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神话】太阳神的新娘 第28章 神罚的影子

阿图姆在原初水域救过一个男孩。那男孩长得极为水灵，眉清目秀，通体雪白，仿佛是造物主用玉打造的孩子。蓝眼睛，白头发，像是原初水域莲花池中亭亭净植的一朵娇嫩白莲，连脚趾都是雪白的。

那男孩气喘吁吁跑过阿图姆面前时，他正在专心致志练习魔法，指尖晃动的金光随着阿图姆的动作切散片片绿叶。男孩差点儿被那金光打伤，心有余悸地跌坐在落叶堆里。

男孩见阿图姆法术高明，便转头向他求助，说自己正在被人追杀，希望阿图姆能够帮助他离开，作为回报会告诉他一个秘密。阿图姆半信半疑地问起男孩的身世和名字，他只说自己叫“卡”，是来自人间部落的普通男孩，被神明抓来的。

阿图姆知道神界经常有抓临近部落战俘的嗜好，抓来后将他们打为奴隶，刻上烙印，宣布这人间贱奴归自己所有，然后极尽虐待。阿图姆略带同情地看了男孩一眼，同意了他的请求。

作为回报，男孩在离开原初水域之前，告诉了阿图姆这个秘密。

三神降生的蔚蓝仙境，那片被称为原初之水的地方，隐藏着极大的恶意。

在那里，白云常在水中飘，鱼儿可在天上游。太阳在水中，月亮也在水中，天空上只有日夜闪耀的群星。

可那原初之水中不光有灿烂的光芒，还有原始的混沌。

阿波菲斯出生时受到恶魂侵染，在他小小的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一个至纯至善，一个至暗至恶。随着阿波菲斯的成长，恶魂会逐渐在他体内苏醒，两个灵魂会经常在他的身体里打架，阿波菲斯必须不断吸食人类血液才能供养体内恶魂，否则他心中至善的那一面就会被恶魂吞噬。但恰恰恶魂气息被人类血液献祭之后，也会导致阿波菲斯的恶化。

阿图姆是光明的太阳神，从出生起就背负着三界使命。他每时每刻刻苦的训练都是为着有朝一日能够掌管三界，护佑埃及。那时，他的身体尚且不能承受能量巨大的太阳神力，所以那份力量被造物主分配为两份，一份在他体内，另一份被熔铸在伊瑞特的身体里。

伊瑞特作为神之眼存在。

造物主为三位神明定下了残忍的规则：阿图姆必须杀死伊瑞特才能完全获得并支配太阳神力；伊瑞特从出生起就是必死的命运；阿波菲斯必须杀人才能克制体内的邪恶，但一旦开始残杀人类，阿图姆就不得不杀死他才能稳定三界，阿波菲斯从出生开始也是必死的命运。

对于男孩的话，阿图姆将信将疑。

直到后来进入神界，他发现阿波菲斯的精神越来越不正常，甚至看到人类战俘后眼神中泛起诡异的渴望，仿佛想要吸他的血吃他的肉。

阿波菲斯在一个夜里这么做了。

阿图姆第二天一早在地牢发现他的时候，阿波菲斯满脸是血，浑身狼狈地躺在死人堆里睡得正香，梦中还说些浅淡的呓语。

赶来的神侍都被眼前的惨状吓呆了，而阿图姆做出了他这辈子最大胆的事。他冷着脸红着眼拔出腰间的利剑，垂眸片刻，然后快速转身刺入了神侍的身体，又用太阳神力把神侍的身体泯灭，仿佛他们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阿图姆将这件事情隐瞒了。杀人灭口，封锁消息，他以为这样就能保护阿波菲斯。

他把阿波菲斯锁在地牢里日夜审问，甚至不惜动用太阳神力施展强大的逼迫魔法，想要杀死阿波菲斯体内的恶魂。可那恶魂却是奸笑着，用阿波菲斯那张苍白的脸颊狰狞地咧开嘴角，狂躁地怒吼。

“杀了我！杀了我，他也别想活！”

尖利的声音仿佛猛兽的利爪一寸寸划开阿图姆的心脏，在他的心脏内室用力翻搅，直到血肉淋漓，阿图姆才恍然想起“卡”说过的话。眼前的一切印证了那青涩少年所说的神罚。恶魂总有一天会在阿波菲斯的体内苏醒，开始无尽地吞噬阿波菲斯的灵魂，直到吞噬殆尽的那一刻，阿波菲斯就再也不见了。

这是命定的神罚。

在命运的逼迫下，他没有选择。

这不是你死我活成王败寇的争斗，是他不得不一次次对心中所爱痛下杀手。

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阿波菲斯必须用鲜血献祭体内恶魂，不然他纯善的另一半就会被吞噬。但是一旦他开始杀人，他体内的恶魂就会直接吞噬他内心良善的一面。无论他怎么做，结果都是一样的。一旦他开始恶化，我就必须杀了他。”

“到那时候，不管是恶魂还是纯善，都必死无疑。”

“但我想到一个办法，我替他杀人，吸收人血精气，再用浸染过太阳神力的血液献祭他体内的恶魂，这样他既能得到供养，又能被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