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没有以国家意识体身份去参加伊利亚的葬礼,而是以随从去得很低调。在葬礼上看见王耀。两人一前一后错步进入会场。
阿尔弗雷德自然想当然地想这是中国意识体和美国意识体与俄罗斯联邦的初次见面,不是吗?阿尔弗雷德看见了伊万微微侧腰,目光一路滑到他的脸,露出惊艳的表情,他压低声音,对王耀说,他真漂亮,不是吗。
王耀自然不会有回应,这话可笑又荒唐。俄罗斯联邦长着和苏联如出一辙的脸,只有眼睛——也许阿尔弗雷德只在乎眼睛,不在乎脸。他总是这样聪明。
这不是伊万和王耀的第一次见面。
那年冬天王耀的私人行程谁也拦不住,他是要去看伊利亚。王耀和伊万第一见面在红场,远处有人驻望,不敢靠近。
那是王耀少见的情绪失控,他严厉地呵斥伊万不要靠近他。他的半护着一个人,那是已经合上眼睛的伊利亚。
新生的俄罗斯联邦,身型还很单薄,他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表明他身份的东西,一件单薄的毛衣披上苏式的军外衣,王耀直视着他,他脸色苍白,和伊利亚的样貌神似,那双璨如紫色宝石的眼睛里刻骨铭心的恨意,让王耀都感到刺痛。
唇瓣呼出白气,伊万拿刀指着王耀抱住的伊利亚道:“我认识你,中国国家意识体,你把他放下,这是我和他的私怨,与你无关。”
伊万可以用任何政治术语对王耀进行施压,而王耀最后的选择也只有妥协。
苏联的记忆在和他的记忆缓慢融合,头疼得青筋暴跳,手差点拿不住刀。
「他正在消化苏联的记忆」。王耀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对伊万现在的状况经验丰富,看出来了他还在痛苦的记忆过渡期。
他又一下子于心不忍了。
王耀的声音弱了下去:“我要带他走。”
伊万冷笑了一声,忍着头疼,语气陡然尖锐了起来:“你带他走?你带他他去哪里?他是俄罗斯的——不管我把他用刀剁成什么样他都用不了你管,他都是俄——罗——斯——的!!”
王耀没有任何理由去反驳伊万,伊万的话一字不差地刻进了他的脑子,他一时间哑口无言,无力反驳。
一时沉默后,王耀茫然道:“我不想和你吵架。”
伊万看着他。
他还没有完全消化苏联破碎的记忆,但不断闪现的画面里有很多是关于这位中国意识体的,那些记忆多得塞的他胸膛发胀,王耀在树荫下低首微笑,王耀在煤油灯旁撑着手亮着眼睛看着他,或者说是伊利亚。
或者同样是在雪天,中苏边境,伊利亚与王耀兵戎相见。
一个怒火中烧,一个唯余哀求。
他看着王耀,嘴唇微微张开,这种欲言而止贯彻他们关系的始终。
他的痛苦来自于伊利亚的出生与死亡,他们参加了彼此的葬礼,献上向日葵与诗歌。
伊利亚燃尽了对红色的爱,伊万便踩着他尸骨未寒的兄长,从前有多爱现在便有多恨*。王耀多爱伊万啊,那笑容蜜得像糖。人人都说伊万有个好兄长,但他和王耀在见第一面的时候就彼此撕破了脸皮,只有伊万能在王耀溺爱的眼睛里看到残酷的清明,那决计是看伊万的眼神不是看伊利亚的眼神,他把两兄弟分得不能再清楚了。反倒是与他剑拔弩张的阿尔弗雷德把对伊利亚的轻蔑与敌意含糊不清地抛给了伊万,卖弄姿态。好像他曾经的死对头和曾经的他仿佛能永远不朽一样。
真他妈让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