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NANA FISH同人］Iris 第24章 All this night is on my sid[番外]

1.

深秋的纽约，早早刮起了萧瑟的冷风，像是一把凌厉的长刀，不仅削去树枝上的生气，也不断地朝人们身上刮去，一点点带走身上的体温。

刺骨的寒意让亚修全身上下不停地打颤，以至于每一个步伐与每一次呼吸都愈加沉重起来。

尽管如此，他还是拖着一点点失去力气的身体走向图书馆。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在撕扯着伤口，流失的血液也在带走他的意识，他只能借着刀伤的疼痛来勉强维持自己的意识，但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事实上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走进图书馆坐在现在所在的位子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力气，才能把英二的信给拿出来。

摄入的氧气量和呼吸的频率成了鲜明的反比，晕眩感也因此越来越明显。努力睁大双眼，可看到的画面还是被揉成一团，更别说那一个个细小的文字。

大概是上帝的恩赐吧，即使是如此糟糕的情况，但是他还是看得到那句话，并且成功地将其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My soul will be always with you.

字迹上仿佛弥留着英二的余温，让他的大脑能最后一次集中思绪，食指虚弱地划过每一处落笔的地方，再透过指尖游走过逐渐冰冷的身躯，最后停驻在他的心间。

“能这样结束也不错。”

他的嘴角擒着笑意，目视前方的眼神在慢慢涣散，在与之相对的回忆里聚焦，最后在脑海里逐渐清晰。

终于，他抵抗不住深深的疲惫，趴在桌子上，任由睡意侵袭自己。

再次睁开双眼，一种极端空虚且不真实的感觉充盈了全身，他正处于一条雪白且空旷的长廊里，看不见尽头。犹豫再三后，亚修跟着直觉向着一个方向前进。

不知走了多久，他的周围慢慢出现画面：有金色的麦田，有海流中的小岛，亦或是高耸入云的雪峰……它们都是一张张剪影，从他的身边穿梭而过，消失在他的身后，与此同时，连着加诸在他身上的重量也在被一点点抽离。

连同着相关的情绪也在随之流逝。

对这一切他却浑然不知，脚步也没有停下。就在线条与颜色相互交错揉合成下一个画面之际，一阵悠扬的琴声传入他的耳畔，让他失焦的双瞳再次出现了神采。

恍若一道电流窜过全身，大脑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他的身体便先行采取了行动。

每向前跑的一步，似乎刚才遗失的重量也在逐渐回到他的身体里。

是的，他记起了这琴声。

他本来就不该忘记的。

原本只有一个方向的单行道此时却在他面前出现了岔道，而他也毫不犹豫地向着那条“未知”的道路跑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成不变的白色布景终于褪去，出现在面前的是与之前画展似的图像截然不同——他正处于另外一个空间。右手边是一望无垠的大海，明媚的阳光让它荡漾出层层叠叠的波澜。另外一侧坐落着一座漂亮的花园，似乎是刚刚浇过水，他几乎都能看见枝叶上的水珠。大片的蓝色鸢尾花和向日葵在花园里绽放，此外还有许多他有印象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的植物。

乐声的来源越来越接近，最终，他的脚步在台阶前面停下。

顺着音乐涉及而上，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被盛放的紫丁香包围在其中的休憩亭，巴洛克风格独有雕栏玉砌更为这个凉亭添加一份独有的虚幻的梦。

可他的目光并没有在这些景物上多做停留，他一直注视着亭园中央，拉着小提琴的少女。

可能是随着琴声一起浮现的回忆，还是恰到时机翻涌而出的感情，又或许是脱离潜意识的本能——蓦然，有一滴泪水从他的脸颊上划过。

右手下意识地贴上左边靠近心脏的位置，然后慢慢收紧为拳头。

大概这样，他才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因为这份情绪而产生的悸动。

他只是凝望着她，也只能凝望着她。

在打开陈旧的老相册之前，随意抹去了累积在封面上的尘埃，随后它们漂浮在空气中。因为阳光的折射让它们化身成为金色的闪片，围绕在她的四周。光亮肆意地穿过树叶间隙将她的脸庞雕琢地无比精致，娇艳欲滴的花朵俨然成了衬托。她站在视野的聚焦点，成了光与温度的宠儿。

光阴流转，时至今日，他和那个承载了他年少所有美好的少女，竟然在此相遇。

2.

