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雷卡]我们谈爱不能只说爱情 第14章 打到你服行不行

^原作IF擂台赛，内含大量虚构剧情，一切请以官方剧情为准。

^只有重复出场的角色名字会打双引号

“我说过我要带你走，不止是过去。”

雷狮睁开眼。他看着眼前的熟悉的雷王星，即使做足了心理准备，也难免一愣。他好像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它了，却总能在第一眼就认出自己的母星，那颗摇摇欲坠的，近乎浸入黑夜的星球。

他的擂台赛对手没出现，雷狮欣赏够了夜景，握着雷神之锤慢慢悠悠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借着宇宙中漂浮的陨石，一路电闪雷鸣地回到了雷王星。

雷王星是冰冷的，秩序固化着这颗星球，繁荣兴盛的外壳下内里早已摇摇欲坠、一触即碎。雷狮不再去打量空荡荡的街道，循着最深的肌肉记忆一路沿着蜿蜿蜒蜒的小路回到了雷王宫。

他从前最爱沿着这条路逃出宫殿，再偷偷溜回来。雷狮漫不经心地想。

雷王宫自然和他记忆里的没有差别，空荡荡的昏暗的大殿上只有那座高高在上的王位是亮着的，雷狮往前走一步，这座雷王宫就轻微地扭曲一下，等他站在王座前的第一个阶梯时，王座上陡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雷狮的瞳孔猛然放大，他停下脚步，仰头去看——他的父亲，雷王星的王，正坐在那，低垂着眼往下看。

于是雷狮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他看见年幼的自己，脸上犹带着稚嫩，眼神比现在收敛多了，没有那么锐利。

“父王，您找我？”

规则和秩序是雷王星最重要的两个词，即使再不服气，年幼的雷王星三皇子也只能照做，他微微躬身行了个礼。

“我的孩子，你想好了吗？”

这是一段早就发生在过去的事情，自他的记忆中提取而出，如今投放在这里，让他像个被迫登台的演员。雷狮垂着眸，一步一步地走向王座。

他登上最后一个台阶，隔着岁月和他的父王对视。小时候他站在下面仰望王座的时候只会觉得它如此的高大雄伟，如今再看也不过是狭窄的方寸之地。

如何容纳他的自由。

雷狮无比清楚这段回忆结束以后他的父王会消失，面无表情地缓缓举起雷神之锤的动作也并没有迟疑。

直到他的父王再度开口：“我们雷王星，没有叫雷鸣的皇族。”

雷狮的手一顿，瞳孔猛地放大，他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台阶下空荡荡的大厅里不止何时出现了四个人，雷蛰、雷伊，他，以及站在中间的，瘦瘦小小的“雷鸣”。

年幼的男孩双手在身前局促不安地搅动着，听见雷皇如此不留情面的话语也只是将头深深地埋下去。他的那双蓝眼睛在他们当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雷狮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握着雷神之锤的手缓缓放下去，他抬脚，一步一步走到男孩面前站定。

而记忆仍在继续上演。年幼的布伦达并不懂为何父亲的态度如此强烈，他只注意到这个男孩是他的弟弟，却被雷伊语气严厉地打断。

“不被认可的存在，没有资格冠以皇族的称号，布伦达。”她喊了“雷狮”的本名，那双相似的紫色眼眸不带一丝情感，“别忘了雷王星的规则。”

“规则。”

然而布伦达还是不甘心地看了一眼王座上无动于衷的父王，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试图喊住瘦弱的男孩，后者却仓惶地后退两步，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这座冰冷的宫殿，像在躲避吞噬人的深渊巨兽。

“秩序。”

昔日的影子逐渐消散，这里很快就只剩下雷狮一个人。

雷狮忽然低头笑了，一开始只是无声地在笑，后来越发肆无忌惮地大笑，他仰起头，笑得肩膀都在颤抖，充满讽刺意味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大厅。垂落在身侧的左手缓缓抬起，盖在他的眼上，遮住了那双雷王星皇族象征般的紫色眼睛。

他手里攥紧的雷神之锤用力地杵向地面，元力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雷电裹挟着怒气，只一击就可以将整座宫殿毁于一旦。

“——听起来不觉得可笑么。”

宫殿在不停地坍塌，碎石瓦块接连落下，在即将砸向雷狮的时候又被雷电毫不留情地击碎。没有人的雷王星就像是一座鬼城，一片死寂。雷狮面无表情地踩着碎石往外走，他的对手还没出现，到了这个关头也没有想要露面的意思，甚至在这个回忆里都没有露出任何的痕迹。他站在宫殿门口，看见一道身影骤然窜了过去，目光下意识地跟了上去，脚下的步伐不停。

一道身影从他身体中穿过，他穿着雷王星皇族的服饰，长长的围脖下摆被风卷起，看不见这满地的废墟。

“雷鸣？”

