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昨夜风（忆仙姿） 第10章 缘起·三年之约【倩柔红约定，唤取玉箫同醉】

不见城楼，渐行渐远，夕阳西下，暮色已沉。冉冉篝火，映照着一袭红衣的心儿的脸。队伍行的慢，没有到达既定的城，一行人只能露营林间。纵在密林，依旧是金樽玉器，山珍海味，多的是襄儿和心儿不曾见过的美食。吃完晚饭，心儿仔细端详着那把玉琴，她还记得云安临走时的叮嘱。可是，这琴究竟有什么不同呢？

“公主，公主，你看今晚的月色真美呀！外面凉风习习，舒服得很呢！”襄儿激动的跑了进来，自出宫的那一刻她就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公主，你还是不高兴吗？既然已经出来了，就开心点嘛，老话说得好，既来之则安之嘛。”襄儿是实实在在感受到喜悦的，虽然她也舍不得云安姐姐和皇后娘娘，可她却能陪着心儿，这样也很好啊！所以她很快便欢欢喜喜地接受了这一切。

“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在想，云安姐姐要我仔细看看这把琴，可我看了好几遍，什么都没有啊！”心儿苦苦思索，却始终不得其法有些着急。

“那就先不看嘛，公主好久没有弹琴了，要不今天弹一曲，庆祝我们走出了皇宫！外面好美啊，还有好多好吃的。”襄儿却不管这些，既然都出来了，她便要好好感受一番，不然若是之后没有这样的日子，她可是会后悔的。

“看你，一出来便像个疯丫头，好吧，出去走走吧。”心儿也觉得帐中有些憋闷。襄儿背起琴随着心儿向营帐外走去。

树林里，风阵阵袭来，一袭红衣的谢连辰和一席白衣的谢连清也在密林深处赏月。“终于完成任务了，现在喝点呗”说着，谢连清就将酒壶递了过来“你还打算像以前一样对这成虞公主？奉行你不理不睬的政策？这个可比以前娶的那两个漂亮多了啊！今晚也不去关照一下背井离乡的公主殿下？她已经是你的妻子了哦！”谢连清看似无意，却甚为关注谢连辰的态度。

“彼此互不打扰，就是最好的方式。”谢连辰冷冷的，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心态悄然发生的变化。

“看着你，我对结婚那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了哦。皎皎明月，本是良辰美景，终是被你的冷漠给耽误了。走吧，新郎官，回去吧”谢连清一饮而尽，打趣地说到。

二人正往回走，却见山崖处，一红衣女子端坐在石阶上，膝上摆着一把玉琴。只一挑，弦轻动，乐声瞬间打破林间寂静。

突然一声变调，“此弦太紧，易断。”谢连辰刚说出这句，乐声骤停。

心儿的声音却清晰的传来“母亲怎么将这根弦怎么调的这样紧？难道这才是云安姐姐要我仔细观察的地方？”她联想到了何云安的话，忽视了此刻的良辰美景。

“曲有误，周郎顾，你和你这新婚妻子倒是也有这样的默契哦，或许这就是你的正缘呢，珍惜哦！”纵然压低声音，谢连清却还是一般玩笑语气。

还没等谢连辰回答，只见一人影闪过，定睛一看，却是护送心儿的荣世玉。荣世玉见心儿出了营帐，自以为机会来了，便跟了上去。

“世玉哥哥，你怎么也在这儿？”心儿看见月色下突然现身的荣世玉极为诧异。

“心儿，我…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他随即看了一眼站在心儿身边的襄儿。

“公主，我去那边帮你们看着。”襄儿知趣地退下了。

还没等襄儿完全走出他们的视野，荣世玉便迫不及待的拉住了心儿的双手。

“呦呦呦，六弟，你看看你这新妇，这是在干什么呀！”谢连清一点不嫌事大地说道。谢连辰却一如既往的冷静，仿佛全不在意，可眉头却不自觉地轻皱。

“世玉哥哥，你这是干什么？”或许是心儿的挣扎让荣世玉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缩回了手。“你，有什么事吗？”心儿看着眼前失态的荣世玉有些疑惑，虽然她对荣世玉的深情还有些懵懂，但她已知自己嫁为人妇，便该坚守些什么。当然，具体是什么她不清楚，可她只觉得牵手是不能的。

“心儿，你想嫁给那个凌王吗？他可娶过两个妻子了，你甘心嫁给他？他还大你七岁，你真的愿意嫁吗？”还没等心儿回答，荣世玉便自顾自地说道。

“心儿，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向你说明我的真心，是因为我想等有一天我可以说服我父亲，让我自己做主婚姻大事，我一直在努力，可是我没想到这一切来的这么突然，心儿，我…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不愿嫁给凌王，那我可以抛下一切带你远走高飞，你相信我，和我在一起，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我能给你自由恣意的生活，相信我，心儿。其实，我只是想问你，你愿意和我走吗？”

荣世玉这番话说得很快，但心儿是句句都听明白了，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荣世玉的话有些令她震惊，又让她的心底里似乎多了一丝温暖，可此刻的心儿终究是理智的。

“世玉哥哥，我不能走。”心儿如此决绝的回复，一时间让荣世玉愣在了原地，他笃信心儿喜欢他，心儿没有理由不喜欢他呀，他可是文采斐然，气质卓绝的贵公子呀！荣世玉的自信倒不是没有道理，他确实算得上是成虞贵公子中的佼佼者，也确实能文能武。

