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智旻意识到自己真钓到美人鱼了。
其实郑年那一巴掌打得并没使什么力气,碰巧声音清脆响亮,洗手池空间狭小,听起来怔人得很。
而实际上,朴智旻只感觉到脸颊酥酥麻麻,郑年眯起眼的愠怒,还有他手心残留的湿意与冷香,牵动着心脏砰砰狂跳。
直白点,爽到了。
偏偏就是他被爽蒙的片刻,意外换来对方的误会。郑年先愣了一下,蜷起手指,然后不自禁眼神躲避,差点又违背人设给朴智旻道歉。
“好伤心,”朴智旻捂着胸口哀叹,“是如果不请我吃一次冰淇淋就无法治愈的程度。”
“……哦。”
朴智旻眼睛一亮:“今晚就去?”
骤然被炙热笑脸贴上来的郑年,看出来他毫不掩饰的陷阱,烦闷回答:“明天。”
面对随即瘪瘪嘴、故作失落委屈的朴智旻,他又不得不解释,“困,今晚好好睡觉。”
语罢,抬起手指,曲起关节,戳了戳朴智旻挨打的脸颊。尽管近期疯狂撸铁练肌肉,但朴智旻脸上还是有一点婴儿肥的软肉。
郑年忽然觉得朴智旻表情可怜,像小白狗晃尾巴。
于是他伸出双手捧住朴智旻的脸,面不改色地揉了揉。冷颜正色,黑发低垂,禁欲得让人想撕开衣领反咬他一口。
——时刻准备反咬的朴智旻,盯着郑年睫毛扑扇、眼底关切的认真模样,脑子里全是:啊啊啊他怎么这么可爱?
倒不是记吃不记打、忘了曾经不愉快的相处,但朴智旻在人际交往上总是慧根颇具。
说白了,第六感强大到胸有成竹。
他此时此刻,边咽口水,边偷看郑年的脸,愈发坚定不移:长成这样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当晚,朴智旻安然入睡,拥有了充满苹果蛋糕和冰淇淋的美梦。
“咔嚓。”
厨房冰箱旁,了无睡意的金硕珍咬了一大口苹果,下一秒紧急撤回,呸呸呸吐掉烂掉的果肉。
他悲痛万分:果然啊,凌晨两点不睡觉,摸黑偷吃是会遭报应的。
艺人素养包括了严格的身材管理,金硕珍始终铭记于心,所以他在令人忧伤的黑灯瞎火里,选择面对冰箱,保持沉默,捍卫意志——
吃面包还是面条呢,鸡胸肉用几块儿呢?
严肃的问题使他抱臂摸了摸下巴,俊眉紧锁。
“哒。”
厨房的灯突然被打开。
“啊啊谁啊怎么回事啊闹鬼了吗,鬼也会饿吗是饿死鬼吗我可没有饿,我只是来看看食物有没有被偷走,我是在监督和保护大家啊!”
无处遁形的金硕珍大惊失色,噼啦啪啦攻击了一大堆,回头看向厨房门口,与茫然的郑年对上眼。
“……”
我还有狡辩的机会吗。
英俊的脸庞隐约有裂开的痕迹,金硕珍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语速端庄,“你,你饿了吗?”
凤眸点墨般清彻透亮,未显丝毫对金硕珍慌张反应的嘲笑。
郑年摇摇头,只是走进厨房,到厨具柜旁轻轻拿了个玻璃杯,又端起保温水壶倒满温水。
他背对金硕珍,双手安静捧着玻璃杯,抿了好几次水,总算将嘴里含着的止疼药咽了下去。化开的药片苦味蔓延,郑年深深蹙眉忍耐,直到温水冲淡了口腔里的苦涩。
金硕珍只能看到他站在皎白的灯光下的背影,柔软的黑发映着一圈光晕,穿着宽松的单衣,肩薄腰细。
袖子外露出白皙的小臂一抬一抬,左臂内侧的皮肤微肿泛红,吞咽时下巴也会细微地颤动,看得金硕珍想找根小勺子,像喂流浪猫喝奶似的喂他喝水。
……阿西,好变态。饿疯了,绝对是饿疯了。
金硕珍不忍直视,准备光速逃离厨房。一转身,就听到玻璃杯碰到桌面的声音,郑年靠在橱柜旁,在他身后随口询问:“我**蛋羹,吃吗?”
幻想队友系围裙是犯法的xp吗?金硕珍努力冷静,他抹脚返回,一步,一步,慢慢挪到郑年面前。然后矜持地点点头,只字不提自己会做饭,完全可以自己来的事。
郑年不疑有他,心想金硕珍既然会问饿不饿,那多半是他自己饿了。止疼药不会立即奏效,回寝室也睡不着,郑年索性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金硕珍观察着郑年一举一动,这次主动的态度可是难得遇见,他心中瞬间升腾起“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
复杂的心理活动在目及郑年迅速打散蛋黄后有些停顿,在注意到郑年随手倒水,但份量正好时,金硕珍心里咯噔一下。
汤勺将浮沫撇得一干二净,从微波炉里取出来端到餐桌上,撕开保鲜膜,露出饱满光滑的蒸蛋表面,状似布丁般略有弹性,淡淡的金黄色泽,完美主义者也挑不出来毛病。
“……你每次都弄成这样吗?”
