这自然而然,这理应亘古不变。

“世上总是,有太多不得已,张良。”韩非见不得他这心念纷乱的样子,反握住他的手,力道紧了紧,冰冷的触感让他有些心疼,不愿张良再气下去,柔声道,“你长大了,便懂了。”

张良怔怔地看向他,他又像是在说服什么一般,喃喃道:“你以后,会懂的。”

没等张良再说,忽然响起敲门声。

木板响彻的声音在刚刚爆发又平息的房间内格外清晰。

“谁?”张良回头问道,得了回复后又抹了抹眼睛,“进来。”

“大王唤公子非入宫。”侍从行礼后说道,“宫人已在府外等候。”

心念流转间,韩非感觉手上被牵了一下,懂张良的意思,抬头问:“父王怎么,忽然邀我,入宫?”

侍从笑:“昨日观了天象,今日的月亮格外圆,王上要摆家宴呢。”

“家宴?”张良闻言问道。

侍从恭敬地看了一眼张良,回答:“相国自然也要去的。”

张良与韩非对视一眼,悄然摇头,对方却露出一个让他放心的笑,起身要走。

“不可……”张良拉住他的衣摆。

月初的月亮怎么会格外圆,又怎么会忽然唤韩非吃家宴。

王上不把韩非再骂出去一顿就算好了!

随着韩非抽袖起身的动作,张良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

他急忙想要抓住韩非,却只抓住他的衣袂。

“兄,兄长!”

张良用力到手指都泛白,却被韩非轻轻拍了拍,安慰道:“放心。”

于是他的手被温柔又不由分说地扳下来,甚至还被贴心地揉搓几下,然后无力地按在桌上。

他恨这相国府在今日变得那样小,韩非头也不回地跟着侍从,几乎是瞬间,就走过相府楼阁,走过假山溪水,走过王上亲赐的日晷。

他就这样看着韩非踏出他的房门,只留下一道挺拔的背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只留下一如既往的潺潺流水声。

许多年后,看到未满的银月时,张良也时常会后悔,他后悔将两人的最后一次促膝长谈变为争吵,让兄长发现自己从来都是一个人,踽踽独行于世。

*

武负想着这家伙睡就睡一会,等她俩收拾完再叫醒了,便收了碗往后厨走。

可谁知再出来,小小一个酒馆竟变了天。

出来时,那刘邦还醉倒在那桌上,静悄悄的,武负心道这家伙上次果然装睡,正打算又揪他耳朵报复回来。

抬头,却眼睁睁看着半空中流光溢彩,照得整个屋子都闪着七彩的光。

此等异象让武负双腿一软,扶着柜台才能勉强站起来,下意识地唤:“王妈!”

武负自小在王媪手里养大,遇事便爱唤她,却没有哪一次是这么惊慌失措的。

王媪急匆匆跑来,见状握住武负的手,两人心跳如鼓,颇有些相互搀扶的意味。

那亮光如水波般流动着,缓缓在刘邦头顶汇成一条闭眼盘踞的赤龙。

那龙卧在七彩祥云之中,形态活灵活现,鳞片与龙须也都分毫毕现,皆闪着深红色的亮光,须毛微微飘动着,蓄势待发,像是下一秒就要睁开眼飞上天空。

“这……这是龙?”武负颤声,压低音量崩溃道,“这是龙吗?王妈?”

赤龙本只是轻轻闭着眼吐息着,忽然眼睑颤动几下,被武负惊醒了,唰地睁开双眼,露出竖起的瞳孔。

那瞳孔闪着神圣的金光,无上威仪不威自怒,只一眼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武王二人本就屏住呼吸,两股战战,被这双眼一看,连忙直接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霎时,伴随着一声不大却足够震撼,让人肝胆俱颤的龙吟,红光一闪,祥云飘散。

等两人再睁眼,又是漆黑一片的酒馆。依稀可以辨认出刘邦一人醉得半死,趴在桌上。

窗外微风吹过,掠过树梢。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子房暂时要下线啦!再露面就是钮钴禄张良了(不)

简介中视角改为主攻了!想到虽然中途视角会变,但总体还是主攻。

谢谢各位的支持w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七章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