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昨夜风（忆仙姿） 第14章 缘起·目语心计【虽笑未必和，虽哭未必戚】

和亲的队伍又行了几日，终于到了成虞边城永宁关，守关将领是成虞唯一的女将军文君兰。还未行至关前，早见文君兰等在路旁。心儿等人下车相见，礼毕，一行人被安排在了将军府修整居住。

心儿初见文君兰，便感叹人如其名。文君兰，果真气质如兰，没有寻常女子的娇柔妩媚，却有英气常驻眉梢。

未见心儿，文君兰也以为心儿不过是一个娇柔公主，唯唯诺诺。相见时细一端详，却见心儿天然一种风骨，自有一番神韵。见其谈笑自如，不卑不亢，全没有一丝恨嫁之感。

至于对谢连辰，文君兰倒是熟悉得很，毕竟二人也曾多番交手，在战场上正面相遇亦是常有的事。

文君兰身为守边将军，见惯了边关人民的流离失所，妻离子散，本也极为期盼和平，但是身为女子，她确实也不敢苟同用和亲换取和平的办法。“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她对心儿这种为国牺牲的女子不仅心存敬意，亦心存怜惜。

“公主请，边城简陋，若公主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诉我便好。边关饭食自不比宫中精致，但亦别有一番风味。公主若觉府中憋闷，可以凭此令牌出入将军府。公主在此要修整两日，这两日可以出府看看我边城百姓的生活。”文君兰安排好了一切，希望能让这个远离故国的小公主心中好受些。

“深谢将军”心儿一直仰慕巾帼英雄，对文君兰自是百般客气。

文君兰走后，荣世玉终于能去找心儿了，他和心儿相处的日子不多了，出了永宁关，他便不能再送心儿了。“心儿，这几日我陪你在城里逛一逛吧！走了这么久，还没好好玩几天。我曾经答应过你，要带你在都城玩玩，如今，都城是不行了，但是，这里却可以。这里虽然不比都城繁华，但是，这些年战争少了，人民过得也算安乐，街上也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今晚我就带你去，好吗？”

“世玉哥哥，我今日有些疲乏，想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明日晚上再去吧。”心儿有别的打算，自是要好好盘算一下。

“这样啊”荣世玉一脸扫兴，怏怏而去。

“公主，你为何不去啊，咱们就要走了，出去玩乐几日也是好的，去了凌王府还不知是什么样子呢，万一又不能自由出入，岂不可惜？”襄儿刚才虽没说话，但是，却是极为赞成荣世玉的话的，况且她最想出去玩。

“襄儿，不要一天就想着玩，我们现在在哪里，将军府唉，这里可是成虞边城，军事重镇，你且想想，这府里有多少重要的情报？”心儿着实有做情报探子的天分，她一刻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公主要这些做什么，皇上是让你收集成唐的情况，你怎么却反收集自家的？”襄儿不解。

“什么自家不自家，他以母亲要挟让我为他收集信息，何曾有过半分情分，又何曾考虑过我的安危？况且，我若是真的助他打败成唐，难道我就能有好结果吗？我和母亲怕是会随着成唐一起死无葬身之地。”心儿熟读史书，知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道理，更何况她和母亲在李熹烈心中没有半分地位。

“那公主要这些情报是要助成唐？”襄儿一时不解，读书时她可尽睡觉了。

“不，我谁都不助，成唐胜了，我就是一个亡国公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要的只是我和母亲的安全，至于谁得天下，谁失天下，我都不在乎。母亲说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知己，我得弄到这永宁关的城防图。”心儿从知道能够住在将军府的一刻便盘算好了，这副图她得得到。

“原来娘娘教你的东西确实有大用处，我原本还诧异呢，你一个公主，学什么军事理论、孙子兵法，什么为君之道、《贞观政要》，可见什么都不白学哈！”襄儿是没法出去玩了。

“母亲是希望我即使在混沌的政局里也能独善其身，不让自己随波逐流，看不清形势。襄儿，如今须得想个法子，我得进文将军的书房看看能否盗得此图。”心儿这边筹划着。

另一边，谢连辰和谢连清也没闲着，能够入住将军府，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不是和亲是两朝盛举，他万年也得不到这样的机会。

“成虞成唐终有一战，若此次能得关防图，便能省不少力。”谢连辰怎么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如今两国都已签约，互不征伐，若你去盗图，万一被发现，岂不是要惹出祸事来？况且，如今你住在将军府中，那女将军肯定会更加堤防你的，你怎么能轻易得到这图？”谢连清不无担心的说。“你看看咱这门前的侍卫，比李心儿门前多的多，明摆着人家防着你呢。”

