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雷卡]我们谈爱不能只说爱情 第8章 夏至

^校园不是学园。全是私设

“在夏天，我们吃绿豆，桃，樱桃和甜瓜。在各种意义上都漫长且愉快，日子发出声响。”

越临近夏至天便越长，太阳像是被追赶般匆匆忙忙地跳下地平线，像迫不及待要下班的打工人。饶是如此，晚自习结束的时候天也黑透了。卡米尔忍不住呼出一口气，往上抬了抬帽子，加快了脚步。天气预报说今晚可能会下雨，气压有些低，很闷。天上堆积着乌云，看不到一颗星星。

身旁的同学笑闹着从他身边掠过，临走之前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卡米尔抬起头，看见金笑容灿烂地朝他挥手：“明天见啊卡米尔！”

住宿生和走读生放学都不是一条路。卡米尔目送着他蹦跳着出了校门，又被他的发小格瑞拽住包带老老实实地停下来，还不忘再回头冲他摆摆手。卡米尔无奈地笑了一下，抬手回应，又继续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卡米尔自小父母就都不在了，一开始是在各个亲戚家里来回地住，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最后是雷霆看不下去了，主动提出要把卡米尔接回家。到新家的那天好像是在冬天。雷霆蹲下身帮卡米尔把围巾系紧了些，牵着他的手带他进了家门。彼时雷蛰抱着手站在窗边不耐烦地和雷狮斗嘴，雷伊盘腿坐在沙发旁边逗着家里的小猫，不时插个嘴给兄弟俩栽添把火，雷狮穿着大裤衩翘着腿躺在沙发上和雷蛰斗嘴，听到动静的三个人同时扭过头看了过去，忽略掉堵在门口的亲爹，带着探究的目光盯着卡米尔。卡米尔拽着雷霆的衣角往后缩了缩，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回去。

雷蛰正好找了个正当理由停止吵架，免得自己吵不过雷狮，在新来的表弟面前丢脸。他刻意地整了下衣领，咳了一声：“来了啊。欢迎。”

雷伊抬起头冲他笑了笑：“欢迎。”她的态度不冷不淡的，看起来还没她怀里的猫热情。小猫挣扎着想要从她怀里跳出来亲近一下新来的客人，却被雷伊死死地拽住。

只有雷狮一个激灵坐起来，扒着沙发的边居高临下地俯视，半晌歪了歪脑袋感叹了一句：“哇哦，你的眼睛颜色真好看。”

卡米尔抬起头和他对视，眨了眨眼，雷狮就咧起嘴冲他笑：“欢迎啊，要不要和我一起气死雷蛰?”

“雷狮你大冬天的穿什么大裤衩？”

“雷狮你个小王八蛋是不是皮痒了？谁允许你这么喊我名字的！你不许带坏小孩！”

“雷狮你别吓着人家了。”

一家人的声音嘈杂地混在一起，唯有雷蛰气急败坏的大嗓门在其中格外明显。雷狮才不会管这么多，他跳下沙发，冲他爹和他哥做了个鬼脸，一个冲刺拽住了还躲在雷霆身后的卡米尔的手腕：“走走走我带你去看你的房间！别听他们啰嗦。”

刚从外面进来的卡米尔身上偏凉，在家开空调穿大裤衩身体里像住了个火炉的雷狮的手心滚烫，拽住他手腕的时候好像有一簇火焰顺着他们皮肤相贴的地方一路烧到了心脏，也烧得卡米尔眼眶发烫。一直以来谨小慎微生怕自己被嫌弃的男孩从来没被这么亲近过，他抿了下嘴唇，声音很小地说：“谢谢哥哥。”

雷狮突然刹住脚步，停下来转过身看他：“你喊我什么?”

卡米尔怯生生地仰起头，眨了眨眼：“……哥哥……?”

