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那夜,虚了修士连夜将这件事情上报给了外门掌门知页真人。
青柯则赶紧回了内门灵啼真人的修行住所,冲进了灵啼真人修炼时常在了临仙境,可是临仙境境外驻守着两位弟子,将青柯挡在了临仙境外。
那两位弟子同样也是灵啼真人的关门弟子,甚至还是青柯的师兄,见到青柯如此行事,立刻挡住了他的去路,同时教训道:“灵啼真人正在修行,你怎么可以擅自闯入这里,外头的人呢?”
这句话刚刚出口,外头被青柯揍了一通的两位弟子便着急地赶了进来,见到两位师兄不免有点抱歉。“是我们修为不精,没有挡住青柯师兄……”
他们的脸上还有着些微的划痕,显然是青柯出的手。
那两位师兄一看,眼神之中便变得凌厉。“你这可是伤害同门,是要领罚的。”
青柯眼见眼前有四人,而两位师兄的修为又比自己强,便直接跪了下去。
突然的动作让在场的四位弟子都有点惊讶,却听青柯苦求道:“弟子青柯请求灵啼真人出关,清平大师兄遭遇危险了!”
竹清平作为整个仙剑派最强真人令仪真人唯一的弟子,自然受到尊敬,听到青柯所说的这句话,所有弟子都怔了一怔,但是随即那带头的大弟子开旋便反应过来。“不得在此喧哗。”
青柯满脸绝望。“令仪真人正在闭关,弟子无法请动,可是灵啼真人是我的师尊,我希望师尊能够帮弟子救出清平大师兄。”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事关大师兄,开旋最终还是问了一嘴。
青柯道:“清平大师兄在下界受了伤,灵气不稳,刚刚落下了屠灵壑!”
“屠灵壑!”这个名字立刻让开旋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身边的同门弟子开悟也不免露出了纠结的表情,同时对开旋道:“落入屠灵壑者,绝无可能生还。”
开旋也明白这个道理,相比于一直与竹清平一同下界处理邪祟问题的青柯,开旋对于竹清平虽有敬畏,却也没有太过于深厚的感情,只是道:“若是如此,那我也无能为力,即便是灵啼真人前往屠灵壑,也是九死一生,我作为灵啼真人的弟子,不敢让师尊犯险!”
“他可是清平大师兄,是我们仙剑派令仪真人唯一的弟子,是我们仙剑派的未来!”青柯一听开旋这句话,便梗着脖子,用一双眼睛死死地凝视着他,那双眼睛里是满腔的怒火,显然不能理解作为同门派弟子竟然可以如此见死不救。
“但灵啼师尊也说过,在他修炼期间,绝对不能让任何弟子打扰他!”开旋也有自己的难处,再者竹清平落入屠灵壑获救的可能太小,他不能因为这种事打扰灵啼真人。“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去请令仪真人出山,毕竟竹清平才是他唯一的弟子!”
“可……”青柯难以置信地望着开旋,不敢相信这些话都是他说出来的。
那也是他第一次发觉,仙剑派并不如他所想的那么团结,若是遇到类似的事情,必然会四分五裂。
但这时,他也只是有种微妙的直觉,他还未细想,就听临仙境之中传来了一道空灵之声。“何人在此喧哗?”
伴随着这道声响,灵啼真人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开旋与开悟吓得赶紧低头站在一边,而跪在原地的青柯则敏锐地感到自己面前的烛光被挡住了。
灵啼真人出关了!
青柯欣喜不已,他立刻抬起头来,然后又重重地磕了脑袋,道:“弟子青柯,斗胆请师尊前往屠灵壑,救清平大师兄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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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过刚刚发生的事情之后,两人又向前走了好久,一路上看到了许多尸体亦或者是白骨,可依旧无法找到离去的路。
这样的情况下,别说是司爵,就连竹清平也不能熬太久。
于是司爵直接停了下来。
竹清平有些困惑,但也跟在他的身后停了下来,“怎么了?”
“我们不能继续这么没有目的的走下去。”司爵提出他的建议,“我们首先要找到这个屠灵壑的诡秘之处。”
“你的意思是,屠灵壑不简单?”竹清平低头细细揣摩了一会,也算是明白了司爵话语中的含义,但如果真的如同司爵所说的那般,那么他们该如何离开这里?
“或者,应该等我灵力完全恢复,这样我便能带你离开。”
“但你看这些人。”司爵随手一指,指向了一边随地摆放着的白骨,“他们也是修士不是吗?”