金硕珍回忆起自己坑坑洼洼的蒸蛋作品,瞬间觉得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简直不忍直视。
“不是啊。”
捧碗时指腹烫得厉害,郑年摸着自己的耳垂降温,不见乖戾,身上难得沾染了烟火气的可爱。他口吻平常:“给你的,自然就认真些。”
本来颤颤巍巍实在不忍心将完美鸡蛋羹破坏,金硕珍闻声手一抖,勺子就插了下去,崩开一条裂缝,正如金硕珍紊乱的语言系统。
金硕珍只敢蚊子声:“……有点暧昧了吧。”
语罢,满满一勺子鸡蛋羹送进嘴里,柔软弹滑,咀嚼食物的感受简直美妙到落泪。金硕珍猛地想起家里妈妈做的蒸蛋,差点眼眶湿润——
那也太难吃了,以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啊。
“戏太多。”郑年指尖敲了敲桌面,略带嫌弃地点评。
一个两个的全是脑补狂,凭什么他们不存在“崩人设”惩罚?
虽然这种可以说笑的氛围,确实让矜矜业业走“人设”的郑年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他今晚笑了许多次,嘴角浅浅地扬,细眉舒展,睫毛浓密的眼眸里也有光点,卧蚕生动,难怪旁人嘀咕可爱。
与此同时,被冒犯的金硕珍充耳不闻,埋头就是享受干饭。过了会儿冷不丁冒出来一句关心,“你手上怎么了?”
打点滴处的淤青淡了些,但针眼充血。郑年低头看一眼,胡言乱语:“干坏事去了。”
护士一直埋怨他血管细,换了好几根针才扎进去,浪费医疗资源。
金硕珍手中的勺子撞到碗壁,磕出声响。
也不知道是又联想到什么,他突然不吭气,速战速决般往嘴里塞了最后一块儿鸡蛋羹,接着捧起碗就主动去水池清洗。
水龙打开后,流水声哗哗作响,更衬得这毫无征兆的寂静。郑年明显感知被冷落,但不明所以,他皱着眉,注视金硕珍佯装的安然无事。
他站在右手边,金硕珍就侧身面朝左边。移步后,亦是如此,避如蛇蝎。
郑年不耐地垂下眸,命令道:“说话。”
别逼我道歉,我会挨罚的。
金硕珍仍然没什么反应,他闻所未闻般,将碗归位到橱柜里,俯身准备去拿毛巾擦手。郑年紧跟着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咬牙故意加深语气,凤眸敛眯,显得不像示弱:“我哪儿惹你了?”
“……那你如实回答我,”金硕珍抽回手,怀疑地望向他,艰难道,“你是不是注射了什么……药。”
郑年困惑地缓缓点下头。就见金硕珍瞬间僵硬,想退后却莫名鼓足勇气更进一步,用劲攥起郑年的双手,嘴唇发抖地斥责:“你疯了吗,那东西你怎么敢碰的?你,你……大家本来都因为你这次舞台表现好而认可你,你干这种事?”
……脑补是吧。
郑年这才意识到金硕珍问的是什么“药”,差点扶额叹气。
他刚想解释,就被对方焦急的追问堵住,金硕珍越说越急:“你家里是知道你碰那个所以翻脸不认你了?为什么死性不改,你不是第一次这么玩,是吗?”
“然后跑来祸害你们,是吧。别人能打点滴,我就只会嗑药。”郑年甩开手,用词直白地反问,“你心里认定我就是脏东西,对吗?”
冷淡疏离的神情让金硕珍语塞噤声,他默默低头,重新整理思绪,意识到自己过早地妄下定论。
郑年没好气地轻哼一声,眼睑半垂,分于两侧的细臂摁在冰凉坚硬的台面上,来支撑后倾的单薄身体,宛若被北风吹塌的一丛青竹。
[警告!主播行为即将违背人设……]
黑瞳如石,凤眸点漆,原先掩盖着微茫脆弱,眨眼之间消失不见,仅残存傲慢的愠恨。
他冷嘲热讽:“满脑子都是那玩意儿,你自己心里才有鬼吧。无中生有的本事如此了得,去当个优秀的魔术师有什么不好?”
其实今晚郑年每次真心地笑,直播间后台的提示语就会响起。他始终选择性忽略,毕竟他“难得”成员们的好脸色。
但金硕珍口不择言时,让郑年杜绝了自作多情:好脸色是因为自己“不划水”、乖乖配合舞台,为组合赚了波热度。
他嘲讽着,贬低着,金硕珍貌似也被羞辱得不愿回应,闷葫芦般一声不吭,在长幼秩序的社会里,哪怕兄长说错话,也绝对不该被后辈指责。
止疼药仿佛忘记起作用,胸口连带着气管作痛,想自暴自弃将肋骨摘除,反正金硕珍估计也气得想揍他了。郑年疼得不想说话,他扯来晾在架子上的干毛巾,强迫着拉起金硕珍的手,垂眸给金硕珍擦干净手指的水渍。怀疑他脏是吧,偏要恶心你。
感受到皮肤相触的金硕珍,俯身轻轻贴上郑年的额头,温热的手掌也攀上去,覆盖对方颈间开过花的位置。经受了恶语回击的他,低声问:“为什么要打点滴,是生病了吗?”
郑年心里翻涌着情绪,藏得严丝合缝,直直盯着金硕珍的双眼:“别骗了,假惺惺。”
曾经的番外目前只能通过微博联系获取啦(被关小黑屋凄风苦雨版)大纲好长 码字好秃,不好意思久等(T 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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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