一直以来都是家里最小的那个，只有自己喊别人“哥哥”的雷狮突然哈哈大笑，搂住卡米尔的肩膀挑衅地看向雷蛰，高高地抬起自己的下巴：“雷蛰你听到没有！”

雷蛰随手从旁边抽了本书，把书竖起来挡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然后翻了个白眼：“先把你的大裤衩换了再来找回你大哥的尊严吧。”

卡米尔回到宿舍的时候灯是关着的，其他室友都没有回来。他放下书包，在桌前稍微出了会神，又站起身把灯打开。许久不见光亮的眼睛突然受了点刺激，下意识地眯了一下。他先去洗了澡把自己收拾妥当以后才在桌前坐住。

宿舍的隔音不太好，离老远就能听到门外的动静，卡米尔竖着耳朵听了一会，确认门外没人才拉开抽屉，有条不紊地把里面的书一本一本拿出来，最后从里面摸出一部手机。

雷狮出国以后卡米尔也正好升了高中，在住校和走读之间他选择了前者。雷霆工作忙，一个月难得回来一次，雷蛰自从工作以后就搬了出去，至于雷伊，她前几年就出国留学了，家里只有雷狮和卡米尔，请的阿姨也管不了他们，只能由着他们胡作非为，上蹿下跳无所不能，还组建了一个雷狮海盗团。

结果没多久雷狮也跑了，留下卡米尔孤苦伶仃一个人。

雷蛰是高中老师，和卡米尔一个学校。他在雷狮润出国的那个暑假找过卡米尔，提出可以和他一起住，但是被卡米尔拒绝了。他干脆选择了住校。

一来是卡米尔不好意思总是被人照顾，二来雷狮要是知道他和雷蛰住一起估计会飞回国内，至于最后一个理由……

雷狮以前格外讨厌他哥。两兄弟在家一直都是针锋相对，雷狮给出的理由是“一山容得不得二虎”，卡米尔来了以后他就兴致勃勃地带着自己的弟弟去和雷蛰对着干，并且对此乐此不疲。

“幼稚。”成熟的二姐如此评价两兄弟，顺便建议快要被雷狮带歪的小表弟远离他们两个，没想过她的小弟很早就开始教育卡米尔“雷蛰是个坏家伙，我们要一起打败雷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雷狮也是做到了“教育从娃娃抓起”。

卡米尔听了，卡米尔也这么做了。在他最幼稚的年纪里看一个人不爽不需要理由，如果有一个正当理由那简直太完美了。你要是问卡米尔讨厌谁，那么他可以爽快地承认他讨厌雷蛰。理由?雷狮大哥讨厌他不就是理由吗？其他的，不重要。尤其是处于中二期的卡米尔，一度把他的雷狮大哥当做“明灯”一样的存在，只要一提到雷狮他就可以滔滔不绝地吹上彩虹屁，直到脸皮很厚的雷狮都听不下去红着耳朵让他打住。再后来长大一点了卡米尔便收敛了很多，但面对雷蛰的时候还是总有一种面对黑历史的心虚感，还好雷蛰不是他的班主任，那不然卡米尔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他。

手机无声地振动了一下，成功开机。这边一打开，就弹出来几十条消息，都来自卡米尔远在国外的好大哥。趁着卡米尔划开锁屏的时间，雷狮又发来一条消息。

[卡米尔你放学了没啊？]

[刚到寝室，大哥。]卡米尔回。他算了算时差，欧洲那边现在正是下午，太阳热烈的时候。

雷狮从前最喜欢在这个时间点拽着人打球，不知道现在去了国外还是不是如此。

[我好无聊啊卡米尔。]

[你什么时候来找我玩。]

[没有你我感觉日子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卡米尔微微抿唇笑了一下，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下意识挺直了后背，迅速摸了本书盖在手机上假装自己在学习。

室友完全不知道一向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卡米尔其实是个踩着学校校规翩翩起舞的“不良少年”，真以为他在好好学习：“卡米尔你在看书吗？怎么不开台灯？”

那当然是因为我有没有在看书。卡米尔在心里默念，然后伸手打开台灯：“刚准备看书，忘记了。谢谢提醒。”