“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走？”荣世玉有些失望，或许这失望不仅仅来自于心儿的拒绝，更来自于他自信心的受挫。

“世玉哥哥，我还有母亲在皇城里，我不能走，我若是走了，母亲必然会受到牵连，我怎么能走呢？况且，今天你也看见了，这和亲是成虞百姓翘首以盼的盛事，我如果离开，就不只是逃了一个公主那么简单了，从我以和亲公主的身份迈出乾和门的时候，我就不能只是李心儿了。

曾经我不理解为了别人牺牲自己是种什么感觉，也没有这样的大爱，可今天，我看见了那些老百姓，他们那样喜悦，为了我这样一个不相干的人的婚礼欢呼雀跃，翘首企盼。我还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很多人或许比我都可怜，我若是逃走了，不知道又有多少母亲失去孩子，多少妻子失去丈夫。还有你，你是丞相嫡子，前途无量，若你带我走了，你父母怎么办，家族怎么办？难道这些人都不比我重要吗？”

心儿淡淡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刺入荣世玉的心脏。心儿的冷静和理性从她下定决心出嫁开始就一直伴随着她。所以，她恁冷眼旁观周围的一切。

“心儿，你不愿意和我走是为了这些吗？”荣世玉什么都明白，可爱情的冲动不是能轻易平息的。

况且，他这样什么都有的人可以抛却一切，他不明白心儿为什么不可以。“心儿，你若是担心你母亲，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你信我，我一定有办法把你母亲救出来的。至于和亲，你去可以，她李蕊儿也可以，两国和亲，不过就是一个和谈的筹码，不一定非要是你。凌王他以前又没见过你，他不喜欢你，你曾经不是说过你要嫁也要嫁给一个爱你的人吗？凌王他不爱你，可我爱你啊？”

这一句话着实有杀伤力，心儿愣在了原地，她是说过要嫁给一个爱她的人，可她却不知道什么才是爱，是像她和母亲的那种感觉吗？当荣世玉说爱她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自己和荣世玉之间的感情究竟是不是爱。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庆幸，因为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在这世界上，除了母亲，没有人会真正爱她，真正温暖她。她有些混乱，可理智却告诉自己，她不能跟他走。

“世玉哥哥，我真的不能和你走，我…我有别的打算。”

失望笼罩着荣世玉，他竟然被心儿拒绝了，他不甘心，试探着问道“难道你喜欢上凌王了？你觉得他比我好吗？”

“不，不是的，我和他还不熟，只见了几面而已”心儿说得坦诚，也确是事实，她对谢连辰没有一点特殊的感觉，除了将手放在他手心时的一丝慌乱。

“那，那你的打算是？”荣世玉穷追不舍地问道。他不愿放弃这次机会。

“我会回来的，一定会。”心儿只好避重就轻。

“你是说，你母亲和我在这里，你就一定会回来的是吗？”他急忙追问。

“当然”心儿斩钉截铁“三年之内，等我把出宫需要做的所有准备做好后，我一定想办法回来，把母亲救出深宫”像是回答荣世玉的提问，又像是自言自语，心儿喃喃着。

“好，三年，心儿，我与你定下三年之约，这三年不论我父亲怎么逼我，我绝不娶别人，只等着你回来。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你的母亲，想办法给你递信，告诉你关于我和你母亲的一切。这三年我一定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只等你回来，我帮你救出母亲，到时候我们就远走高飞，什么也不管，好吗？”

还没等心儿回答，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绞丝青玉镯，“这是我祖母留给母亲的，母亲说要把它给未来的儿媳，我将它偷了出来，送给你，你能一直戴着它吗？”荣世玉充满期待地看着心儿，在他炙热的眼神的注视下，心儿心中有些疑惑，可巨大的震撼还是触动了她，她没想过有一个人真的会这样对她，当然，她还从荣世玉的话中感受到了救出母亲的希望，于是她点了点头。

荣世玉亲自给心儿戴上了玉镯，玉镯有些大，虽然还不至于掉下来。当荣世玉想要抱一抱眼前这个同样为爱感到震惊的女孩时，襄儿的出现打断了他。

“公主，咱们该回去了”和躲在密林深处的谢连辰和谢连清一样，襄儿将一切都听了去，可是凭她对心儿的了解，心儿不像喜欢这个荣公子呀？看到荣世玉有抱心儿的趋势，她便急急地出现，况且，心儿已然嫁为人妇，于礼不合。

月色如水，照在捧着玉琴离去的心儿的身上，微风飒飒吹过林间树梢，也抚起心儿的秀发。皎皎明月，俏俏佳人，这绝美的一幕深深印在荣世玉的心中。他多希望心儿的一身红装是为他而穿。

倦梳洗。晕芳钿、自羞鸳镜。罗袖冷，烟柳画阑半倚。浅雨压荼蘼，指东风、芳事馀几。院落黄昏，怕春莺、惊笑憔悴。倩柔红约定，唤取玉箫同醉。——《法曲献仙音·花匣么弦》（赵闻礼）

把落花当作有情的伴侣，终能与她“同醉”。此词虽为表现女子的相思之情，但古来男女相思之意大抵相同，故借此句寓荣世玉之心境，表现荣世玉之深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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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缘起·三年之约【倩柔红约定，唤取玉箫同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