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曼]燃点 第9章 第九章

那天最后，被惨无人道威胁了的迫水队长带着未来狼狈逃出了门。

抱着盆栽坐进车里，当街景开始后退的时候，奥特战士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间窄小的花店。此刻夜色已至，所有的花团锦簇都沉没在寂静的黑暗里，只有二楼起居室的灯光还亮着，在薄雾泛起温柔的光晕。他知道他的同居人现在就站在玻璃后，用向来平淡无波的目光注视自己离开，就好像不久之前，她也在同样的夜晚等待迫水将他带到她面前那样，眼眸里都是未来看不穿的隐晦情绪。

“舍不得走吗？”

驾驶座上，迫水用余光看他一眼，握着方向盘微微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没什么必要的问题，毕竟单纯的小孩儿都把想法写在脸上，让他根本不需要揣摩。但有些时候，询问并不是一定要得到确切答案的意思，而是同样给对方一个机会，让他能够去探寻自己所渴望的东西。

“舍不得才是应该的吧。”

几乎是趴在了车窗上，直到花店在视野中彻底隐去。未来又看了一会儿茫茫夜色，才转过身，将怀里的盆栽抱得更紧：

“如果终究会离开的话，为什么迫水先生最开始要将我带到千里面前呢？”

他的语气茫然而落寞，就像是突然被赶出家门的猫，只能通过屋檐的缝隙仰望从半空落下的雨。而迫水扭头看他一眼，早有预料他会这么发问，虽然那一定程度上涉及到坂千里如今还不愿意详细告诉未来的部分，但他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对方一定会默许自己透露些许。

“你知道千里曾经和坂宏人有一段过去，对吧？”

他用肯定的语气这么问道，并不意外看到对方点了点头：

“‘千里’，这是宏人为她取的名字。而在他们相遇之前，这个宇宙中对她的称呼只有一个——‘S7’，来自恶魔之地的荆棘之花。或许你也曾经听过。”

相比起正式的姓名，这听上去更像是一个代号，未来不由得愣在原地。而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他发现迫水说得没错，自己在光之国确实曾经有所耳闻宇宙警备队在密切注意一个危险分子的行踪，名字似乎就叫做S7，只是后来因为她突然消失才作罢。

……没想到，那竟然会是千里。

“当然，我并不是想要你对她产生戒备才告诉你这个。”

瞥了眼奥特战士脸上的恍惚，队长大人长叹口气：

“她的过去如何，或许有一天她会向你坦诚，连带着与坂宏人的故事也是。我只能告诉你，她是因为与宏人相遇才喜欢上了人类，甚至愿意冠以对方的姓氏，在之后漫长的岁月里作为他的家人一起生活，然而——”

后来的事，他们也都清楚。

突然出现的超级空间，必须以牺牲拯救他人的死局。虫洞吞噬了只差一点就能达到地球的阿朗达斯号，也吞噬了从来未曾达到这颗湛蓝星球的坂宏人。无论对于坂千里还是梦比优斯而言，那都是他们生命中最不可怀想的一场失去。

“超级空间出现的时候，千里并不在阿朗达斯号上。那是她唯一离开宏人的一次，却收获了这样的结局……虽然她最后还是遵守和宏人承诺来到了地球，但我最初见到她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跟承受丧子之痛的坂先生一样，很难从这份阴影走出来。”

行驶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有两旁的路灯撒下点点微光。迫水看着眼前笔直的道路，脑海中忍不住又一次想起那时坂千里看他的眼神。

平淡的，死寂的，就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却流动着远比想象中还要可怕的暗涌。

“千里一直以为我将你带到她面前，是想要用你和宏人一样的身姿牵绊住她，让她不至于因为失控而伤害到他人，做出对人类不利的事情。”

那不算错，迫水苦笑了下：

“但我将你带到她面前，更希望的是你们都能够明白，宏人这件事并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的责任。你不必完全成为他，千里也不必完全将你与宏人划清界限，他依然会活在你们与彼此的羁绊之中。”

最痛苦的永远是被留下的人，无论是未来还是千里，迫水都不想他们难过。哪怕能够感觉到一点点慰藉也好，让他们相遇，知道这世上还有彼此这样因为宏人而建立起联系的存在，总归会让人好过一些。

……就是，稍微有点好过头了。

想起自己为了带走猫在千里面前所受的屈辱，以及奥特战士至今仍然依依不舍的眼神，队长大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总会有种自己是残忍拆散他们的罪魁祸首的错觉。

“是这样吗。”

倒是不知道迫水内心难以言喻的悲痛，未来点点头，抱着怀里的盆栽，表情若有所思。

因为宏人，他与千里之间有了联系；而时至今日，他们之间的联系也不仅仅只有宏人，还要一起走向未来，迫水先生大概就是想告诉他这个。

“我明白了。”

从恍惚中回过神，奥特战士停顿了下，脸上隐隐的悲伤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向来都在他身上熠熠生辉的坚定：

“就算千里不在我身边，我也一定会努力保护这个星球、保护这个有她生活的地方！”

舍不得也好，离不开也罢，那都是他珍视着对方的证明。就像与宏人的相遇曾经改变了S7那样，哪怕他永远无法和千里拥有那样深切的羁绊，他也依然希望她注视着自己，能够为自己的一切感到骄傲。