雷狮停下脚步，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两个男孩。刚刚窜过去的那道黑影，应该就是“雷鸣”了。瘦小的男孩听见声音先是停下了脚步，再三犹豫之下还是回头了。他毕竟年纪还小，没能像以后那样情绪隐藏之深让雷狮都头疼，那双格格不入的蓝眼睛藏不住里面复杂的情绪，然后垂下眼，声音很低地喊了声“三皇子殿下”。

布伦达伸出的手一顿，犹豫了一下，开口问：“你要去哪？”

“雷鸣”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仓惶低下头：“回我该去的地方。”

他没有家。

没有母亲，厄流区不是家。那里只是他该去的地方，混乱、黑暗，适合他们这些无所居所的人。至于他想去哪里……那大概不是他这种人需要考虑的吧。

瘦瘦小小的男孩往后退了一步，他警惕地看了一眼布伦达伸出的手，最后说：“以及，三皇子殿下，请不要叫我雷鸣，那不是我的名字。”

两道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当中，一道巨大的黑影几乎要将雷狮笼罩在其中，他沉默地抬起头，看见了在宇宙中航行的羚角号。

直到现在，雷狮依然没有见到他的擂台赛对手，偌大的回忆场地想把自己隐藏起来如此轻而易举，可惜算盘打错了。

神使的注视无处不在，只要是在这凹凸大赛中，就难逃束缚，记忆早晚会暴露在这个场地当中。他有的是耐心。

雷狮借力跃上羚角号。相对于他现在熟悉的那艘船，它的型号更加老旧，没有经过数次地维修和更新。无视了角落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帕洛斯和佩利的声音，目标明确地走向驾驶室。他要去找到那个破绽，羚角号是最趁手的工具。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驾驶室里有人。“卡米尔”正坐在驾驶位上，一眼一板地记录着航线，旁边还三心二意地开了个面板，实时监控帕洛斯和佩利的行径。

门口传来动静的瞬间，他一眼不眨地关掉监控面板，转头看过去。

“帕洛斯，有什么事么。”

控制面板“嘀嘀”响了两声，“卡米尔”又转回身去操控面板，把进门的帕洛斯晾到一旁。

帕洛斯像是习惯了这般，靠在门框边：“前面有星球能落脚吗？”

“卡米尔”的手一顿，打开了地图面板，放大又拉进，目光很快地扫视：“前面有一个星球，看上去没什么资源能补给。”他想了想，又说，“船上缺补给品了吗？我给雷狮大哥汇报一下。”

“哦没有，就是在船上呆的太久了，想随便找个星球落一下脚。”帕洛斯连忙否认，“这种事就不需要告诉雷狮老大了吧？”

雷狮阴森森的目光落在帕洛斯身上，后者毕竟只是记忆的投射，依然是那副好说话的模样，笑嘻嘻地摊了摊手：“毕竟偶尔还是要遛遛狗的，不是吗？”

“卡米尔”盯着他看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然后点点头：“好的，我会告诉雷狮大哥需要下船休整。”

毕竟羚角号要停靠在陆地上，“雷狮”就算再怎么放手也不可能无知无觉，卡米尔去告知一声，也就算把这件事过了明路。

雷狮看着帕洛斯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驾驶室，“卡米尔”孤身一个人继续在忙碌。

这只是一段回忆，羚角号实际上并没有靠近哪一颗星球，依然飘荡在雷王星周围。雷狮对这一段毫无印象，只是隐约记得好像在漫无目的的星际逃亡中短暂地停靠在了一颗无比荒凉的星球。

他沉默着看着坐在那的身影：那忙碌地敲着键盘的“卡米尔”逐渐化作一串虚拟字符，随之消失。“雷狮”从头到尾只是作为一个名字出现。

这段回忆的主人是谁已经一目了然了。

而能和他的记忆几乎毫无破绽重合的，也只有那个人。

雷狮低下头，无奈地笑了一声。

——卡米尔啊，你还能躲到哪去呢？

那么那些把他们两个投放到同一片场地的，高高在上的那群观赛者，是想要看到他们兄弟倪墙，还是想看到他们自相残杀？

是觉得很有意思，还是单纯的充满恶意？不过这重要么。

他雷狮会一笔一笔把这些账记下来，等以后从这个大赛里出去以后，一个一个清算。不过现在当务之急地是找到卡米尔。雷狮坐在久违的驾驶位上，在自动驾驶的系统里输入了那串烂熟于心的坐标。

那里是没有秩序的，聚集着黑暗与混乱，为流亡之徒所苟活，为所有人所不耻的地方。

——厄流区。

那串坐标，是雷狮第一次破坏了规则，偷偷离开雷王星前往厄流区的定位，是卡米尔曾经的容身之地。他第一次外逃就是为了去找卡米尔，新奇得像是发现了泥泞中挣扎着冒出头来的野草。那株生命力如此顽强的小草只需要一点生机，就能借着风如烈烈火焰般迅速蔓延生长。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如此混乱复杂的厄流区活下来。