一曲完毕，她满意地吁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后她立察觉到他人的视线。诧异的视线在对上对方的那一刻，来不及放到桌子上的琴弓便这么落在地上。

是虚妄吗？

还是真实？

不会得到答复的问题自然变得无足轻重，她的泪水只是因为看见了他，就像是失去控制似的在眼眶里不断堆积，轻轻一眨眼它们就会悉数落下。

可是她不敢，她怕自己一闭眼，他就会从自己面前消失不见。

——是你吗？

她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朝着那个身影小心翼翼地走近。可模糊的视线与他们之间的距离，依然无法让他清晰地呈现在自己眼底。

迫切的心情让她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来到他的面前。

他真的长高了不少，如今的自己即使踮起脚尖也只能够到他的肩膀。五官也硬朗了许多，就连气质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可双眸里的温柔，笑起来的感觉与看向自己的眼神……这些好像都在无声地告诉自己，不管他怎么变，依旧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大男孩。

——真的……是……

她几次试图张口，哽咽住喉咙的压抑让她几次三番无法发出声来。

最后，她的声音变得极具干涩并且克制，小声说出了那个日思夜想的名字——

“亚修？”

下一秒，上前一步的亚修已经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许久未见的两个人嘘寒问暖了一会儿之后，曦带着亚修参观她所在的花园，一圈逛下来，亚修不得不为其美轮美奂的风景所赞叹，同时也感到强烈的违和感。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就像现实生活中总会有一些我们无法解释的状况发生，我也并不知道我们所在的空间到底该去如何解释它的存在。”

尽管亚修没有将内心的疑问说出口，曦还是发现了这一点。在他们坐下来休息的时候，她便将自己的“结论”说给他听。

两个人坐在休憩亭的横栏上，面朝着大海和阳光，一时间就好像回到从前。她一脸恬静地望着远方的风景，而他常常只是在看她。

“这里只有白天和黑夜，不会有时间的变化。你看你都长那么大了，我却没有任何的改变，只有我一个人在这儿。我猜想，是因为我的执念才会产生这样一个空间吧。”

“这几年，你就一直在这里？”

“从我再次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这儿了。”

他微微皱起眉头，起身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林荫道的中央。

——放眼望去是漫无边际的花海，各式各样的鲜花忽略了气候在同一季节在争奇斗艳。他们所在的庭院里，既有含苞待放的花蕾，也有缤纷的樱花随风起舞，在紫丁香的簇拥下，芬芳于他们身边停驻。

不切实际的美丽有足以让人流连忘返的魔力，也许它真的就是一座用思念和虚幻筑成的城堡，才会漂亮得虚幻并且孤独。日夜交替是它唯一的风景，硕大的空间里只有她和一把小提琴。失去任何人的陪伴，没有可以交流的朋友甚至连植物以外的生物都没有，唯独她一人存在于这个空间里。

只有鲜花却没有掌声，她伴着孤独的琴声度过了无数个时光，迎接她的终究是一成不变的落寞曲终。

有一滴水，落入毫无波澜的湖面，一道接着一道不断向外晕开，久久无法平静。

“亚修？”

一如既往的，她的脸上依旧是他熟悉的笑容。从前只要他看到她这样的表情，他就会很自然地放下担忧与不安。可长大以后他才知道，每当这个时候她其实在用风轻云淡的态度来隐藏自己的不安。

在被绑架之前，她倒在自己怀里的时候，脸上都是这样的表情。

可惜他直到失去她以后才明了。

“曦，我……”

她并没有让亚修继续说下去，只是径直伸出右手食指压住他紧皱的眉头揉了揉：“亚修同学，你现在都比我大了，再多愁善感就要成安东尼奥警官那样的大叔了。”

曦语气轻盈地打趣着，不过这样的说辞并没有让气氛缓和多少，他的表情上的凝重依旧没有减轻，她也只好叹了口气，向他解释道：“这个地方虽然没有时间的流逝，但是我有足够的时间去适应它。”

“还有啊……很多不必要的情绪在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已经消失了，所以也没你想得那么糟糕，真的。”

说完，她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梁。一个简单却也久违的动作勾起他许多的回忆，有开心的但有更多难过的。然而那些翻滚的情绪并没有来得及涌上来，却因为她的目光，逐渐平息下去。

她松了一口气，拉着亚修回到休憩亭让他坐下，她也坐回旁边的空位子，双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你看我都告诉你那么多我的事情了，公平起见，你也说说你的事吧。在那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3.

