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曼]燃点 第14章 第十四章

千里知道自己不该总是想起过去，但梦总是内心最真诚的写照，她也无法控制。

在梦里，坂宏人站在时间尽头，与她挥手作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划过他年轻的眉宇，扬起记忆中细碎柔软的鬓发，他就那样深深注视了她一会儿，然后微微笑了笑，便转身离去，很快被吞没进由远及近的黑暗之中。

【再见了。】

那人最后这么说道。纵然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混杂着胸腔里逆流的血液，但她还是读懂了他转身离去前的口型：

【要向前走，千里。】

向前走，别回头。

“——！！”

剧烈的悲伤透体而过，她猛得睁开眼。却在一阵模糊的恍惚之后才慢慢清醒，发现自己似乎正躺在床上，肩膀被人死死抱着，摁在一个不算宽阔的胸膛里，耳边也尽是对方缓慢温热的吐息。

千里：？

她想都没想，一脚踹了过去，直接把躺在身边的那人踢下了床，砸出好大的动静。

“啊——”

在“咚”一声巨响之后，地板上传来带着些痛苦的抽气声，听上去有点凄惨。坂千里维持着踹人的姿态发呆了一会儿，还在梦里的脑子艰难运转半晌，终于稍稍清明了些，也终于反应过来刚刚睁眼时惊鸿一瞥的人影为何如此眼熟。

……还能是谁。

她家里昨天晚上可就留了一个人。

“好痛。”

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以被人踹到地板上的方式醒来，未来裹着和自己一起被踢下床的被子，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扒着床沿望向对方，黑黝黝的眼眸里满是委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千里？”

“你为什么在我床上？”

被看得咯噔一下，心底升起熟悉的无力感。面对着对方那双澄澈的眼睛，千里还没兴师问罪，火气就已经没了大半，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他掰扯：“你知道你有自己的地方可以睡吧？”

“我知道的。”

而奥特战士看起来更沮丧了，连额前的碎发都无精打采耷拉着，显然是受到了不轻的打击：

“这里就是我的房间。昨天你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想让你躺在舒服一些的地方，但不可以随便去你屋里，只好把你抱回这边。”

千里：“……”

环视一圈，发现屋里确实不是自己熟悉的摆设，她被噎得无话可说。之前他们住在一起时确实是这样，未来是个很遵守礼节的人，从来不会随便进女孩子的房间。但问题是这个优点是让你这么发扬的吗？不能进她的房间，所以就直接把她人搬回自己床上，还抱着她睡了一觉，千里现在真的很想知道当时未来的脑子里到底想了什么，才会有这种让人窒息的操作。

他真的不是故意这么干的？

满腹疑虑地抬眼望去，跟未来对视半晌，很快就又一次败北在那干净得不像话的眼神里。千里深吸口气，告诫自己对方有时候确实缺根筋，不要计较太多。这么冷静了半晌，才觉得耳后一直滚烫的温度稍稍降下许些。

“有没有哪里痛，我去给你找找药箱——”

飞速抬头看他一眼，又极快地移开视线。少女手脚并用爬下床，几乎是冲出了房门，连向来果决的尾音都被拉扯成了一连串模糊的风声。

看上去简直像极了落荒而逃。

“谢谢。”

没有错过千里耳朵上一闪而逝的绯红。未来坐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良久，慢慢把脸埋进搭在床沿的臂弯里。

然后，露出了一点浅淡的微笑。

她身上真的好冷啊，奥特战士出神地想。哪怕整夜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也依然没有什么暖意，就好像宇宙深处终年散发着清冷光芒的星星一样，如此耀眼，却也如此遥不可及。

下一次还能用什么理由呢？

能够如此亲密、如此理所应当地待在千里身边。

额头抵着手臂，骨骼在无意识地挤压中硬生生带出某种潦草的痛意。他闭上眼，在脑海中朝着早已消失在宇宙中的人祈求着，眉宇间满是从来未曾出现在他脸上的寂寞。

“把她的梦分给我一点吧，宏人。”

他在黑暗中喃喃道。

哪怕只有一点点都行，能够让他也成为千里心底重要的存在，永远都不会被时间忘却。

“让我替你守护她，好不好？”

—————

最后，奥特战士硬是在千里家待到迫水亲自打电话过来，才一步三回头地被人接走。

朝着他的背影挥手作别，千里又在原地站了会儿。直到夕阳渐渐沉没，晚霞在她发间镀上一层绚烂的光晕，她才终于从怔忪中回过神来，转身推开花店的门，却还没迈出脚步，搭在门框上的手就是一顿。

黝黑的眼眸里有锋利的光浮现，随即又快速隐去。她抬头望向伫立在黑暗中的人影，隔着满室花香对视，半晌，不知是谁先叹了口气，空气中若隐若现的凝滞才终于烟消云散，恢复一如既往的寂静。

“你一直都留在附近吗？”

千里这么平淡地开口，虽然是个疑问句，但语气里并没有任何询问的意思：“不声不响出现在别人店里可算不上礼貌，剑。”