“所以，才要智取。”谢连辰是笃定要这幅图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将军府虽不算大，但也有一小小庭院，小桥流水，假山绿植都也不缺。绕过绿地，便是心儿居住的地方，谢连辰一路走来无心赏景。他急着找心儿，实施他的计划，谁料心儿却不在房内。

此时，心儿正在小厨房里鼓捣着什么。

“这一碗玉雨清露就能行了？公主我怎么感觉这么玄呢！”襄儿在一旁打下手，却对心儿的绸缪不大相信。

“当然不行，一会儿你就去和世玉哥哥说，今晚我陪他出去逛逛，到时候我再找个借口提前回来，你给我望风，要是文将军快到书房，你就说我为她做了一碗汤，请她到我房中品尝。记得，要把汤一直煨在炉子上，小心冷了！”心儿给襄儿晨了一勺，“怎么样？好喝吗？”

“可好喝了，公主。比上次船上那个庖厨做的好喝多了。”襄儿只顾品尝梨汤。

“你又提这事，这分明是李蕊儿故意给我们使绊子，差点丧命你不记得，却一直惦念着那碗汤，当真是个小馋猫。”心儿无奈地摇摇头。

不一会儿，心儿端着汤向房间走来，一路上，她和襄儿说说闹闹，俨然像个孩子，行至此处，她离别的愁绪消散了不少。屋里等着的谢连辰和谢连清未见其人早闻其声。一进门，心儿便愣住了，谢连辰，他来做什么呢？几乎是一瞬间，心儿又将自己的端庄严肃摆了出来。略略施礼，心儿便问二人来意。

“公主殿下，文将军说近日城中百姓为庆祝和平，张灯结彩，街道上热闹非凡，我们想约你出去同游，公主觉得如何？”谢连清率先问道。

只略一思索，心儿便爽快地答应了“当然，二位殿下相邀，心儿自该同去。”

谢连辰和谢连清都没想到心儿能答应的这样快，只一瞬间，谢连辰捕捉到了心儿眼中闪过的一丝狡黠。不过，既然目的达成，他也没计较太多。

谢连清这时却对心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小公主真是善变。在众人面前只装的端庄沉稳，背后确是个顽皮的。谢连清本就是个附庸风雅的人，眼见心儿端来一股汤，却不让他们喝，他自有意戏耍一下心儿，“公主这是做什么好吃的了？可见我和六弟来得是恰好的，正有口福。”说着，便伸手来拿。

“这，这汤还没做好呢，缺了···缺一味料···”襄儿心虚的声音越来越低，她怎么可能挡得住谢连清。

“那倒没什么，我们在这里等公主许久，却连一杯茶水都没有，当真渴的紧。一想公主的陪嫁宫女就剩了这一个，其余都被打发走了，没有茶水也正常。不过，到底是夫妻了，公主和连辰当真是心有灵犀，他正渴着呢，你就端来了汤，虽缺了一味料，想必也是好喝的。”谢连清依旧打趣的说着，这次他把连辰也牵带了进去，不免受了谢连辰一个小小的白眼。

说到这个份上，心儿纵然不愿意却也没办法，一股汤很快就被他们喝了个光，临走，谢连清还没完没了“怪不得公主不稀罕那些宫女，说打发便打发了，原来公主这手艺这般好，缺了一味料的汤竟也这么香，多谢弟妹款待。”谢连清贱贱的样子，心儿和谢连辰都恨不得打他一顿才好。

待二人走后，心儿急忙往小厨房赶，她还得重新做一份。

“公主，你不是说要和荣公子出去吗？怎么又答应凌王殿下了？”襄儿依旧等在锅边，想要尝第一口热汤。

“世玉哥哥那边就不必去说了，我只是找个借口出门，和谁出去都不重要。和他们出去，我若是早些回来，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可世玉哥哥必会问东问西，我还得找其他的借口。况且，凌王若是出府，文将军必然会少些警惕，我也好得手些。心儿盘算得当，却正与谢连辰不谋而合。

兽中有人性，形异遭人隔。人中有兽心，几人能真识。古人形似兽，皆有大圣德。今人表似人，兽心安可测。虽笑未必和，虽哭未必戚。——孟郊《择友》

以讥诮口吻，借此句寓心儿之小小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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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缘起·目语心计【虽笑未必和，虽哭未必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