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争风吃醋、吹吹枕边风的那点事。”
立场偏向薛青檀的大管家带着几分唏嘘回他,面对薛青檀的新宠,她倒是有几分面上的尊重,也不计较跟他多说几句。
争风吃醋、吹枕边风?
张小云一愣,脑海中瞬间想到了他、何况与薛青檀三人之间的情感纠葛,脸上也因此泛出红霞,难道薛青檀是因为吃醋才要赶走何君?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应该这么对何君,张小云为自己的设想心下羞涩,半含羞恼地想到,他才不会喜欢这么独断专横的女人。
还是何君那样温文尔雅又会读书的才有前途。
可他心底到底还是以此多出几分骄傲,哪怕不说出来,可有哪个男儿不喜欢自己的主君霸道地宣誓主权呢。
张小云年幼还没有掉进祝酒院的时候,也喜欢看那些粗浅的男人写出来的本子,什么霸道家主爱上俏男倌、青梅竹马的家主宣誓我只属于她、全天下都知道小侍是陛下的心尖宠…
那些霸道的、嚣张的、年轻又手握重权女人总是会对某个平平无奇的男子情有独钟,愿意在其他恶毒男人的陷害下维护男人,哪怕男主身心俱疲、面对陷害长不出嘴辩解,被迫受到虐待,可他到底获得了女主最真挚的爱情啊!
张小云曾经最忮忌的就是那些书里受到万千宠爱的男人,他喜欢看虐主文,因为这样他就不用总是忮忌那些被骄宠幸福一生的男人,他最心疼的莫过于那些爱人死后只能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但却失去心爱之人、只能日日与他人最恨,怀念死去挚爱的女主们。
现在年纪大了,经历的多了,最爱的就成了金钱,曾经被女人们称作宝贝明珠的祝酒院侍君现在也成了不受待见的混浊鱼目,满心市侩,叫人看了不喜。
许久不再见这种为他争风吃醋的戏码,明知薛青檀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纨绔,张小云也难以抑制自己的自得。
“少家主是为殿下出气啊。”
大管家摇摇头,叹口气继续道,“新来的王姬殿下是个有手段的,她不喜何少主向少家主谏言,撺着少家主把她刚出家去呢,何少主从没在外面自己生活过,这一出去自己怎么能照顾自己,那些小人擅自揣摩少家主的意思,怕不是还要给何少主使绊子。”
她忧心忡忡却又无能为力,毕竟她也是从小看着何况长大的,自然也疼她几分,只是薛家毕竟是少家主做主的,大郡守对少家主一向纵容,家主又在外经商,便是连个能压住少家主的人都没有了,她一个管家,又能说什么呢?
听见大管家的话,张小云先是脸色涨红,羞愤不已,他自是知道自己会错了意,自做多情,一边庆幸管家不知道自己心中所思所想,又听见这事儿是姜雪城蛊惑薛青檀做的,更加怒火中烧。
不同于旁人以为姜雪城是女子,只以为她是被薛青檀胁迫,不满何况针对她的直言针对。张小云是知道他实是个男子也承认自己是男儿的,因此心中十分不屑。
他素来对男人向来是有偏见的,张小云不认为自己是某些恶毒男子口中热爱雄竞的那类人,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有些男人向来是争风吃醋的一把好手,惯使些上不得台面的狠毒伎俩,还要给自己面上贴金叫什么智计无双,实则就是话本里的恶毒男二罢了,早晚要被女主识破他们的险恶心肠,遭到报应。
如果姜雪城是个确凿的女子,张小云顶多也就在心中暗自羡慕两句女人之间的情义,然后贤惠地吩咐饭菜,好好侍奉家主和她的好姐妹。
然而姜雪城实则是个不得不隐瞒自己身份的男儿,这无疑更加重了张小云对他的偏见,哪个正经的好男儿会男扮女装跟着女人们出去厮混,这种人就是传闻里的娘子男表,整天吹嘘自己和她们是再纯洁不过的姐妹关系,实则端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暗中勾引好兄弟的家主。
他哪配称作殿下?
张小云忿忿不平,好歹他还有几分脑子,知道不能在大庭广众,尤其是薛青檀信赖的的大管家面前流露出对新人的不满情绪,更何况在他们眼里,姜雪城可是个女人。
他温声问候了薛青檀,说了几句关心在意的话,平静地送别大管家,背地里的脸色难看无比。
就因为大家认为他是个女人,所以张小云不能够对他表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张小云曾经从一些蛮夷小国的俘虏那里听到过他们抱怨这样一种话,“真希望大震能够爱女人一样爱我。”
从前张小云对这句话嗤之以鼻,认为这些未开化的蛮夷就是□□短见识浅,现在见到了人们对于同属男子的姜雪城的格外优待和看重,张小云不得不承认,他有点犯忮忌。
不是,他凭什么啊!
