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飞舟被掀翻时,他们离地面不算太远。
两人顺利落地,举目望去竟是一片荒野,寒风吹得树木“哗哗”作响,重映斐的心也如这萧瑟寒风拔凉拔凉。
他想:“断更弃坑的作者那么多,为什么就我要遭受这样的惩罚?”
短短一天,他经历了三次生死存亡,宿州没去成,还迫降到荒野山村,也不知云无尽还有没有别的代步法器。
重映斐转头看向云无尽,或许他目光中所含的期待太过明显,云无尽看懂了他的意思。
他耸肩摊手,露出个无奈的表情:“附近应该有城镇,去看看吧。”
重映斐刚起步,便觉得后背空空,这时才想起被自己遗忘在飞舟上的背包,他惊恐抬头望天,云无尽笑问:“怎么了?”
“我的行李还在你的飞舟上!”
“里头有重要物品吗?”
当然有,他的电子垃圾、小金球和那把长命锁都在里头啊!
重映斐坚定点头:“能找回来吗?”
飞舟是法器,制作材料稀有,就算坏了也有可能被主人收进储物袋。
云无尽在重映斐满含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期望落空,重映斐立刻变成一只垂头耷耳的可怜小狗,云无尽安慰他:“若是有缘定会再次相见。”
重映斐不想对他奇怪的安慰词发表意见,天色已经不早了,若是找不到城镇,他们就要露宿荒郊了。
两人顺着小道向前寻去,大概走了半个时辰,终于见到一间破烂客栈。
这客栈只有一间茅草主屋,却圈了个面积巨大的院子,颇有一种占山为王的气概。
院门口立了个破牌子,上书“归园田居”,下面用小字备注“十文一晚”。
重映斐朝院子里看,只见鸡鸭猪狗齐飞,还有头瘦小的驴子嚼着干草吭哧吭哧拉石磨,真是生机勃勃好不热闹。
院门没关,两人直接走进院子,随即便有一团雪白迎面扑来。
重映斐猛然后退,只见一只肥硕健壮的大鹅煽动翅膀大张着嘴,恶霸似的就要啄他。
“啊啊啊——”
重映斐直接蹿到云无尽身后,拉他挡在大鹅面前,那大鹅不知死活竟要啄云无尽,云无尽一翻手腕,手中出现一柄银色长剑。
长剑在他手中兴奋颤动,不等云无尽出手,便已出鞘三分,落日余晖映照剑身,散发出耀眼白光。
“不至于!不至于!”
客栈大门“砰”一声打开,一位裹着头巾、戴着围裙的女子提着菜刀冲出来。
她身材高挑、样貌秀雅,却声若洪钟,她动作利落,一个转眼便来到两人面前。
“小鹅没见过世面,不知是仙君驾到,对不住、对不住。”
她把吓得瘫软的大鹅抱去旁边,笑盈盈道,“若不嫌弃,今日两位便在这里住下,两人只收十五文。”
重映斐盯着她手中那把沾血菜刀,觉得她像电影里会把客人做成包子的黑店老板娘,于是他又默默往云无尽身后藏了藏。
“也好。”云无尽收起长剑,那剑没能出鞘,不甘颤动两下,像是无声的反驳。
这剑和云无尽咸鱼的气质一点儿都不搭,重映斐好奇打量,没看出它有什么不同。
见云无尽将它收入储物袋,重映斐好奇问:“你是剑修?”
“嗯。”云无尽听懂了重映斐话中的意思,却故意不做解答。
重映斐偷偷打量他几次,嘀嘀咕咕:“剑修不都把剑当老婆背在身上?”
云无尽不知道老婆是什么意思,他心中好奇,忍不住问:“老婆是什么?”
“咳咳!”明知别人在自言自语,这人怎么还要故意询问?
“老婆就是宝贝的意思。”解释完,重映斐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老婆是宝贝,剑也是剑修的宝贝,没毛病。
“这是常州方言?”
重映斐:“……”
讨厌一些刨根问底的人。
“嗯……”重映斐硬着头皮瞎编,“是我们村里的方言。”
“我嫌它重,”云无尽不再逗弄重映斐,他撇嘴嫌弃,“它生性好战、四处闯祸,实在烦人。”
隔着储物袋,重映斐仿佛都听见云无尽的剑在挣扎反驳。
老板娘将两人领进破茅草屋,这屋子外面破里面更破,随便隔了几下就是客房,房里堪堪放下一张小床,比现代隔断单间还狭窄。
这地方大概也没什么人来,房门推开便有霉味扑鼻而来,云无尽从储物袋里拿出张毯子铺上床,那歪腿木床便成了张柔软干净的小榻。
他盘腿坐在榻上,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个黑色包裹,正是重映斐随着飞舟“逝去”的双肩包。
这双肩包装得鼓鼓囊囊,怎么也有十几二十斤,云无尽将它翻来覆去打量一番,终于找到正确解锁方式,顺利拉开拉链。
随着拉链拉开,挤压在包里的衣物喷薄而出,仿佛百年未见天日的反派,嚣张霸占了半张原本就小得可怜的床榻。
云无尽:“……”
他没见过这种收纳方式,被这区区凡物震得瞳孔紧缩,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继续取包里的东西。
谁知这凡物看着不大,却生生装了好几套衣物,身下小榻被占据了最后一方空间,云无尽终于找到放在零钱包里的长命锁。
小锁被包了几层布料,像是怕它磕着碰着,云无尽拆开布料,便看见刻在锁身上的“十安”两字。
拇指反复擦过锁身,云无尽垂头思索。
方十安失踪十几年,重映斐只是凡人,应该与此无关,那司辰呢?