在亚修自然而然地想张口诉说的时候，原本刻骨铭心的记忆像是到了嘴边突然被人给偷走。明明他记得自己有一段跌宕起伏的经历，有痛彻心扉也有释然更有让他心心念念的人与事……这些回忆都在他的内心留下了炽热的温度。他曾准备好将这些故事整理成答复，计划有朝一日可以诉说给她听，然而它们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于自己的脑海消失，仿佛回忆从他十六岁的夏天开始一点点分崩离析，到最后成为一面白纸。

最令他恐惧的是原本真切的感觉在慢慢变得模糊，无论他怎样去回想，都无法让他记起来一丝一毫，就连内心都理所当然地接受了遗失的空虚。

假如刚刚曦没有提起来的话，是不是他就会失去那些比生命还要珍贵的过去？

巨大的愧疚与恐惧几乎要把他压垮。亚修无措地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像是在逼迫自己的思绪似的紧紧抓住了头发……可无论他怎么和思想做斗争，仍旧是徒劳。

难道就跟曦一样，他在来到这里之后也遗失了一部分过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想到那一幅幅消失在身后的风景。

自己的回忆应该被包含在那些画面之中，它们的消失也意味着他和自己过去的剥离。

仿佛是身体里的一部分被硬生生地扯去，遗留下一道无法修补的缺口。更可悲的是，意识到这一切的亚修却无从下手，只能任由无法遏制的挫败侵占自己。

亚修的寂寥与慌乱自然落入曦的眼中，她走到他跟前，帮他松开捂住自己脑袋的双手，然后蹲下来扶着他的侧脸，让他抬起头看向自己。

“亚修？”

“曦，我想不起来了。关于那几年发生的事，我全部都想不起来。”

害怕的心情几乎扭曲了他的声带，每一句话都是止不住的颤抖。

眼神里的迫切与焦心太过于刺眼，曦差点要别开目光。

她多少能猜到原因，却不知道如何用一个能让他平静下来的方式去解释它。曦猜想这大概是很重要的过去吧，所以才会让他那么惊慌失措。

一股别扭的羡慕油然而生。

如同是最后的挣扎，他下意识地开始复述自己还能想起的回忆，然而沙哑的嗓子还在继续讲述，可情绪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

“……后来，我和你哥哥一起回到你家。在那里我见到了哥哥……临走前亚伦送给我一个U盘，是你留给我的那个，我也看了里面的视频……”

后面的内容对于曦来说已经不再重要，她的眼神闪烁了几下，还是忍不住打断他。

“你……拿到了那个U盘？”

在得到他肯定的回复后，复杂的心情让她有些不知该如何抒发。没想到当初被她藏起来的U盘，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到了他手上。

“里面的视频，你都看了？”

他不明所以地点头，她低下头微微苦笑。

大概也能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没事的，”她将他掉落在额前的一缕碎发捋至耳后：“我这儿有几个问题，想请你回答一下。”

“我亲爱的亚修，这几年……你好吗？”

“过得幸福吗？遇见了喜欢的人吗？”

降临至耳畔的问句，仿佛一把旧钥匙，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天窗。在阳光照射进房间的那一刻，豁然开朗。

简短的四句话仿佛是落入灵魂的印记，伴随着它们，还有分外熟悉的感觉笼罩至全身，最后再慢慢汇至大脑。

“……啊，我很好，”

这一次，那片空白被无数次预想过并且也最终找到的答案所替代。

“我向格鲁兹报了仇，不仅仅是为了我，还为了哥哥，为了肖达，还为了你，也因为那该死的Banana Fish。”

失去的段落像是带着温度的回潮，流滚着惆怅与感慨朝着他翻涌而来。

“尽管很辛苦，但是我过得很开心，因为我遇到了重要的人。”

“他的名字叫英二，奥村英二。”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每一段经历，因为那个名字，在他讲述的同时，重新在脑海中清晰了起来。

……

4.