那些不堪的过往，雷狮其实都不甚了解。卡米尔不愿意说，那他就不问。雷王星三皇子的威名在附近的厄流区也足够好用即使那时的卡米尔不愿意承认，他的生活却因此变得好过了些。

第一次去找他，雷狮被发现偷跑出去，被关了三天禁闭，关禁闭的当天晚上他就揣着小蛋糕第二次离经叛道地逃去了厄流区。

卡米尔虽然嘴上不说，看到小蛋糕的第一眼眼睛就亮起来了，他很少表现对某个东西的喜爱，那点光亮点缀在他蓝色的瞳孔里，像流星的弧光落在天上，留下了光辉，笑的时候也只是微微弯起眼，抿起唇笑容很浅。

很可爱。为了这么一个笑容，雷狮也愿意给他买很多个小蛋糕。现在也是。

羚角号的驾驶室发出“嘀嘀”声响，提示雷狮即将抵达。陷入回忆的雷狮如大梦初醒，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未等停靠就迫不及待地一跃而下。

雷狮往错综复杂的小路里走，身边掠过一个又一个男孩，最前面的那个孩子歪歪斜斜地戴着宽大又破旧的帽子，没有戴围巾，瘦瘦小小的，看不出身体储存了如此巨大的能量。后面一群小崽子追他一个都没能追上，只能气急败坏地冲他喊：“卡米尔你就是个没爸的野种！有本事你别跑！”

雷狮跟了上去，男孩头也不回地跑，借助他对路线的熟悉左拐右拐甩掉了那群大呼小叫的小兔崽子，一头扎进了虚无当中。

雷狮借力，跃上巷子里搭建的歪歪扭扭的房顶，居高临下地俯视这片混乱的土地。他的视力很好，微微眯起眼睛，缓缓地扫视一圈，最后确认了目标，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

那抹鲜红色就在眼前，千锤百炼磨砺出来的雷狮反应速度极快，伸手去抓，雷神之锤高高扬起，劈开周围的一切障碍物。石制、木制的破烂房子哗啦啦地落下来。卡米尔反应也很快，脚下使出元力，控制重量降低自身阻力，在地上就地滚了一圈跳起来窜上房顶。他比雷狮更熟悉这里的弯弯绕绕，雷狮却比他想象的下手更要狠，雷霆万钧毫不手软地释放出来，携带强大的能量横扫视线所及的所有劣质建筑，房屋轰然倒塌，他本人则踩着碎石乱瓦飞速地靠近卡米尔。卡米尔回头看了一眼，控制重力，使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坠地，打了个滚卸掉冲击力，出乎预料地往雷电中冲去。雷狮瞳孔放大，借着雷电一个呼吸间冲下去捞起卡米尔的腰往后退，酝酿起来的雷电逐渐溃散，空气中仍残余消散不掉的电流。

“卡米尔你疯了吗？”雷狮难以置信地开口，他抓住卡米尔的肩膀，逼迫他直视自己，“不想活也不至于选择这么蠢的死法吧？”

卡米尔的目光落在雷狮的眼睛上，很久之后才挪开：“大哥，这是最优解。”

雷狮几乎要被他气笑了，挑起右边眉毛：“你说，什么叫‘最优解’？你自寻死路就是最优解？”

——自然是牺牲自己，放雷狮无痛通过大赛第三轮。这于他而言是最好的选择，既避免了两个人自相残杀，也保全了雷狮的体力，为下一轮养精蓄锐。当雷狮登上宝座的垫脚石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也是卡米尔早在与雷狮一同叛逃宇宙时就下定的决心：尽他所能地护雷狮周全。

狼狈地趴在一片狼藉的废墟当中的是年幼的“卡米尔”，他抬起头，光线太过于强烈，使得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去看，雷王星的三皇子殿下如天神下凡，背着光站在那微微躬身冲他伸出了手。“我可不记得让你称呼我那个名字。”

雷狮松开卡米尔，后退一步，他直起腰，如往日一般俯视着卡米尔，略微抬起唇角，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那这样吧卡米尔——和我打一架。既然你不信，那我就打到你服为止。凹凸大赛又算什么，就算是天我也能把它劈开。没有人能阻挡我们的脚步。”

卡米尔起伏不定的胸膛暗示他不如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冷静，他往后退一步，那双蓝色眼睛沉静下来，摆好了战斗姿势。这不是他第一次和雷狮打架，但是在凹凸大赛的第一次。雷狮左手握着的雷神之锤换到了右手，瞳孔里跳跃着火光与兴奋，在周身酝酿的电闪雷鸣中，他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响起，与少年时掩不住张扬与傲气的声音重叠。

“跟我走吧，卡米尔。”

我带你离开过去的无边黑暗与混沌，也必将带你逃脱注定的死局。

所以，我带你走。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