他摊开手掌,右手掌心赫然可见一个金色符文。
云无尽招出佩剑,那剑一声嗡鸣,掌心立刻传来火灼般的疼痛。
长剑落地,云无尽面色苍白,他垂眸看着掌心,伪装出的温和一瞬而散,取而代之的是如他那柄长剑般凛冽的杀意。
“重映斐……”他低声呢喃,唇角刚刚扬起,身旁那面破隔板被人敲响。
云无尽:“……”
“你在叫我?”
重映斐的声音传来,云无尽调整好语气答到:“没有。”
“可能听错了,”重映斐挠头,“我听见你的剑掉在地上,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它想要放风,”云无尽瞎编甩锅,“打扰阿斐了。”
“没有没有,是这木板隔音差,说不定半夜磨牙都会被听见。”
云无尽没回答,重映斐又问:“你会磨牙吗?”
“……不会”
“我应该也不会,”重映斐端正躺平,“晚安,云小仙君。”
云无尽:“……”
待隔壁安静下来,云无尽才收起长命锁,他想了想还是将它包好放回那个零钱包里。
之后他又看向司辰送给重映斐的金色小球。
这小球没什么灵气……
应该是他感知不到上面的灵气,看起来平平无奇。
云无尽没看出这东西的用处,便将它放回原处,然后拿起重映斐的、手机。
一个不知用处的凡物。
云无尽好奇打量,随后便按到手机侧面的电源键,手机屏幕亮起,一只线条小狗甩着耳朵跳舞,旁边气泡框里写着“码字小助手提醒您,今日码字数量为0”。
云无尽抿唇一笑,食指在那只线条小狗上戳了戳,屏幕跳转,线条小狗变成一排排姿势各异的线条狗图标。
“有意思。”
他挑了个顺眼的图标点击,页面再次跳转,随即闭塞的小房间里响起:“我爱他轰轰烈烈最疯狂,我的梦狠狠碎过绝不会忘~”
云无尽:“……”
他乱点一气也没能关掉突如其来的歌声,重映斐却骤然起床,他几步跑到云无尽门口,“啪啪”两下拍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房门:“我的包……”
眼前是杂乱无章的小床榻,云无尽坐在一堆青绿交加的衣物中,惊慌失措猛点手机屏幕。
重映斐表情痴呆补上未尽的话语,“好像在附近。”
云无尽抬头看他,脸色也如同这一床衣物,青青绿绿。
这一瞬,重映斐感觉到了他凝成实质的杀意。
重映斐想起云无尽那句“若是有缘定会再次相见”。
他和这个背包真的好有缘。
“我什么都没看见。”重映斐求生欲爆棚,他双手合十闭眼朝云无尽拜了拜,表情虔诚关上那扇饱经风霜的破门。
云无尽深吸一口气,他正准备结阵隔音,房门又被小心翼翼推开,重映斐探头往里看,他表情谄媚笑盈盈说:“中间有两根竖线的圆圈是关闭按钮。”
语毕,重映斐飞快带上门跑回自己房间。
重映斐轻手轻脚关上房门,随后靠着墙板心有余悸的给自己顺气,他想:“他果然是为了法器,我只要装作不认识这个包,他应该会放我一条生路。”
重映斐虔诚祈祷:“希望他愿意跟我做一对心照不宣的塑料队友。”
隔壁彻底没了声音,重映斐却毫无睡意,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猜测云无尽会不会对他动手。
“仙君的心思凡人怎么能堪破?”在不知多少次翻身后,重映斐忧愁叹息,“要不我还是跑路吧。”
他说到做到,蹿出被窝想要趁着夜色跑路。
大堂里的蜡烛没有熄灭,重映斐蹑手蹑脚打开房门,借着烛光走到门口。
这客栈大门也破破烂烂,关不拢似的半掩着,重映斐屏住呼吸,侧身从门缝钻出。
月上中天,院子里的鸡鸭猪鹅都已安睡,月光落在院中,把掌柜手里的菜刀照得噌亮。
阿斐:网抑云,启动!
无尽仙君:抱住APP无声哭泣.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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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