曦听着亚修讲述她离开以后的故事，偶尔发表一点感慨。在如此静谧的环境中，他们两个肩靠着肩，微风从缝隙间穿行而过，惹得清静的海面泛起阵阵涟漪。太阳渐渐沉入海平线，夜色爬上天际直至晕染了整片苍穹，最后挂上一轮明月。

满怀着不舍与欣然，他的故事也步入了终章。

尽管有遗憾有悲伤，但是这样短暂并且颠沛的一生能有这样的结尾，也许并不是坏事。

因为他的离去能让英二远离危险，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凝视着远方的大海，嘴角扬起释怀的笑容。

可凝视远方的目光遗漏出些许愁绪。

……

“看，昙花开了。”

沉沉的夜色，将原本萦绕他们的紫丁香的香味所隐去。在不知不觉中，清风微徐，将一道淡淡清香送到他们的身边。

乍眼一看，那处的花海只是一方绿色，仔细看才会发现垂下头的花枝上都挂着饱满的花蕾，将白色的花瓣藏在其中。原来以为非常普通的花儿偏偏于此刻在月光下悄然绽放，犹如画纸被铺展开来似的，几乎是所有的花儿在同一时间盛放，雪白色的花海美得几乎让人窒息。

明月当空，皎洁如玉；昙花摇曳，纯白无暇。

——它们，相互辉映。

“昙花很漂亮，可它的花期只有一个晚上，早晨降临的那一刻就会枯萎。”

“而那个时候，你也该回去了，亚修。”

她的声音在这个空旷的空间响起，显得格外地虚无缥缈。

“你在说什么？”正因如此，让他忍不住质疑起自己的双耳。

“太阳升起的那一刻，晨曦会让你回到那个世界，去继续你那份未完成的人生。”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靠着一旁的玻璃柱，她并没有看向自己，只是望着大海。认识她那么久，他第一次从她黑色的双眸中看到了寂寞。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像从前那样将她拥入怀中。可是说着这句话时的她却让他生出相隔千里的感觉。

明明他们两个都在这里，她就坐在他的身边。

亚修知道如今的走向是他选择的结局，也是最好的结果，尤其是对于英二的今后来说，他无法否定内心的惋惜。所以在听到自己还能有回到那里的机会，再次见到英二，这的确会让他下意识地感到开心。

嘴角却僵在了上扬到一半的时候。

那股沁人心脾的馨香，以及愈发鲜明的回忆，让他在这个介于现实与虚幻的场所之中，愈发挂念关于她的一切。

他只是怔怔地注视着曦。

不知过去多久，他缓缓问道：“我回去的话，会忘记这里的一切？”

她抿着嘴巴点点头，努力克制着表情上的无奈与勉强。

随后，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后再次看向自己，此时的她又变回了以往的她，仿佛失落的情绪并没有存在过。

“在分别之前，我能贪心一次吗？就当作离别前最后的礼物吧。”

说完，她伸手拥抱住亚修。

越来越紧的拥抱，还有轻微颤抖的双手……他无法控制地抬起双手，回拥住她。

苦涩的酸胀感在逐渐演化成缠绕在内心的犹豫。

5.

