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S]禁行 第27章 27

金泰亨的父母本来打算今晚开车回大邱，临离开首尔，来防弹宿舍送些吃食。

餐桌上，金妈妈从袋子里搬出各种保鲜盒和罐子，说着：“……回去一段时间。想着孩子们老往宿舍跑，就带了很多吃的过来。”

金爸爸帮她将东西交给冰箱前的金泰亨，点头说：“对，大家一起吃。还有玧其，你天天吃营养餐，舌头都淡了。这些可是大邱风味啊，能吃的话，就多吃点。”

“别全放进去。”金妈妈抬手阻止道，看了丈夫一眼，“我们不急着出发，不是吗？”她笑着望向宋允雪，“到该吃饭的时候了，让允雪也来尝尝。”

宋允雪扬起一个柔和的微笑，略带拘谨地双手接过金妈妈递过来的小菜盒子。金泰亨的父母打算在这里再做点吃的，田柾国先一步进入厨房帮忙。闵玧其看着整理冰箱的两个人，饶有兴致地拉开椅子坐下。

还没见过宋允雪这一面呢。她平时的一举一动，虽不至于张牙舞爪，但总有种我行我素的底气。但在长辈面前，竟称得上乖巧和收敛。

金泰亨关上冰箱门，碰到宋允雪的目光。意识到彼此在想同一个问题，他抿抿嘴，显得有点无措。“他们打电话给我时已经出发了，我就马上往回赶。路上，”金泰亨抬眼盯住她，“我想打电话跟你说的。”

“手机不在身边。”宋允雪小声说，“现在我要怎么样？”

金泰亨眨着双眼。宋允雪难得表露出拿不准主意的模样，她少有的稚气和依赖让他心里软了软，却同时有些措手不及。虽然宋允雪和他父母的碰面实属计划之外，但既然发生了，他不能表现得慌乱。

“没事，不用紧张。”他低声安慰道，“爸爸妈妈很好的，我也说过有机会让你们见面，只不过提早了一点。”

宋允雪松了松气。起码，她的出现，对长辈来说不至于是一种惊吓。不过，突如其来的见面，总归不是现阶段最好的。对她和泰亨来说，会不会太早了？

金泰亨接到厨房里父母的指令，在餐厅与宋允雪一起将刚带过来的小菜从保鲜盒里夹出来。金妈妈的身影在厨房门口闪过两三次，宋允雪能察觉到金妈妈含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几回。她低下头，布置着桌面，佯装不觉。

将餐具放到闵玧其旁边时，宋允雪看到他单手托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她眯了眯眼，直截了当地问：“在笑什么？”

金泰亨也望过来。闵玧其放下手向后靠，调整面色：“没有啊。”

宋允雪不再看他，放下最后的筷子就走。这么一会工夫，金爸爸已经将面煮好，端着锅走出来。金妈妈跟在后面，招呼所有人坐下。她特意叫宋允雪坐到旁边。金泰亨自动落座女朋友另一侧。闵玧其离开先前的座位，坐到对面，和田柾国并排。

“允雪能吃辣吗？”金爸爸亲切地问。他做了省时方便的辣酱拌面，知道儿子不喜欢辣，弄了两份酱料。

“可以的。”宋允雪笑着点点头，站起来接过金妈妈传过来的碗。碗里份量真足。

每个人都低头吃着拌面，赞美食物味道。金爸爸金妈妈先是关心闵玧其的手术情况，得知他恢复得还不错，表示放下心来。然后，金妈妈话锋一转，对宋允雪说：“允雪啊，我们事前也不知道你在这里，突然拜访让你吓了一跳吧。”

“不会。”宋允雪连忙说，“你们能来看望成员们，所有人都很开心。”

“我们没有什么别的想法，”金妈妈友好地说，“希望你不要感到有负担。”

长辈是善意的，宋允雪也知道。她笑着摇头回应，却并未感到轻松多少。更让她惶恐的是，金妈妈夹了一筷子小菜送到她碗里。

“多吃点。虽然女孩子都要保持身材，但偶尔多吃点没关系的。”金妈妈笑眯眯地看着她。

“谢谢伯母。”宋允雪垂眼看着碗里的小菜，里面有大量的大葱和洋葱。她的筷子顿了顿，小心地夹起一小撮。金泰亨动作僵住了，满眼紧张地看着她将平时不碰一下的食物放入口中。

果然还是她不喜欢的味道。宋允雪面色不改地咀嚼着，觉得自己快忍不住皱眉时，端起饮料大喝一口。金妈妈大概没有发现，又夹了远一些的泡菜放到丈夫的面里。

泰亨父母的关注果然还是落在她身上。他们问着一些寻常又好奇的问题，比如年龄和职业。“是同岁呢，”金妈妈笑着，“真好。还是编剧，期待能尽快看到你写的电视剧呢。”

