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曼]燃点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看着千里空无一物的血色眼眸，有那么一瞬，未来屏住了呼吸。

他企图在其中寻找熟悉的影子，但最终也只是徒劳。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变成了慢动作，博伽茹倒下溅起的烟尘，染红了碎石的血，以及身后睁大眼惊慌失措的队友，都和呼啸而来的风声一起刻进他眼底。希卡利沉重的声音在脑海中不合时宜响起，每一字每一句都锋锐如剑，留下无数血淋淋的伤口。

‘如果她不再是你熟悉的那个人，就动手吧，梦比优斯。’

在挂断电话之前，那人的确是这么对他开口的：“这是千里的意愿。哪怕迫不得已，她也一定不想被那样污秽的力量控制，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来。”

是啊，她那般纯粹的存在，怎能被玷污这份洁白的无暇。

而他选择来到这里，就该代替希卡利完成她的嘱托，亲手送她一如既往平静的长眠。

可是、可是——！！

“千里！”

仿佛骤然惊醒，胸膛即将被刺透的那刻，未来猛地伸出手，抓住了开满白花的藤蔓哪怕下一秒掌心就被瞬间变得锐利的花瓣割伤：

“你看清楚，是我！！”

他嘶吼得用力，吓了GUYS队员们一跳，也让面前那人为之一顿。还没从坂千里竟然会攻击未来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相原龙看着他们彼此对峙的场景，握紧手中的武器，在还未理解究竟发生了之前，就已经感觉到了一阵绝望的无力。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皱紧眉头，看了看身边惶惶不安的队友，又怒视另一边眼底已经浑然认不出他们的宇宙植物人：“你在干什么？那可是未来啊！”

“……”

千里轻轻瞥他一眼，凉薄得让人心惊。几乎同时，另一条藤蔓从她身后呼啸而去，直奔相原龙的要害，要不是他反映得当，利用捕获之矩替自己挡了这一击，估计他今天就得跟博伽茹一样交代在这里。

……他不就多说了句话，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吗？

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相原龙气得半死，却也不敢再轻举妄动。而经过这么一遭，是个人都能看出千里现在状态不对，平时跟她关系不错的真理奈一脸焦急，想上前却被哲平一把拉回，脸上满是货真价实的担忧。

哪怕被攻击，哪怕知道现在这里最危险的就是千里，也依然没有想过要对她举起武器。

在凤凰号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发觉事情不对匆匆赶来的迫水叹了口气，心中涩然，却也只能打起精神应对。

“龙，真理奈，你们先带着哲平后退。”

因为无线电失联，只能靠着战机上扩音设备下命令。队长大人毫不犹豫这么命令道，同时朝着千里掠去，试图干扰她的判断：

“未来，靠近千里把她制住。”

“了解！”

这确实现在的最优解，在没有恢复本体的情况下，身为宇宙人的千里也只有同样身为奥特战士的他可以抗衡，未来没什么好犹豫的。他在凤凰号的掩护下欺身而上，没有队友掣肘，很快就拉进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那也让他更清晰地看到了千里现在的样子。

无数翡色的纹路从衣领里攀爬而上，在肌肤上蜿蜒。血色的眼眸里只剩狂乱，弥漫着浓重雾气，明明如此绝望而可怖，未来却总觉得自己从中看出了某种悲伤的意味。

而他掌心似乎还握着什么。

一截几乎破碎的枝干，散发着和圣树孚雅一样的清冽气息，在环绕于千里周身的黑雾中，固执留下唯一一点未曾被吞噬的光芒，就像是黑暗中最后的烛火。

直觉那或许是对他们都无比重要的什么，未来有意识地靠近，却被迅速横亘而来的藤蔓阻隔。

“千里！”而他同时也不肯放弃呼唤她，想要叫醒她心中残存的最后一点清明：“不可以在这里打败！不要忘了，你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啊！！”

走过那么漫长的永夜，背负那样沉重的绝望，你难道就甘心这样停下脚步，再次沉堕进几乎放弃一切才挣脱的黑暗吗！

“……”

漫天血色的落花凝滞一瞬。

不知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还是单纯被未来语气中的激烈情绪所震撼，千里微微睁大眼，动作也随之缓了缓。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奥特战士躲开她的攻击，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直冲向站在殷红中央的少女。手腕上的梦比优斯气息浮掠过一层火焰般的光芒，用力劈了过去，将对方周身笼罩的黑雾生生打散大半。

