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比发现自己妹妹在搞会被万人唾弃的地下恋情、而自己则被当事人当作是狗仔私生更狗血的事情了。
这是一场误会,且并不美丽。
你被这些人称为“定时炸弹”,意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自己人炸死的无差别强范围的炸弹。
而对你这个“定时炸弹”,需要有一个体面的方式来解决掉。
你显然是个成年人了,坚决要用成年人的方式来解决。
而最后商定的解决方式是——每天都有一位成年人雷打不动地来看着你、无论干什么都要带上你,美曰其名带你熟悉韩国社会生活,终极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你乱跑和胡乱做一些容易被误会(被打)的事情。
你有前科。
你忍。
但事实证明你们都不是无所事事的人,忙起来谁也顾不上谁。
“让我回去吧,我发誓我绝对会回家的,绝对绝对不去别的地方。”你站在化妆室里,无辜地举着三根指头发誓。
“然后呢?任由你去偷拍然后被扭送法院去吗?”轻飘飘走过的闵玧其永远能用一句话激怒你。
你一时语塞。
这时候搭理他只会爆发一场大战。
你忍。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转头就走,最后选定一个无人在意的小角落,盘腿坐在地上和堆积的衣服之间,膝盖上可怜兮兮的放着笔记本电脑,在夹缝中敲打你冗杂的课堂作业。
明明笔下的男主该说出深情的话语,可你的脑子总是蹦出某个刻薄的男人,他的嘴脸几乎和剧本里的男主融为一体,再重读一遍,写出的台词怎么看怎么别扭。
“啊啊啊啊啊说话太过分了吧!!!”你悲痛地捂着脑袋哀嚎。
“你惹他啦?”金硕珍问,无比杂乱的待机室,唯有金硕珍像个贵公子一样端正地坐在小圆椅上,只是在你眼中,这位矜贵的公子一张口滤镜就完全破碎,他正在发型师看不见的地方对着你挤眉弄眼,“他一般说话不这么刻薄。”
只是代名词,但你们都知道对话中形容的是哪一位。
“用事实说话吧硕珍哥。”你没能成功退出这间待机室完全是那位的锅,当然没好气,你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难道他是什么看起来对别人很热情的人吗?”
金硕珍被你的反应逗笑了,被发型师一把按住前翻后仰的动作,金硕珍连连道歉,这才回头又和你说回某人,“不,他一般和人不说话。”
“你骂我?”你愤怒地从电脑后伸出头来。
“不不不,别误会。”金硕珍笑着举起双手,“我的意思是,他一般不会主动去和别人说话,无论是什么情况。”
这话你是信的。
他之所以这样,只能归根于那不怎么愉快的第一面。
冰冷的秋季坐在地上废寝忘食的消耗脑子,刻苦的直接后果就是卧病在床。
这日闹钟响起的时候浑身疼痛,你起床的时候差点连胳膊都几乎抬不起来,镜子看自己的面容惨白得像床边结的霜花,头发上再洒两滴水就能去剧组客串女鬼。
看到手中38.5度的体温计时你甚至舒了一口气,这时候在你脑子里生病不是最坏的事,更坏的另有其事。
因为今天是被闵玧其“看管”的日子。
“我今天去不了了。”你拨通了他的电话,打算趁着刚起床嗓子最沙哑的时候,跟他示弱,顺便请假。
“嗯?”对方发出疑惑的鼻音。
“我生病了。”你顿了顿,补充道,“病到起不来床。”
“哦?”你听到闵玧其轻轻笑了一声,“能玩手机,但起不来床?”
“你不要太过分了,闵玧其,人总是会生病的呀!”你干巴巴凶了一句才想起来要趁着这时候示弱,语气猛然变软,生病让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时候说的话带着一股撒娇的尾音:“我都病成这样了,你就让让我吧。”
那边突然一阵嘈杂,你听到这个时间点他人貌似已经在某个片场了,这时候肯定是突然找他有事情,你混沌的大脑只能知道有几个人在七嘴八舌的不知道在讨厌什么,恰好把你那句撒娇掩盖了过去。
嘁!真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了!
隔了好久,你才听到他腾出空来,慢悠悠地继续在电话里说:“药吃了吗?”
“没有,刚搬到这里,还没来得及买。”你诚实地回答。
对面嗤笑一声,你准确地听出嘲笑的意味。
“那你好好休息。”
这算是今天放过你了,你挂掉电话在床上打滚,浑身的病痛仿佛在这一刻消然殆尽。
久违的我独自生活!
我要吃蛋糕!我要喝奶茶!我要吃小烧烤!
你抱着抱枕在床上畅想,头一歪又昏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不知是因为睡得太久还是怎么,肺腔发出猛烈的抽搐,几乎要把整个内脏咳出来了。
可还是好困,你咳了半天,扒在床的边缘,半阖着眼睛摸手机。手指摸到手机才想起来妹妹这几天因为工作不在韩国,你只能自己爬起来去医院了。
可你实在太虚弱了。
这时候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轮廓,你的脑子在这一刻闪现了无数个看过的恐怖片和犯罪片,你举起手机,思索着怎么能把对方砸死的时候,对方说话了。
是熟悉的声音。
“喂。”有人戳了戳你的脸,“没死吧?”