修士的白骨与普通人会有些许的不同,相比于其他普通人更具有光泽,在阳光下会散发出不同色泽的光,这是修士的特点,而且修为越高,所呈现出来的色泽更加好看均匀。
很久之前,甚至还有书籍记载有人食其肉,炖其骨,以此来提高自己的修为。
但那是野史记载,司爵也只是一本书上看过,而那本书也记载的不全面,所以司爵并不是特别清楚,但他还是记在了心上,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定不是空穴来风。
竹清平这才认真盯着那骨头看了下,随后抿住了唇。
司爵倒是有点意外,“所以你之前没有看这些白骨一眼吗?”
竹清平没有吭声,但是从他那抗拒的嘴角可以看出这个答案是肯定的。
司爵没忍住做了评价。“你可真是……单纯可爱。”
这个评价让竹清平稍微愣了愣,他那双永远清澈的眼眸微抬起来,眼眶中是一汪冰凉的水,黏腻的好似要让人溺毙下去。
司爵转移注意力一般咳嗽了一声,试图解释。“……我们那边的人已经习惯看这些了。”
这话不如不解释。
被一个小孩评价为单纯可爱,怎么样都觉得浑身不舒坦,竹清平一直作为大师兄惯了,平日里对待底下的弟子都是端着,可现在他突然觉得在司爵面前端不起来,因为司爵根本不会因为他这些表面的行为而改变他的看法。
虽然与司爵认识的不久,但竹清平却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他摇了摇头,试图将这种奇怪微妙的直觉丢出脑海之中,这才强行忽略了司爵对他那不太合适的评价,尴尬地回答。“确实没看。”
司爵轻笑了一声,但声音很轻,转瞬消失不见。
于是竹清平便当做自己没有看见,可司爵却是看见竹清平那白皙的耳朵变得通红了,但因为知道竹清平需要维持自己清冷的人设形象,于是司爵便权当没有看见。
司爵明目张胆地忽视或许让竹清平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一点,所以动作都相比之前自然许多。“如果这样,或许即便我恢复灵气也无法上去……”
他说着,便皱了皱他那细长好看的眉,整个人清冷中多了一丝的忧虑。
“可能性很高。”司爵平静地回复了他,同时抬头仰望着这高耸漆黑的石壁,只能看见尽头处那一条如同天堑一般形状刺目的光源。
这一下,让司爵与竹清平再次沉默了,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线希望,可是现在却又被掐灭了,如同摇曳的烛光,被瞬间吹灭了,甚至连火星都没有给他们留下。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不知何时开始,竹清平竟然会下意识地询问司爵的想法与建议,而平时,他才是那个做决定的人。
而司爵也回答的没有任何的犹豫。“我们不能放弃,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会有路……听,是不是有水声了?”
竹清平屏息倾听,果然听到了一些类似于水声一般的声响,他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立刻迸发出了兴奋的光彩来。“是,有水声……那就说明有水源。”
“嗯,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水源。”司爵说着,又拿了一颗清心丸垫了一下感到饥饿的肚子,随即用手一指前方,“就在附近了。”
这个所谓的附近,直到他们到了这一天的夜晚,都没有找到,而且这水声时有时无,找到最后简直令人心烦。
司爵最终停了下来,甚至是沉默了下来。
他坐在石壁旁,靠着漆黑的石壁,双眼目视着黝黑的土地,一双深邃的黑眸好似黑黢黢的深渊。
看着司爵这副模样,竹清平没有再给他增添烦恼,而是也坐在了他的身边,同时以一种平静的声音道:“现在晚了,我们先休息吧。”
司爵没有理会他。
竹清平便悄悄地为他加了一层屏障,用这屏障抵御夜晚这沟壑之中的寒凉。
而屏障落在司爵身上的一瞬间,司爵终于是有了些微的反应,他随手将身边的树枝拿起来,同时在黝黑的地面上写写画画起来。
这副样子令竹清平也有点好奇,他凑上来,稍微瞥了一眼司爵所写的东西,可是看到地上所画的东西的瞬间,便满是困惑。
全是一些奇怪的符号,不,或许不是符号,总之不像是文字,至少竹清平从未见过这样的文字,但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呢?
无穷的困惑充满了他的大脑,可是一时之间他却也没有任何的思绪,而司爵也并不理会他,只是不断地书写着,一双如同小鹿一般圆润的眼眸深处是黑黢黢的光,而那光中有些竹清平也弄不明白的兴奋。
他有点担忧,可是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因为他从未安慰过任何人。
一时之间,竹清平也变得安安静静,这深深的沟壑之下只有司爵写写画画落在地上窸窸窣窣的声响……
而竹清平便也在这声响之中,安心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