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爱德华总是做着一个荒诞无稽的梦。
梦里,他在八岁的时候遇上了一只蝴蝶,一只带他逃离苦痛,奔向黎明的蝴蝶。
梦里,他拥有了无与伦比的偏爱,拥有了肆意生长的青春,他丢失的是没有杰奎琳的十三岁,没有了被控制裹挟的成长之路。
他觉得要是一直这么下去就好了,可这个梦停在了他十四岁的芝加哥,他在梦里睡着了,醒来后一睁眼,发现自己依旧身处洛杉矶,依旧是24岁的爱德华。
一瞬间的落差让他的情绪起伏巨大。他点起原本放在床头的一根烟,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雾气蒙蒙中,他好像又看见了闭眼前的芝加哥。
他用力地吸了一大口烟吐了出来,想要看见那座让他魂牵梦绕的城市,他如愿以偿了,可那个最让他朝思暮想的人不在。
爱德华颓靡地半躺进沙发,看着纯白的天花板发呆,脑海里全是关于梦中的种种。
他不禁嘲笑自己被一个毫无根据的梦给勾去了魂魄,可是,他都混成如今这样了,做点不切实际的梦也无伤大雅。
爱德华企图再次睡着,可这次的梦境并没有如他的意,他什么都没有梦到。
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拿起放在沙发上的衣服出门了。
纸醉金迷的洛杉矶总是吸引着成堆的人涌向这里,爱德华却觉得它像一座牢笼,一座压抑得可以引人走向地狱边缘的监狱。
“嘿,爱德华。”酒吧的调酒师调笑道:“你又在哪个柔情蜜意的环抱中赶来的?”
说完递给他一杯长岛冰茶,爱德华喝了一口后,难得反驳了一下:“去你的,我目前还没女朋友。”
“也不一定要是女朋友……好吧,好吧,我闭嘴。”调酒师在爱德华的注视下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酒吧的灯光五彩斑斓的闪耀着,在这种画面下,以及酒精冲上脑子带来的微醺,让爱德华好像瞧见了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一口饮尽剩下的酒,将钱尽数压在酒杯下,就急急忙忙跟着那人走出了酒吧。
他一出来,就瞧见那人背对他,半弯着腰扶着酒吧的墙壁,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
爱德华缓缓靠近她,尽管理智告诉他,一个梦里的人在现实中出现是多么的荒谬,但他还是抱着最大的希望,万一呢。
他也说不准在期待什么,可就是控制不住,一步一步走向她。
“大叔,你干嘛?”女生胡乱擦了下嘴,直起身看着爱德华。
那张脸,简直毫不相干,跟他梦里的人。
他梦见的女生是完美的西方女生长相,可是这个站在他面前,还露出一副冷漠表情的人。
只要眼镜没出问题,就能分辨出她是东方人长相。
可那头红色的长发还是刺痛了爱德华的眼。
“小姐,我很抱歉,只是你长得有点像我一个认识的人。”爱德华昧着良心说出了这句话。
“是吗?”女生皱着的眉头稍微平缓了一点,但还是警惕地看着他。
“能冒昧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吗?我叫爱德华弗朗。”爱德华还是抱有最后一丝的幻想。
“黛维亚纳。”女生弄不懂这个才刚刚认识的大叔怎么就报上名头了,打量一番后,觉得他也实在不像是坏人,才说出自己的名字。
爱德华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有种恍惚,自己回到了那无数个听晨鸟歌唱,雾气在阳光下升起的日子,不真实但美好。
趁爱德华愣神的功夫,女孩没打任何招呼,早已走远。
爱德华瞥了眼路边酒吧的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深觉自己如今不修边幅的打扮就像街边觊觎路人钱包的流浪汉,让人心生警惕也是对的。
但他还是选择一个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女孩的后面,像一个忠心耿耿的骑士护送他的公主那样。
只是夜晚的洛杉矶到处是混乱和犯罪,他只是怕女孩出了什么差错。他在内心这样说着,为自己跟踪人的不轨行迹找了个理由。
女生平安到了住所,意外的是,这所公寓,爱德华无比熟悉,因为前不久,他刚刚从这里出来。
爱德华快走几步,跟着上了楼梯,直到他停在自己房间门口,听到楼上的关门声,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疑似黛薇的人就住在自己楼上,而自己毫无察觉。
这算这么多天为数不多的一个好消息,他已经开始盘算着,明天怎么跟她打招呼是得体又不突然的。
他突然开始期待第二天的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