室友哼着歌找衣服洗澡去了，卡米尔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浴室，又转过头。他认认真真地看了会书，把手机藏起来，没回雷狮的消息。等到室友从浴室出来，他才合上书收拾东西去洗澡。卡米尔动作迅速地洗完澡，把书夹着爬上了床。另外两个室友这时候推开门，裹挟着宿管阿姨的骂声进来，看到他这个模样“啧啧”称奇说“不愧是好学生”。

卡米尔全盘收下，打开床头灯，又装模作样地打开书，把手机掏了出来。雷狮这会又发了好几条消息。

[卡米尔？]

[人呢。]

[我看到你上线了。]

[？]

[hello？]

隔几分钟发一条，像是一边做着自己的事，想起来了给他发条消息逗逗他。

卡米尔抿起唇笑了一下，回：[抱歉，大哥。刚刚洗澡去了。]

雷狮这次回的很快：[你再不出来我就去找雷蛰要人了]

雷狮是故意这么说的，卡米尔也知道。学校信号不好，消息有时候要转上好几圈才能发出去。有时候卡米尔真的怀疑学校是不是装了信号屏蔽仪，专门抓他们这些偷偷带手机的学生。

班主任好像就在门口死亡微笑。卡米尔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不敢开语音，他们默契地选择了发文字。雷狮偶尔发一条长长的语音，卡米尔转文字过去却是满屏的空白。这个时候卡米尔就会意识到自己就是被雷狮骗了，然而他们却始终乐此不疲。雷狮依旧会发长达一分钟的空白语音，卡米尔依然会选择转文字然后得到一片的空白。

通常他们聊不了几分钟就要熄灯了，今天更是不一般。

宿舍停电了。

宿舍的大灯突然熄灭的时候卡米尔动作迅速地把手机屏幕摁灭，紧接着他就听到在浴室洗澡的寝室歌王“嗷”地惨叫一声。

嗯，看来还停水了。

卡米尔把床头灯又拧亮了一点，重新把手机打开，给雷狮回消息。

[大哥，宿舍停电了。]

[又停电？]

[这学校宿舍果然是一如既往的烂。]

雷狮又配了个[鄙夷]的表情包。

——所以除了军训强制住校的那几天，雷狮都斩钉截铁地选择了走读。要不是雷狮出国留学去了，雷狮也不会放卡米尔去住校。不为别的，就为这宿舍不定时抽风停电又停水。

虽然老话说习惯就好，但是卡米尔听着浴室传来鬼哭狼嚎的动静，并不觉得这是可以习惯的事。

略过这个话题，雷狮又问：

[什么时候放假。]

卡米尔算了算日子，回：

[一个月左右，还有一次月考一次期末考。]

雷狮又不回消息了。

卡米尔把手机关上，又翻过一页书。

床底下见怪不怪拿着充电台灯的对床兄弟像个皇帝似的背着手巡逻，转到卡米尔床下的时候一脸严肃地敲了敲卡米尔的床板。

深知他什么尿性的卡米尔头都不抬。

床下的兄弟清了清嗓子：“卡妃在做什么呢？”

卡米尔：“？”

卡米尔：“看书。”

寝室歌王极其有穿透力的声音透过浴室门穿出来，他掐着嗓子又故意拖长了伪音：“臣妾要告发卡妃和物理书私通！□□后宫！”

卡米尔声音平静地纠正：“是化学教辅。”

他没看见自己的手机屏幕亮了一瞬，又很快暗下去。雷狮发了条消息又撤回，在那之后对话框里一片安静。

过了十分钟左右宿舍就又恢复了水电，随后外面又传来宿管阿姨穿透力极强的吆喝声。熄灯的时间到了。

刚刚亮起的灯再度被关上。这次卡米尔伸手给床头灯也关上了。

他给雷狮发了条消息，把手机塞进书页里，然后合上书把它塞进枕头底下。

[晚安，大哥。]

他躺下，未曾见手机的屏幕轻轻地亮了。

[晚安，卡米尔。]

-END-

题头是引用。忘了出处了回头想起来了再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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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夏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