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昨夜风（忆仙姿） 第16章 缘起·谋划【锐始者必图其终，成功者先始于计】

淅淅沥沥，夜间的一场雨洗净了昨晚所有的痕迹。第二日，又是明媚的一天。早起，心儿的脚也没那么肿了，只是她却还只能蹦蹦跳跳的走。可是，她还有任务没有完成，所以，当文君兰来看望她的时候，她顺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文将军可以带我去城楼上看看吗？”

“城楼？公主去那里做什么？”文君兰有些不解，可她到底不曾想过心儿会背叛成虞。

“离宫前父皇和我说，边关将士比别处的将士更辛苦，风餐露宿是常事，我这一去，不仅是为缓和两国矛盾，也是为了这些边关将士，不让他们做无谓的牺牲，所以，我想看看我能用一己之身守护的那些人。看看他们生活的如何，我也不进去，只在城楼上望望便好。”心儿说得言辞恳切，又句句戳中文君兰的心，所以她便爽快的答应了。

“只是公主这脚…”文君兰还是不免担心。

“这有什么，我也是可以走的，只是慢些罢了。”这样难得的机会心儿怎愿错过，就算自己脚腕很痛，她也一定要去。

随着文君兰缓慢地登上城楼，心儿看见的就是驻扎在各处的守军了。

永宁关是极险峻的关隘，易守难攻。两边高山密林，只留一山口可以进出。只要有一个好将军，这里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好地方。当然，这也是成唐战神谢连辰久攻不下的原因。在这样的地方，排兵布阵尤其重要，如何能在敌军攻关时给予还击并将其陷入死地是要考验主将的军事能力的。多次对战中，谢连辰一度所向披靡，打到城下，但总是被不知道哪里突然出现的成虞援军将大军拦腰斩断，这队机动部队横冲直撞，却像鬼魅一般来无影去无踪，搅的大军混乱，往往只得退军。

心儿站上城墙，低头所见就是永宁关驻在城外的守军大营。默默地看着，心里也默默地记着。

“公主请看，这下面就是我成虞最精锐的部队。”文君兰不无自豪的说。毕竟这是她一手训练出来的军队。

心儿装作不懂的问道“那些是什么呀？大锅吗？这么大？”

“是啊，守军闲时都是自己烧饭的。”文君兰见心儿不懂，便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

“这两边的山好高呀！”心儿表现的一脸兴奋的样子，“山上没有守军吗？那敌军若是爬山进攻岂不是完了？”

“怎么可能，这山这么高，没人能爬上来的，况且就算上来也有办法的！”文君兰还是有些谨慎，不肯多答。

“嗯嗯，文将军定然是有办法的。将军只是稍长我几岁便如此有作为，真令心儿佩服。”李心儿人畜无害的脸让文君兰更加放心了。

“公主谬赞，公主肯为了我成虞百姓嫁去那么远的地方，才是值得敬佩的。”

当马车将心儿拉回将军府的时候，已是午饭时候。

“公主，今日可看出什么了？”襄儿摆饭时轻轻问道，她今天自是没有资格随心儿同去的。

“真正的布防情况自然不那么容易看出来，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柱着筷子的心儿一双灵动的大眼眨巴眨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哪里奇怪啊？”

“嗯，灶台的数量和驻军人数对不上。”心儿仔细思忖，虽然她只在母亲所画的图纸上见过军事用具，可今天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

“这能反映出什么啊？娘娘以前不是讲过什么诸葛亮增兵减灶，减兵增灶的，难道文将军就不能是假意迷惑对手，虚设这些灶台吗？”襄儿原不是不学无术，伴读多年，她也是懂些的

“这不一样。那些灶台不是虚设，一看就是常年在用。而山下守军的数量根本用不了这么多灶台。”心儿实实在在观察了，自然判断更加准确。

“公主的意思是？”

“有一支兵在看不见的地方。”

“在什么地方啊？”襄儿穷追不舍，她太好奇了。

“那哪能轻易让我知道啊，有可能在两面的山上，有可能还有什么别的地方我们没有发现。现在，我可终于知道为什么谢连辰一定要拿到布防图了。”心儿知道成虞能与成唐多年对峙，这永宁关自是发挥了不少作用。

“那如今怎么办，明日我们便要走了，公主怎么能拿到那图啊？”