一个说不定早就没有了清白的野鸭子,还不知道被多少女人玩过了。
哪里比得上他,他可是买艺不卖身的清倌。
待回了房间,张小云越想越气,他交代下人家王姬回来了让他偷偷来找自己,随后便备好了饭菜等待薛青檀回来,昨天少家主因为有急事早早离开,今日总该来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色中室内的红烛烈烈燃烧,张小云心中渐渐开始烦躁,他不耐烦的偏了偏头,目光看到房间里重新点上的喜烛,随后紧紧盯着那些燃烧蜡油放出光亮的红烛,上面绘着金龙彩凤的图案,随着时间的流逝金色描绘的龙图上半截已经烧没,只有和龙颠倒头着朝下的彩凤还剩下栩栩如生的头和半扇描绘细致的翅膀,红色的蜡油不断滴落,从彩凤的眼眸处流过,再向下流出几道血泪,间或带着一些黑色的残烟蜡痕。
这可是昨日他入府之时才能点的龙凤红烛!
然而现在良人还没回。
男子一生最重要的时刻就这样白白辜负,好似一种不详的征兆,暗示着他以后容颜未老恩宠先失的未来。
不!他绝不会让自己落入这番田地!
仆妇们没有来回话,张小云不用想也知道,那个长了一张狐魅模样,男扮女装混迹在女人中间的“王姬”肯定是还和薛青檀在一起。
他不由咬住牙关,从前的山盟海誓还历历在目,薛清潭诓骗他的时候何等花言巧语,哪怕那时候张小云心中十分骄傲,自得于自己只是享受女人的追求,绝对不会当真相信她们的话,自傲于自己的清醒。
哪怕祝酒院无数阅历丰富的前辈多番劝诫他早日找个老实能干的女人把自己嫁出去,付出真心为那女人操持家务,贤惠的侍奉她,早晚能捂热家主的心,他也不屑一顾。
美貌是男人最大的法宝!
他器大活好技巧又好,床上放的开,床下装得清纯忠贞,哪个女人不喜欢他。
可他才嫁进薛府第二天,薛青檀就这般不给他留颜面。
他不由对姜雪城生出几分怨恨,如果他不出现,现在他一定还是薛府少家主的心头宠,有何君的倾慕,熬死了薛青檀再和何君相守,椒都的男子都会羡慕他的。
而现在,都被姜雪城毁了。
张小云霍然起身,在他带来的小箱子丽仔细摸索,最终珍视地端详手上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里面有几颗小之又小的药丸,这是祝酒院曾经和他交好的花魁私下给他的。
花魁说过,如果他有看不顺眼的人,可以悄悄给他下点药,次数多了旁人都知道他不好惹,保证那人再也不会给他添堵。
据说这是能让人卧病不起的药,致人身虚体乏但又很难被查出来,如果不是他刻意的讨好巴结,对方才不会透漏这些给他。
他后来为了封口可还花了不少钱,想到这里张小云就气恼,好在那花魁年纪大了容颜衰败被人聘走,现在也不知道流落到哪去了,总之他不必担心被人查出来就是好事一桩。
打开药瓶,化了一颗在酒壶中,再仔细把剩下的药放回去,张小云做好了打算,等薛青檀来了就喂给她。
薛青檀这恶女是要赶走何君的主使,必不能放过,就叫她老老实实待在病床上,这样对方必定迫于形势把他的心上人召回来主持大局,再把这脏水往姜雪城身上一泼。
他毕竟是和薛青檀、何况都有几分暧昧关系的椒都本地小侍,对薛府也熟悉良多,姜雪城初来乍到,竟然就敢哄着薛青檀将何君赶出家门,留他不得。
下半夜天快要亮的时候,薛青檀才姗姗来迟,她听了大管家的话,想到新带进家里的美人还在苦苦痴等,知道她不来看他,也还对她一片痴心,心下稍有些触动,索性她也有些疲惫,今日便歇在张小侍的房中吧,也好叫人知道张小侍也是有几分恩宠的。
薛青檀自诩这番打算对张小云十分体贴,还颇为风流的与对方喝了个合卺酒,绝不会想到对方殷切送来的这杯助眠温酒竟会要了她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