你好像是烧糊涂了,面前的这个人,怎么这么像闵玧其呢?
“别动。”
他摸了摸你的额头。
沉稳的声音,熟悉的气息,你放松了警惕,感觉到额间有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触摸,让你滚烫的额头得到了安抚。
“受到链球菌或者金黄色葡萄球菌感染,引起了肺部炎症......由于发烧时间过长没有得到及时治疗......”
半小时后,有人背着你来到医院,你听到不认识的声音在一旁说着听不懂的专业术语,你歪着头靠在旁边人的肩膀上,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背,脑子里没忘了自己还在韩国,悲惨的用微弱的声息喊着“护士姐姐,我晕针”。
闵玧其看了眼你发白的嘴唇和看起来随时会昏厥的精神状态,突然按了下你靠着他的脑袋,于是你半个人都被他笼罩住了,连带着你面前的视野都暗了下去,看不到针头。
“作业做得还好吗?”他听到你上次对金硕珍关于韩国剧本的撰写和学语言的时候一点不一样的抱怨了。
“呜呜,教授说我的表达年迈得连在北朝鲜都过时了。”你悲愤从心中来,完全忘了害怕打针这件事,喋喋不休地流利吐槽起来。
事后想想,闵玧其好脾气地忍受你说着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看来你当时生病样子真的把他吓到了。
喋喋不休到最后,烧了一整天的你又困了
“这么难,怎么非要来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下重新开始读书呢?”你听到他问你,“听你妹妹说,你在那边工作得本来还不错?”
“一言难尽。”你说,“现在我要拿出点真本事出来给大家瞧瞧了,我也是有好idea的!”
好像打的吊水并没有立即让你恢复清醒,反而让你亢奋起来了,当闵玧其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从后背虚空的揽着你的背,轻轻的拍着肩膀,让你有种半梦半醒般的舒适。
你确实陷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从来到韩国就没有精神放松过的你窝在这个座位的角落,却是在清醒时刻没得到过的轻松,和舒服。
“我不想回家......”
“为什么不要回家?”“好好先生”今天变得有问必答。
“不努力...就要回家结婚......”
“?”
本来不想听的,可是你软趴趴的在他的背上,头微微一倒下巴在他的肩颈,找到这个舒服的窝把自己的脑袋一放,舒服得像是抱了个等人的玩偶。两个人只隔着呼吸相吸的距离,你的呢喃在他的耳畔,整个世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闵玧其好笑地摇了摇头,看来是家里逼得太狠了。
过了很久之后,在田柾国求婚妹妹成功的现场,闵玧其举着酒杯遥望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你病得糊涂的那句呢喃:
“我不想结婚。”
当然,这天的最后他背着你去了急诊,你烧成了肺炎,要在医院打完吊水才能回家。你的手机通讯录比你的脸还干净,除了妹妹和教授,就只有BTS的这几位。当然,没有什么比面前的这位更方便。
闵玧其这几天工作很忙,经纪人不可能放开他转而来照顾你,而其他几个人这几天都要录音和录MV,自然不可能闲着。
你清醒之后当然可以自己每天来医院打吊水,但你有在家里昏睡一整天的前车之鉴,他不放心。
最后闵玧其一锤定音:“这附近有我的房子,你搬去那里住。”
“不行!你们家门口全都有私生蹲守。”你高举着手臂,在半空抡圆了打叉。
“我家没有。”闵玧其伸手把你高高举起的胳膊捞了下来,才没有让你们在医院因为这个夸张的动作而引起关注,“我这个家的地址没有公布。”
“这不太好吧......”拒绝的理由到了嘴边只剩下不太好三个字,意识开始动摇。
“给你借住而已。”他抱起手臂,打量了下你现在是否还清醒,“毕竟那个房子的旁边就是医院,半夜送医比较方便。”
你:“......”
事实证明,这个犹豫的念头在见到房子的一瞬间就被你抛之脑后了,没人能拒绝舒服的地方和大房子,和一个经常不在家常驻工作室的室友。
“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简直是超级喜欢,连带着面前的人都更加顺眼地喜欢。
是喜欢啊,你在那个时候就突然意识到了,你之所以总是在意和闵玧其作对这件事,是因为你喜欢他,说是一见钟情也不过分。
而在过去了很久之后,你也曾经在一次激烈爆发的争吵中失口质问出“闵玧其,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这句话。
你犹记得当时两人沉默的气氛维持了好半晌,他才出声艰难地说:“我爱你。”
你不信。
毕竟韩国人对“我爱你”三个字的使用频率高得可怕,你曾经一度以为你们对单词的定义不一样。
在中文字典里,喜欢的定义是对人或事物有好感或感兴趣,而爱是一种强烈的、积极的情感状态和心理状态。
那么喜欢和爱之间,究竟差了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