千里猛地一惊，后退半步，无数的孚雅花瞬间在身前盛开，试图挡住这雷霆一击。

而未来缩紧瞳孔，手中的光芒依然炽烈，带着身后蔓延而来的烈焰，竟然直接将那片霜白点燃，露出其后坂千里有些惊讶的脸。

破碎的余烬纷纷扬扬落下，如同雨滴从苍穹坠向地面。

火焰燃尽了繁花，似乎也驱散了些许沉重的阴霾。当最后一朵孚雅化为灰烬，迫水睁大眼，看到未来的手停在了千里额前。梦比优斯气息上的浮光褪去，锋利的藤蔓抵在他后背，只差一点就要洞穿他的胸膛，可奥特战士却恍然未觉，只是一味凝视着对方的眼，脸上慢慢浮现出夹杂着悲伤的温柔来。

“别怕，千里。”

他将掌心轻轻覆在她发顶，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教给他的那样，轻轻揉了揉：

“我们一起带宏人回家，好吗？”

无论结果如何，他绝不会让她再独自一人去面对。最终会痛苦也好，能够释怀也罢，他总会在这里。

她需要坂宏人，那他就是坂宏人。

她需要日比野未来，那他就是日比野未来。

只要为了千里，他没有什么是不能去做的。

“……”

那一瞬间，如同阳光穿透云层，在荒芜的世界落下一线天光。

千里看着他，眼底的血色有刹那消退。而还不等未来仔细确认，她手中握着的破碎短笛突然爆发出一阵明亮的光芒，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所有的一切也都在视野中渐渐淡去，终至湮灭，变成某种虚无的苍白。

这应该是令人不安的变化，可未来却没有任何不好的感觉，只有熟悉的安宁与暖意盘旋身侧。似乎意识到什么，他抬起头，极目远眺，果然在远处的地平线上，看到了伫立在那里的一树繁花。

圣树孚雅。

这里，是他曾经来过的孚雅构筑的空间。

奥特战士只在原地怔愣了片刻，便开始四下寻找起来。孚雅空间联通着千里的意识，他可以在这里真正唤醒她，虽然不知道在没有GUYS科技帮助的情况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但这确实是他需要的结果，未来一时也不打算继续深究。

他朝着远处的圣树跑去。

纷纷扬扬的花瓣从半空飘落，仿佛在下着一场雪没有尽头的雪。未来在漫天霜白中靠近孚雅，很快就看到坂千里躺在树下，闭着眼，花落了满身，就像是午后的一场小憩。

“千里！”

他试图去往她身边，却在不到两米处被透明的屏障拦下，再无法前进分毫。

怎么会这样？

想要寻找的人近在咫尺，可自己却触碰不到，这个认知让未来无比沮丧。就在他考虑是不是用梦比姆光线强拆试试时，一阵脚步声突然从身后传来，目的明确地朝自己走来，恍若某种宿命的开端。

意识到什么，未来转过身，望向来人。

他穿着阿朗达斯号的宇航服，面容和自己第一次遇见他时一样年轻。奥特战士看着那张与他分毫不差的脸，如同在镜子里望着自己的倒影。他曾经以对方的身份在这个空间内与千里相处，可当那个人真的站在他面前，未来才恍然意识到，这幅身姿要比自己以为的还要适合这场落花。

是坂宏人。

他们一直在寻找的，真正的坂宏人。

“你……”

心中翻涌的情绪远比想象中复杂，奥特战士与他对视半晌，动了动嘴唇，却发现自己喉咙哽的厉害，几乎发不出什么声音。

好在，那人并不介意他的失语。

“梦比优斯。”

露出了和曾经永夜下一模一样的笑容，几乎让奥特战士又回想起那场遗憾的错过。坂宏人上前半步，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似有千言万语想说，但现在，他们最要紧的事却只有一个。

“只有你能帮千里了。”

他直视着他的眼，脸上浮现出夹杂着恳求的悲伤：

“求求你，去带她离开。”

去带她离开那些深陷于漩涡的记忆，放弃所有因他而起的执念，愈合所有他给予的彻骨伤口。

没有人可以跨过生死。

他已然留在河的这边，可她还要向前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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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