“允雪是电影编剧，妈妈。”金泰亨说，“而且，她写的是英文剧本。”

“在美国读的大学啊，”金爸爸则说，“还读了研究生。应该很不容易吧。”

对泰亨父母的赞词，宋允雪露出谦虚的模样。她心里好久没感到这么拘束过了。与泰亨父母无关，他们和善而友好，虽然没经历过这种见家长的场面，她其实没什么可担心的。

但这个场景，唤起她遗落已久的身体记忆，幼时受过的教诫深植在心底，至今还在发挥影响。她几乎自动地切换出这种礼貌、谦虚、忍耐的模式。这一刻，宋允雪终究还是意识到了。

“允雪是哪里人呢？”金妈妈问。

手上筷子停顿一瞬，她决定简化回答。“我应该算是美籍韩裔。父亲是韩国人，我小时候在首尔长大。”

“那妈妈呢？”

“我妈妈是日本籍。”宋允雪第一次在他们面前透露，包括泰亨。她能看到几道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是异国恋吗？”田柾国问。

“对，父母在美国认识，我也是在美国出生的。”宋允雪顿了顿，“不过，他们在我六岁时就离婚了。”

他们看上去都有些惊讶和抱歉。金妈妈温柔地喃喃：“这么小的孩子……”

“没关系，”宋允雪一笑，觉得找回一点自己的节奏，“我觉得他们分开之后，都活得更自在了。”

“真懂事啊……”金爸爸说，“要在几个国家之间跑来跑去吗？”

宋允雪神情自如，回答着他们的问题，模糊掉一些她暂时不想透露的细节。并非是戒备，只不过不想引起麻烦。初次见面，泰亨父母也很有分寸，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等所有人饱餐完毕，两位长辈也表示不再多留。

“今晚会有大雨，”金泰亨有些担忧地看着天气预报，“开车会不会不安全？”

“唔……问题不大。”金爸爸接过手机划动着，“看，出了京畿道就没什么雨了。”

为了赶在下雨前出发，泰亨父母向他们告辞。临走前，金妈妈说以后有机会的话，让宋允雪到大邱去看看。宋允雪心里一悚，就当是客套，圆着话、礼貌地与他们道别。

看到关门后宋允雪舒一口气的动作，闵玧其若有所思地转过身，叫上田柾国收拾餐桌。宋允雪走到沙发处，略感无力地瘫坐下。应对长辈谈不上费神，但她此刻确实感觉到了疲惫。

她和泰亨能走多远呢？她甚至没有想过。这次突如其来的会面，反而给这段关系敲响了让人清醒的钟。关于未来的不确定和迷失感，与她音乐前路的不明重叠在一起，沉甸甸地压上心头。

金泰亨送自己父母出门，他们将车停在别墅外的道路一侧。“好了，”金爸爸抬头看一眼早早暗掉的天色，“快下雨了，你回去吧。到大邱会告诉你的。”

金妈妈本来扶着车门，又走过来。“泰亨啊。妈妈知道，你们这个职业，正经谈次恋爱不容易。”她低下头，拉起儿子的手，“遇到喜欢的人，记得抓住机会啊。”

金泰亨抱抱妈妈，闷声说：“知道了。”金爸爸也走过来，抱住他们，拍拍儿子的背。

汽车驶向山下，金泰亨挥着手，直到车尾灯消失不见。他怅然若失地望着蜿蜒而下的山路，这一刻尤其寂静，仿佛只有他和无风的黝暗山林。

他知道不是因为与父母分别而伤感。天黑得比平时快，水墨一样的云层层叠叠压在天上，空气闷热而凝滞，吸一口就会闻到水汽的腥味。所有大雨的前兆，都令人不安。

在窒塞的一瞬，一声喇叭刺穿昏黑的静默。一辆车从山路上浮出，车灯闪了两下。来人打着方向盘，降下车窗，喊道：“泰亨？怎么站在外面？”

金泰亨眨眨眼，看到朴智旻的脸在车窗后显出。“爸爸妈妈刚走吗？我上山时应该遇到他们的车了。”朴智旻探着头说。

“哦，是啊。”金泰亨回答一声。他们在群里说过他父母到访。

“没能见上面啊……还不进去？”朴智旻盯着他的脸，“天气变化真快，回来前还阳光灿烂的。今晚的雨不知道有多大。”

金泰亨看着亲故升起车库门，转身进入别墅前院。他深呼吸一下，感受到有几束压抑许久的风在附近乱流，树叶开始哗哗翻动起来。

也不知道今晚的雨会有多大。

见家长有可能是感情催化剂，也可能是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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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