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贺乘舟的易感期确实快要来了,他开始每天不受控制的想要见到孟峥安,有的时候一度想要呆在安园,甚至想要在安园住下。
但是他又怕孟峥安觉得冒犯,纪文书给他出了个馊主意,说让他干脆冒充安园的佣人,自然而然的就可以在安园住下了,虽然贺乘舟表面瞪着纪文书,但确实回去认真的想了一个晚上,没办法他还是不敢太放任自己。
如果那样肆无忌惮的放任自己靠近孟峥安,易感期到来的那天他怕是真的不敢一个人面对。
其实易感期快要来临之前,理智告诉贺乘舟应当要开始戒断,可是他没有办法,他甚至没有办法好好工作,只能暗地里让佣人拍几张孟峥安照片给他,似乎这样才能安安心心的在医院坐定,当然这仅限于上班时间,一下班他就会火急火燎的赶往安园,去往安园的每一天,每一个多小时对他来说都格外煎熬。
可是在看到孟峥安的那一刻,他觉得一切都值得。
其实贺乘舟不愿意戒断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孟峥安是个慢热的人,他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温暖这个人,而最近这段时间,贺乘舟明显感觉到孟峥安对自己的戒备心小了很多。
也许是因为在安园呆久了,他不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总是思考自己可以为贺乘舟带来什么,反而是既来之则安之的享受着安园的一切,孟峥安不知道,这正是贺乘舟想要的,这比孟峥安帮他做几百件几万件事情,都来得令他欢喜。所以,贺乘舟害怕,如果他离开一个星期,一切会不会归于原点,孟峥安又缩进他的龟壳里面,不愿与他相见。
今天是贺乘舟要进入安全屋的最后期限,他终于还是按耐不住,想要和孟峥安做个告别,至少要让孟峥安知道自己去了哪里。
纪文书嘲笑贺乘舟,说他简直就像是和老婆报备行程一样。
贺乘舟没有反驳,任他嘲笑,此刻他站在孟峥安的门口再次想起这句话的时候,竟然也有半分自嘲之感,他会在乎吗,自己突然的消失亦或者是一个星期的动向。
但他还是,不希望孟峥安找不到他。
贺乘舟敲门,里面传来孟峥安让他自己推门进来的动静,他便推门而入,就看见孟峥安躺在床上看书。
孟峥安已经对他没有戒心了,连他进来干什么都不关心,认真的看着自己的书,仿佛贺乘舟只是进来拿个东西就走。
没有,贺乘舟坐到了孟峥安的床边,凝视着眼前人,目光那样真挚、认真,灼热的让孟峥安不得不从书本上移开和他对视。
快要进入易感期了,贺乘舟根本没有办法抑制自己的爱意,他感觉自己的满腔情绪都要从他的眼窝中流淌出来,可惜眼前人啊,什么都看不懂。
真恨他是个呆子。
不过,贺乘舟还是没有表白,他只是移开了视线,就看见孟峥安的脚踝露在毯子的外面,他的胆子,只敢让自己去够到孟峥安冰凉的脚,然后在孟峥安略带震惊的注视下,将他的脚握在自己的手心中,搭在自己的大腿上。
“我要易感期了,要离开一个星期,omega的体质很弱,要记得保暖,照顾好自己。”他的话语虔诚而真挚,他看着孟峥安目光微微偏移,低下了头,或许是感觉尴尬,又或许是害羞了。
可惜贺乘舟没有什么心绪去猜,现在也不是表露心迹的最佳时刻。
贺乘舟本打算走了,但他听到孟峥安低声说着:“……这应该和ABO没有关系吧”他好像当成了是贺乘舟给他的ABO科普。
贺乘舟轻笑一声,应着他:“嗯,我只是担心你。”
后来两个人竟然莫名就不说话了,孟峥安继续看着他的书,贺乘舟也将孟峥安的脚塞进被子里,离开了。
如果孟峥安的信息素正常的话,他一定可以闻到的,这满屋子的alpha的味道。
纪文书在安全屋外面看着贺乘舟进去,怎么说呢,这座安全屋,简直说是孟峥安的都不为过,里面的每一寸几乎都有孟峥安的痕迹。
七年前孟峥安的专辑,贺乘舟买了整整一面墙,期间夹杂着一些海报,都进行了仔细的塑封,生怕弄坏了。
厚厚一沓光碟,是孟峥安宣传专辑的时候,参加的一系列活动。
易感期内不能上网,他只能以这种下载下来,而且他也怕时间长了,就淹没在大海里找不到了。
他真的无比珍惜。
珍惜到连拿放的次数都很少,生怕被刮花了。
仆人们早就按照纪文书的吩咐,把枕套枕巾都换成了鸢尾花的香味,“要是觉得还不够,我让他们搬点鸢尾花过来摆阵?”
“……”贺乘舟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嗯。”
……纪文书带了三分无语的摆了摆手,让仆人们下去准备了。
“要不要我再去帮你偷几条孟峥安的内裤?”纪文书双手抱臂,就看贺乘舟能接受多么离谱的要求。
果然啊,快要逼近易感期的alpha基本毫无下限可言,竟然真的思考起来,“他会发现的吧,要不你买几条一模一样的?他的内裤都是我给他买的,我发你链接你重新……”
“不行,”纪文书拒绝了贺乘舟的提议,“两天前我跟你提过了,你还拒绝了,拒绝一次就没机会了。”
“……”贺乘舟顿了三秒,放下了本来正在高速运转找链接的手机,双手也跟着垂了下来,宛如淋雨的小狗,但是嘴上很乖,轻轻说了一声“哦。”
竟然也没闹。
纪文书就看不上贺乘舟这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窝囊的alpha。”哪个alpha不是家里的顶梁柱,食物链顶端,世界中心,说一不二的领导者?以前贺乘舟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尤其是孟峥安的周边,基本上一声令下明天下属就给你送到桌前。
瞧瞧现在人家就在身边,反而懦弱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丢他们alpha的脸面。
但是贺乘舟没有生气,他只是平静的坐在这座由他亲手砌筑而成的小巢穴,每一寸都有孟峥安的味道,他很满意,他很喜欢,他无奈地笑,他没有别的渴求了,他说:“纪文书,其实我很高兴。”
“虽然不知道,这么多年他到底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但是他好像从来没有因为我是alpha而畏惧过我,也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omega而自卑过,也许是他那真的浅薄到可怜的abo知识,但我更愿意相信,是因为他依旧是那个七年前桀骜不驯,肆意生长的他,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了纪文书,”贺乘舟长舒了一口气,“我喜欢的人受了这么多苦,还是最初的那个模样,已经没有什么比这更加重要了。”
不知怎的,贺乘舟竟说的有些热泪盈眶了。
还好,他不用再说什么,因为纪文书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