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神秘咖啡店 第30章 店长的日记（一）

……

——编号1124318

碧绿覆盖所有，地脉衍出的生物层出不穷。它们没有语言，靠内在特有系统发声，汲取阳圆，攀登山崖峭壁。

阳圆，意为太阳。

……

——编号21741399

水，一望无际的水，固体的水，天上飞禽走兽，鸟头狮身，穿梭云海间。蔚蓝的海淹没大地，渊海之下，沉眠不知名的巨兽，苏醒之日，太阳被吞没，吐息云雾的生物正在嚎叫。

……

——编号94215

漆黑的世界，这里只有黑夜，没有白昼，也没有太阳，是黑色赤眸的生物乐园……乐园？什么是乐园？

不重要，或许是适合它们的生存之地。

……

——编号674512893

空白，一片空白，刚诞生的世界里什么也没有。

……

——编号XXXXXXX

……

——编号XXXX

……

——编号∞

……

…………

——编号7

这个世界诞生很久了，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毕竟时间在不同的法则下变化着，可能这里的一天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一年，当然，对我来说不重要，也没有意义。

祂的世界很庞大，生灵很多，我在这里待了会，具体多久我不知道。

祂喜爱的生灵创造家园，名为国度的人类乐园里有无数信奉祂的生灵。

祂很高兴，非常开心，对我说这是祂诞生以来感到最快乐的一件事。

我问什么是快乐，祂说只要是喜欢的事，能让你感到高兴，那便是快乐。

我问什么是喜欢，祂说是很模糊的概念，无形之物的抽象无法用具体比喻，非要说那就是感兴趣，对某种东西有好感，便是喜欢。

我问祂，我会快乐吗？会感到高兴吗？会产生你所言的喜欢吗？

祂愣住了，说不知道。像您这般存在，我等无法理解，也无法让您产生理解，这是僭越，所以我很抱歉无法解答您的疑问。

祂给我一束白色的，带着味道的东西，在祂的言语中被称为鲜花，说清新芬芳的淡香让生灵感到舒畅。

舒畅，是什么？为什么生灵会舒畅呢？

祂说渺小的生命不会喜欢痛苦，也不会让自己感到难过，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改变这些，让痛苦消失，那么就只剩下快乐。

我说依照法则，下位事物存在两面性，所以这个结果必定失败。

祂说是的，但生灵不畏惧失败，他们总会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站起，继续履行曾经的愿望与约定。

我沉默了，无法理解祂口中的愿望和约定。祂见我不言，倒是化形为生灵，跪在地上。

——愿您也有想做的事。

我离开了编号7，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睁眼便看见坠落的祂，不断的，不断的坠落，茫茫世界中，祂正如曾经所言的生灵，面向消失。

死亡，是法则下的必备程序。

我看见祂不断流失的本源能量，看见战乱纷繁的乐园里布满鲜红的花，看见祂怀里拥抱的世界，祂说这是祂的一切，鲜红的，鲜红的花开满掌心，带着些许味道。

曾经，祂告诉我，红色是晨曦的光，是夜幕的希望，通过失败走向成功的终点下，是铭刻无数生灵的石头。

祂为这些石头感到骄傲。

编号7，正在坠落。

编号7，看见了我。

编号7，在对我笑。

编号7说了很多。

大人，从我诞生至今，我非常开心，谢谢您让我拥有生命，让我像生命一样与那些我所爱的一切走向终结，我热爱他们，喜爱他们，哪怕他们做错了事，受到规则瓦解的反噬，我也不会抛下他们。他们是我的宝物，是我生命中的光，比太阳还明亮。

大人，对不起，我要丢下您了，哪怕我的想法僭越，我也真诚的希望您不再孤独。您与我们不同，您有无限选择，有真正的无限可能，我真切的希望您能找到想做的事。您无法理解的一切其实就在世界里，在世界的角落，在生灵成长的旅途间，在春夏秋冬，在阳光下盛开的鲜花丛，雨中，风里，一切尽在眼中。

编号7的声音回响着。

编号7，本源耗尽，破裂。

编号7，于虚无中沉没。

编号7的声音再未回响。

我收回视线，看向无限星海中坠下数个编号，它们坠下的同时，又有无数新的编号诞生。

嗯，接下来该去编号34615279了。

…………

我走过很多世界，认识很多祂，不同编号的祂们喜爱不同，给我的认知与曾经的编号7大为不同。

为什么会产生不同这个想法？

什么是不同？

我无法理解，祂们也无法解释。

走走停停，走过的世界多到我逐渐忘却，因为不重要的东西向来不记，对我来说，重要的是法则维系平衡，可当我产生这种想法后，它又被忘掉了。

哦，原来这个也不重要，那就没必要记住。

……

那么接下来，我该去哪个编号了？

*

‘小少年，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走吧，马上要打仗了，很危险的。’

危险？什么是危险？

‘我说你这小孩怎么回事？前面是悬崖啊，怎么不看路的吗？！’

悬崖，山岩峭壁之地。

‘这个有毒！不能吃啊！救命，快来人啊，小朋友中毒了！’