“你会做到的。”

迫水安静了几秒，才这么回答。街灯透过车窗玻璃漫进驾驶室，在他脸上交错出忽明忽暗的光影，也照亮了眉宇间依稀的温柔笑意。

似乎同样被这样热忱的期待所感染，一直安静待在花盆里的孚雅晃了晃枝条，仿佛某种无言的应和。而在城市另一边的街角，一片漆黑的花店之中，有人站在窗边，望着夜空中漫天繁星，眼底悄然浮现出点点涟漪。

她弯起了嘴角。

——————

回到一个人的日子之后，坂千里其实很少会主动去了解未来在GUYS中过得如何。

毕竟他有他的生活，也有他的战场，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因为一点无用的担心就擅自去打扰。更何况她听闻GUYS招募进了新的人员，未来似乎在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新队伍的训练与磨合还要花费不少精力。不去给对方增添不必要的麻烦，是千里一直以来坚持的信条。

只是，她可以刻意不去联系，却架不住另一位当事人半点负担都没有，一天24小时恨不得每分钟都跟给她发消息，电话更是隔三差五地打过来，简直让人应接不暇。

“……所以就是这样，大家都是很厉害的人呢。”

语气里的愉悦隔着失真的电波都掩饰不住，千里听着未来给自己又详细描述了一遍他千奇百怪的队友，以及最近基地里发生的大小事宜，上至驾驶飞机出了几个架次的训练，下至今天又吃了什么好吃的人类食物，忍不住按了按额角。

真的没问题吗？

这样事无巨细，什么机密都毫不在意地说给一个外人听。她要是迫水的话，现在血压已经拉满了。

就离谱。

可他们联系这么多次，队长大人不可能不知道，却从来不曾有任何表示，显然是想得挺开，千里也不会去替他操这个闲心。她脚下用力，跃上面前半人高的山坡。深秋的山林里尽是一片萧瑟之景，她踏上厚厚的落叶，一个没留神，踩断了一根干枯的树枝，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在人烟罕至的山谷间传得很远。

“……千里？”

敏锐听到了电话面前不同寻常的动静，未来一下子提高了声音：“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大熊火山附近。”

这不是什么秘密，千里回答得很快：“这边有些让人在意的东西，我来稍微调查一下。”

事实上，她是追着博伽茹来到这里的。这些天来千里一直都在搜寻对方的踪迹，可那家伙实在神出鬼没，直到现在才抓到一些线索。虽然现在天色已晚，孤身待在野外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但她又不会害怕这个，倒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可她不在意，不代表奥特战士同样会放心。

“现在天已经全黑了。”

他猛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吓了旁边在看梦比优斯录像的哲平一跳：“你自己在外面不安全，千里！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没关系的，别担心。”

心说要是真遇到什么，危险的也不知道是谁。千里叹口气，安抚了奥特战士几句，也没管他到底听没听进去，就因为信号不通畅挂断了电话。只留下通讯那头的未来满脸焦虑，在指挥室里急得团团转，还差点撞上刚刚走进门的队友。

“你小子干什么呢？”

很难说被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惊到，相原龙向后躲了一下，才避开两人摔成一团的命运，看着对方无奈极了：“别在指挥室里走来走去，很吓人的。”

“啊……啊！很抱歉！”

这才发现自己有点反应过度，未来立刻给他鞠了个九十度的躬。余光瞥见相原龙愣了下，随即表情更加无语，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会如此，就被踱步过来的迫水摁了下脑袋，把他拎了起来。

“不需要这么郑重的道歉，未来。”

队长大人微笑了下，没忍住，又摸了摸奥特战士手感极好的脑袋：“龙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而已。没错吧，龙？”

“……是。”

总觉得自己在迫水温和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压力，相原龙点点头。虽然他的确也只是那么一说，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来总有种没由来的心虚，就好像自己真是什么欺负新人的混账一样，简直让人头秃。

茫然的龙桑陷入了沉思。

而那边，未来和迫水已经说起了悄悄话，隐约能听见“出门、深夜，一个人”之类的字眼，表情沮丧得厉害。刚刚全程旁听奥特战士打电话的哲平露出八卦的表情，跟他打着眼色，似乎憋了一肚子话要讲。心说这都是什么谜一般的队友，相原龙无语了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踱步过去，却还没开口，就听见指挥室里的警铃突然响起，把在场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他们迅速站好，和从门外跑进来的真理奈与贞治一起，看向屏幕里接通通讯的美琦副官。

“刚刚大熊火山突然喷发，火山口附近捕捉到约六十米高的黑影，请马上前去调查。”

“GIG。”

这确实是需要GUYS出动的情况，而且这个地点似乎有点耳熟，好像刚刚才在哪里听过。迫水严肃起神色，环视一圈自己的队员，刚想下达出发的命令，就看见站在最里面的未来仿佛想起了什么，表情大变，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朝着门外冲去。

队长：“？”

老父亲一头雾水。

但很快，他就想起来大熊火山这个地名为什么如此耳熟——那分明是刚刚未来跟自己告状时，说千里独自一人去的地方。

迫水：“……”

反正就非得担心那个能一巴掌把人头盖骨掀开的外星植物人呗。

他仿佛又吃了一口猫塞的狗粮。

老父亲不能理解。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