“我说过会再来找你。”

黑衣男人看了她一会儿，只回答了这么一句，就缄口不言。千里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有点惊讶于他想要杀死博伽茹的紧迫，但也不是不能理解。于是倒也没说些什么，只是点点头，看了眼门外已然降临的夜色。

“是现在去，还是等明天？”她问。

而剑没有回答，只是迈开脚步，从她身边走过。意思很明显，他不想浪费任何追杀博伽茹的时间。

好吧。

对此并不意外，千里耸耸肩，跟着他走出店门。夜晚微凉的风扑面而来，星星在头顶无神地闪烁着，前方剑的身影几乎溶于深沉的夜色，在黑暗里，满身锋锐的杀意也再无遮掩，刺得人生疼。

但是，她总觉得他不该是这样。

如此决绝、如此凛冽，就像是一柄只为复仇而生的利剑。

千里停住了脚步。

察觉到她站定在原地，剑回头望来，似乎在无声地询问。千里沉默一会儿，似乎在思考该如何组织语言，可直到最后也只是抿起嘴角，语气远比想象中直白。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她一字一句问道，眉宇间浮现出一缕不知从何而起的茫然。

而剑没有立即回答。

他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目光投向更加辽远的夜色。直到风也停驻于此，填满了他们之间的每一寸空隙，他才动了动嘴唇，眉宇间满是漠然。

“你认为你现在是谁？”

他出乎意料地这么问道，看着少女疑惑的表情，似乎并不打算解释这突兀的一句：“走吧。”

无论前半生如何，他现在只是剑，是要为阿柏复仇的猎手骑士。

而她也只是被创造出的兵器S7，是最终弃暗投明的坂千里。

在这个层面上，他们从未相识。

“……”

看着这人扔下这么一句，就继续头也不回朝前走，千里也没法再追问什么。虽然她觉得剑确实话里有话，但既然他现在不肯说，那就证明还在顾虑着什么，她也就没必要胡思乱想，现在还是先去找博伽茹晦气比较重要。

这么想着，心底也重新平静下来。她快走两步，与对方并肩而行，背影很快便一同消失在蔓延开来的夜色中。

也正是从这天开始，日比野未来发现，他已经很难再与坂千里取得联系。

发过去的短信石沉大海，打去的电话也被告知不在服务区。就算偶尔能够打通，对方的信号听上去也不算好，常常没说几句话就会断线。虽然千里有安抚他说自己很好，只是有些事情要忙，但未来依然很难说服自己放心下来，并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不安，连平时在指挥室值班都会抱着千里给他的盆栽发呆，看向迫水的目光也越发幽怨。

队长大人：“？”

那个植物人在外面搞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千里她总有自己的事要去做吧。”

不知道第几次试图跟未来谈心。迫水看着对方沮丧的眉眼，连手里的咖啡都不香了，只能默默感叹坂千里那个家伙到底是给他们的奥特战士了留下了什么柔弱不能自理的印象：

“而且她不是也有回给你电话吗？知道她没事就行了，你也别太担心，未来。”

“可是——”

未来应该是想反驳些什么，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迫水先生说得没错，千里也有自己的生活，他不应该总是去打扰。可想念这种情绪，如果能够被控制，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为它神魂颠倒。想见她，想听到她的声音，想填满心底越来越无法满足的沟壑，这所有的一切都由心底而起，与莫名的危机感交织在一起，的确称得上是种温柔的折磨。

他是不是应该想办法习惯没有千里的生活？

趴在桌上，手指拨弄孚雅稀稀落落的叶子，未来这么无精打采想道，却又听见迫水在旁边若有所思地开口。

“不过，这么一说的确有点反常啊，那个家伙。”

他晃了晃手里的咖啡杯，不知想起了什么，笑得有点不怀好意：

“以前总是担心得不得了，隔两天就要打电话给我问问你的情况，最近好像没怎么再接到了……是因为把注意力放在别的什么身上了吗？能比未来还要紧，难道是遇见了喜欢的对象？”

“……”

完全没听出来里面包含了多少调侃。未来猛得抬起头，手一滑，不小心扯了片孚雅的叶子下来。

嘶——

正穿行在茂密的山林间，结果脚步一顿，差点一头撞上眼前的树干。坂千里捂着额角倒抽一口冷气，想想自己那棵不剩几片叶子的盆栽，表情忍不住扭曲了下。

“怎么？”

站在树上的剑低下头，眼底带着询问的意味。

“没什么，猫挠了一下。”

她面无表情回答。半晌，还是没忍住，抬头看向自己的合作伙伴，神色十分郑重：

“你说，如果不小心被猫薅秃了的话，是应该打他一顿出气，还是应该再多长几片叶子出来给他玩？”

剑：“……？”

我听不懂，但我大为震撼。

千里：我的猫把我薅秃了，好气哦。

未来：因为队长说你遇到了比我更喜欢的人【猫猫委屈.jpg】

迫水：……救命，我不想变成宇宙里的八百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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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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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