毒，是什么？为什么救命？

‘你怎么受伤了，别动，我给你包扎，天啊这么多血……疼吗？’

受伤是什么？血……哦，很像鲜花，疼？没觉得哪里疼。

‘咖啡很苦，小朋友还是喝牛奶吧，长高高哈哈哈哈！’

树皮一样的颜色，气体具象显现的颜色。

……

…………

不知道第几次的睁眼，我看见破裂的天空，地震连绵的大地涌出岩浆，空间破裂的景象无处不在，所有的东西不断消失，我不会记住，也无法记住。

所有的一切只是法则必备程序，有始有终，这便是终点。

星海很大，里面有着无限，但我站立的地方很空旷，除了我什么也没有，每次醒来坐在那，站在那，趴在那，一直注视着相同的景色。

我呆呆望着那些不断坠落和新生的星星，有着编号的星星，根据刚才坠落编号所言之事，祂似乎有写日记的喜好。

日记，据说是记录内容的载体，根据数量决定是纸，还是书籍。

我第一次产生记录的想法，手里出现了笔，透明封皮的书本飘在面前，一时间，我竟不知从何记录。

——大人，一切看您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那就……从有意识开始记录吧。

我忘记的东西其实没有忘记，只要我想，它们就会出现，只是我的认知并不足以支撑想要这个概念，所以更多时候我是忘记的状态。

我写下第一个编号，第二个编号，第三个，第四个，直到第七个我停下了笔。

编号7，已经消亡很久了，久到数个太阳的寿命，虽然祂坠落了，但祂的话回响着。

——大人，我真的非常开心，谢谢您让我拥有生命。

与我没有关系，是被维系的平衡自主产生的现象，与平衡本身没有任何联系，但世界的好坏会影响平衡进行。

——大人，对不起，我要丢下您了，哪怕我的想法僭越，我也真诚的希望您不再孤独。

什么是孤独？

——大人，您与我们不同，您有无限选择，有真正的无限可能，我真切的希望您能找到想做的事。

想做的事，写日记算吗？

——大人，您无法理解的一切其实就在世界里，在世界的角落，在生灵成长的旅途间，在春夏秋冬，在阳光下盛开的鲜花丛，雨中，风里，一切尽在眼中。

看了，很多很多。

我写下回答，写下曾经不会留下的言论，其实我有种预感，快要理解编号7的话，但具体不知道是什么。

没人教过我，没人告诉我概念，我也无法理解。

笔再次停下，被忘记的各种坠落星星点亮身处的位置，祂们爬上封皮，爬上书写的笔，就连文字也没放过。

——大人，您其实什么都知道。

——只要是大人，没有不知道的事，您只是缺少理解这个环节。

——理解很难，学会理解更难，但如果是大人，没有人会阻止您。

——您的理解源自您自己，僭越之事我们不能做，所以大人要加油。

——大人，一切看您想做什么。

——大人，希望您能找到想做的事。

我想做的。

我想知道什么是鲜花，什么是生灵石头，什么是愿望，什么是希望，什么是受伤，什么是血，什么是咖啡，什么是牛奶……还有很多很多。

我想理解这些，想知道是什么概念。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是为了什么去编号世界的？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想知晓的东西就在编号里。

我再次踏上特别的旅途，走了很久很久，去了很多很多的地方，理解了曾经困惑许久的概念。

原来鲜花有很多种，每一种都有不同的名字，不同的颜色，不同的香味。原来生灵的石头是墓碑，用来铭记逝者的。原来愿望不仅有快乐的，也有悲伤的。原来希望能给生灵力量，铸牢意志的盾剑。原来受伤会疼，会流血，血流尽会死。原来咖啡除了苦味还有甜的，各种味道，也不再仅是树皮的颜色。原来牛奶和咖啡一样有很多颜色，不仅味道不同，还有形态变化。

很多很多，我理解了很多概念。

我看着厚厚的书籍，第一次学会编号7的笑容。

哪怕一会又会被不重要的认知丢在某处，但我想我理解了祂为什么会开心的感受了，因为这一刻，我理解了开心。

……

赞德关上封皮，指腹轻抚，迟迟未曾离去，看向同自己坐在地上翻阅的派厄斯，良久，见他掩面而笑。

待声音止住，黑色天使问：“有那么好笑？”

原初睁开那双赤眸，视线落到星空流动的封皮上：“你不也是？”

“……”

好吧，他确实也想笑。

但比起小家伙行为的趣味他更高兴小家伙的改变。

赞德抱着书，派厄斯枕着脑袋舒适躺下，惬意看向身旁的包菜头，回神闭眼道：“笨蛋。”

不知在说谁。

赞德轻笑指着眼前那片星海：“那边是无限，而这里——”

指腹下的封皮写着几个字：《∞与7》

“是有限啊。”

小家伙，你已经不再是无限了。

遇见编号7的店长是寂寞的，因为他很孤独。

遇见编号7的店长是幸运的，因为他开始学习。

遇见编号7的店长是开心的，因为他明白很多概念。

直到与他们相遇，他开始记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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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店长的日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