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后来的某天,夜里雷雨交加,我被雷声惊醒,听见隔壁传来一声闷响。
我冲过去时,发现他坐在地板上,脸色惨白,呼吸急促,像是刚从噩梦中惊醒。
“哥?”我蹲下身,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他手指冰凉,微微发抖,眼神涣散,像是还没从梦魇中挣脱。
我犹豫了一下,伸手将他拉进怀里。
他浑身僵硬了一瞬,但最终没有推开我。
“做噩梦了?”我低声问。
他沉默了很久,才很轻地“嗯”了一声。
我揉了揉他的头发:“要我陪你吗?”
他抬头看我,眼神复杂,像是在挣扎。
最终,他点了点头。
那晚,我躺在他身边,听着窗外的雨声和他平稳下来的呼吸声,忽然觉得——
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没那么远了。
14.
自从那晚雷雨后,我连续好几天用拙劣的演技企图演绎一个对哥哥晚上会做噩梦担心不已的弟弟,他拗不过我,只好默许我偶尔留宿。
起初,我们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各自躺在床的一侧,像两个恪守界限的陌生人。直到某天夜里,我被一阵细微的动静惊醒——他的呼吸声很重,身体蜷缩着,额头抵在膝盖上,手指紧紧攥着被单。
“哥?”我撑起身,伸手碰了碰他的肩膀。
他猛地一颤,抬头时,眼睛里蒙着一层湿漉漉的雾气,像是刚从噩梦中惊醒。
“……吵醒你了?”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我没回答,直接伸手贴上他的额头——滚烫。
“你发烧了。”
他摇头,想推开我的手:“没事,睡一觉就好。”
我没理他,翻身下床,去浴室拧了条湿毛巾回来。他靠在床头,闭着眼,睫毛微微颤抖,像是强忍着不适。
我坐回床边,轻轻替他擦掉额头的冷汗。他睁开眼,怔怔地看着我,像是没想到我会这样做。
“你没必要……”他低声说。
“闭嘴。”我打断他,把毛巾叠好敷在他额头上,“躺下。”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慢慢滑进被子里。我坐在床边没动,手指无意识地拨了拨他散在枕上的黑发。
“……你还不睡?”他问。
“等你退烧。”
他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往床的另一侧挪了挪,声音很轻:“……上来吧,别坐着。”
我愣了一下,随即躺回去。这一次,我们之间的距离比之前近了许多。
半夜,我迷迷糊糊感觉有人靠过来——他的体温仍然偏高,额头抵在我肩上,呼吸浅浅地拂过我的颈侧。
我僵了一瞬,最终没动,任由他贴着。
他的烧退了,但我们的距离,却开始慢慢融化。
他开始允许我偶尔碰他——揉他的头发,捏他的后颈,甚至在他看书时从背后凑过去,下巴搁在他肩上,故意打扰他。
“裴承曜。”他皱眉,用手肘轻轻顶我,“你真的很烦。”
我笑着躲开,却得寸进尺地伸手抽走他的书:“这本你都看好几遍了,换一本吧。”
他瞪我,伸手想抢回来,我举高不让他够到。他气得直接扑过来,整个人撞进我怀里——那一瞬间,我们两个都僵住了。
他的呼吸拂在我脸上,睫毛近得能数清根数。我盯着他的嘴唇,忽然有种冲动,想咬上去。
他先反应过来,迅速退开,耳尖通红:“……把书还我。”
我把书塞回他手里,心跳快得不像话。
15.
那天夜晚,父亲突如其来地说要办一场久违的家宴,还特地把母亲也叫了来。我们在露台用餐,夏夜燥热,连蝉鸣都带着倦怠的颤音。我哥坐在我对面,衬衫袖口挽至手肘,露出流畅分明的手臂线条。作为Beta,他的骨架比Alpha纤细许多,但那双指节突出的手背上蜿蜒的青筋,仍透着一种隐忍的力量。
“澈然。”父亲突然出声点名,“周五和赵家的项目,你去对接。”
我哥的餐刀在牛排上顿了一瞬,抬头:“赵总指名要见的是承曜。”
"承曜要去新加坡。"父亲抿了口红酒,神色淡然,"你陪赵总打场高尔夫,把合同签了。"
我猛地抬头:"什么新加坡?"
父亲像才想起似的:"哦,忘了告诉你。明天早上的飞机,去分公司学习三个月,那里有些事情你过去处理一下。"
瓷勺敲在汤碗边,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哥垂着眼,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密的阴影,仿佛对这场对话毫不在意,但我清楚看到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项目是我谈下来的。"我盯着他低垂的眼帘,"为什么换人?"
父亲的红酒杯在桌面磕出轻响:"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我只是想知道——"
"因为赵家要联姻。"我哥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赵小姐明确表示不想见Alpha,嫌信息素臭。"他抬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Beta正好,安全无害,是吗?父亲。"
父亲大笑起来,伸手揉了揉我哥的头发,像奖励一条会叼飞盘的狗:"说得好!我们澈然虽然是个Beta,但做事不比Alpha差,脸也比Omega还管用。"
我看见我哥原本想避开,肩膀轻晃了一下却生生忍住,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杯沿留下一个模糊的唇印。
"我不去新加坡。"我把餐巾扔在桌上。
父亲的眼神倏地冷下来:“不是你说了算。”
"除非您告诉我真实原因。"我直视他的眼睛,"赵家根本没有什么小姐。"
我哥的叉子划过了瓷盘,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父亲缓缓放下酒杯,转向我哥:"你先回房。"
"不用。"我抢先站起来,"我走。"
经过我哥身后时,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是我的信息素,不知何时已经浸染了他的衣物。这个发现让我喉咙发紧,像有什么堵在心口。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灯影摇曳中,我看到母亲手中紧握着刀叉,指尖在不住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