支撑着这座休憩亭的穹顶是四根透明的玻璃柱，每根柱子之中都嵌着巨大的沙漏。最初亚修以为这只是装饰，因为它一直没有动静。不过就在她拥抱住自己的那一刻，细沙开始慢慢向下流动。

恍若是为了响应沙漏的流动，天空与大海逐渐褪去灰暗，从海天一线的相接处开始出现白色，不断向边缘晕染出去，群星从夜空中渐渐隐去。似曾相识的画面，伴着海风吹拂的声音在他的眼前将现在与过去相互交错。

是的，在这个本来就没有时间的世界中，竟然产生了时间流动的气息，还是计算他离开的倒计时。

难以言喻的复杂心理让他对所有印入眼帘风景产生莫名的排斥。

他低下头，额头抵在她的头顶，好像这样就可以挡住所有他不愿见到的事物。

“九，八……”她在心里为这个拥抱倒数：“七，六……”

“我留下来。”

他的回复猝不及防地窜入她的耳朵，让她忘记那留给自己的最后五秒。

“你在说什么？”一模一样的句子，只不过这次由她说出口的。

“我说，我会留下来。”像是回应他的言语，搂住她的双手也更加用力。

“不可以！”

曦震惊之余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可比力气她从来就没有赢过亚修。论较真她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她也只好放弃失败的尝试。

轻叹一声，她决定先顺着亚修的意思说：“为什么？”

“因为我是个胆小鬼。”

路灯的光迎面打来，使得他一半的脸庞藏匿在阴影之中，而另外半张脸里杂揉了太多的情绪，连曦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将它们全部参透。

但她还是看出其中浓重的无可奈何。

现在的他已经报了仇，也与过去的自己和解，可这并不代表曾经发生的事情就会就此消失，它们已经成为他这一辈子的标签，如影随形。他背负的重担与他至今所有走过的路，成就了如今的他，也让他永远无法离开□□之间的纠纷。只要他存在一天，肯定会有人用各种理由想要夺取他的性命，而这样的他无法留在英二的身边，他可以确保他一时的安全却无法护住他一辈子。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他害怕当年发生在曦身上的事情再次发生在英二身上。

如今他已经离开那个世界，是他亲手将全部的恩怨划上了休止符。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去想着伤害英二了。

——比起被留下的痛苦，他更不愿意看到对方受伤。

曾经被摆在曦前方的选择题，如今出现在亚修的面前，只不过当时曦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亚修还留有一个机会。

但是亚修终究不是曦。

他一直都知道，只要是涉及他的事情，涉及她在意的人，曦就能变得非常非常勇敢。如果她可以，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到自己身边，自己却会因为过多的顾虑变得畏手畏脚。

尤其是在她惨遭不测之后，自己还经历过太多跌宕起伏的事迹。

不知不觉中，他俨然成了胆小鬼。

……

流沙通过细细的管道流至下方，原本盛满沙粒的一侧只剩下三分之一，颜色也远没有开始那般浓郁，一如此时的天空，从墨绿色演变成海蓝色。沙漏流逝的声音微不足道，仍旧可以被有心人听到。它仿佛在用孱弱的音量告诉他们，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呐，亚修，这……并不能成为你留下来的理由……”

一阵风从两个人的身边擦肩而过，吹乱了她的一头秀发。不同于无暇顾及的曦，亚修细心地帮她将挡住视线的头发梳理至脑后。

她存在的世界，独有花香却没有鸟语，没有寒冷却也不存在温暖，日复一日只能看见一成不变的景色，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让一切显得更加萧瑟。

多少个岁月，她依旧独自一人。

最后，他微微弯下腰，平视着她的眼睛：“我不想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无法知道她还要在这里停驻多久。

起码，在那以前，他希望能够陪在她的身边。

毕竟，他欠这个女孩太多太多了。

只是短短一句话，几个单词而已。曦的大脑似乎突然无法正确消化这句话的含义。她只是直愣愣地注视着亚修。然而这句话又如同咒语，任凭溢满了眼眶的泪水肆意模糊了她的视线。努力好几次，她才让干涩的喉咙发出声音：“你是……傻瓜吗…… ”

他莞尔不语，抚上她的脸，轻轻拭去了跌落在她脸颊的眼泪，温柔的微笑倒映在她的眼里几乎有些不真实，脸颊上的触感却真切地让她宁愿相信这是谎言

《少年残像》：来自由贵香织里的同名漫画

《All this night is on my side》来自美国乐队“Aleka’s Attic”的歌曲《In the Corner Dunce》之中的歌词: so when you hear a loud sound it means I’m back from town, now all this night is on my side. 且该乐队主唱变为Ash Lynx原型River Phoenix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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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All this night is on my side 少年残像（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