“是啊，明日就要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一定不会错过，今夜谢连辰一定会再去，不能让他拿到这图，但是我却要看到。”心儿的目标算得上宏大了，实在让襄儿难以想象。

“这怎么可能啊？简直难如登天啊！”

“我自己不可能，但是谢连辰却不一定。我要和他合作。”心儿准确把握了谢连辰的心理，当然也了解了文君兰的心理，她有把握。

当心儿去找谢连辰的时候，文君兰正在谢连辰房中。昨晚的事情总让文君兰心下不安，她觉得谢连辰一定会想方设法搞到成虞布防图，她必得敲打敲打他。“凌王殿下，战场一别，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否？”一番寒暄，让这两个军旅之人甚是不舒服。

“承蒙文将军挂怀，本王甚安。将军此来何意？”谢连辰不愿再弯弯绕绕。

“如今凌王殿下娶我朝公主，是两国之福，王爷身为军旅之人，本也是风餐露宿惯了的，如今可以不必打仗，想必也觉庆幸吧！只希望王爷不要亲手毁了这份安宁，还该让天下永享太平才是，否则，若是谁毁了这大好局势，便真是天下的罪人了。”文君兰说话之间倒有些严肃。

“将军必知，一山不容二虎，天下终归一统。若想享永久太平，必得不破不立。”谢连辰听出了文君兰的话外之意。却有意不顺着她的话说，况且，他一直也认为天下必得在他手里一统。

“王爷此话何意？”文君兰不是不懂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道理，只是如今和平已在眼前，她实在想要维护。

“无意，不过以为文将军是像我这样的军旅之人，必也有此想法。”谢连辰冷冷的。他一直觉得要想永享太平，只能先一统天下，这也是他孜孜以求的最高目标。

他这想法倒也没说错，不破不立，自来如此，稍微有点眼光的人都知道，成虞成唐早晚必有一战，和平不过是暂时的。文君兰确实也是这样想的，若能有机会一统天下，百姓才能得到真正的安乐，否则，永远如梗骨在喉，头悬利剑，终不能安。但是，如今既然和平已摆在面前，她却也绝不允许别人破坏。

心儿这时正走进屋内，却见文君兰坐在桌前，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怕文君兰觉得她和谢连辰走的太近会疑心于她。

“公主来的正好，不知公主以为做一件事是一劳永逸好还是循序渐进好啊？”谢连辰瞧见了心儿，突然发问，似乎是要难住心儿似的。

“这要看具体的事情了”心儿反应倒快。

“哦？”谢连辰觉得心儿越来越有意思了。

“若是目的一致，不论是曲折地做还是直接去做，结局都相同。若是目的不一致，谈什么一劳永逸和循序渐进都是无用的。然而，一件事是往往无法直接预言结局的，事情走向往往也不是由人力能决定的，所以，王爷谈的这些似乎没有什么实际价值。”心儿反应极快，但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她还来不及仔细斟酌，只得说出自己的真实看法。

“公主答的精妙，令本王茅塞顿开，所以，文将军此来当不是就为了和本王聊这无意义之事的吧！”谢连辰的矛头突然转向文君兰，用心儿的话攻击文君兰，一时间让文君兰无言以对。

“公主既然来此，我便不打扰二位了。”文君兰尴尬地起身欲走。

心儿着实看明白了，谢连辰是利用她的回答曲解了文君兰的意思，故意让文君兰难堪。如此，文君兰必会觉得她和谢连辰关系近，那还怎么继续她的行动呢？“文将军，我找王爷也没有什么别的事，不过是感谢昨日王爷送我回来的恩情。昨日王爷为送我回来，买的桃酥都…”还没等心儿说完，谢连辰便站了起来，李心儿这分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迎着心儿挑衅的目光，谢连辰可全明白了，她这算是威胁，也算是回应刚才自己对她的利用。

“桃酥都忘拿了，还亏的静王殿下带了回来。心儿在此多谢王爷了。”这一招着实巧妙，若二人真是如胶似水的新婚夫妻，怎么可能为这一点小事便多番致谢，可见二人之疏远，又恰好向文君兰解释了心儿来意。

谢连辰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女，她脸上全是稚嫩，做事说话却这般老成，还有不少小小心机，着实不可小觑。

“文将军此来，必有要事找王爷，心儿不便打扰，就先告辞了！”说着，便向外走去。

文君兰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便顺势说道“公主如今腿脚不便，我送公主回去吧！凌王殿下，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