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完成协议?所以倒欠了葛卓钱?”金袁宝已经了然。
顾盼昇沉重地点头,想起适才金袁宝今天是和葛卓一起来的,语气复杂:
“金老师,你还是不要跟他走得太近,去年华邦交警在高架桥处理了一场毒驾事故,一男四女,赤身**,除了一男一女其余全部死了。”
“本来交警已经移交刑警,但中途冒出青宏组织的人将事故现场团团围住,这事不了了之。”
金袁宝凝神:“这个男的是…”
“葛卓。”顾盼昇言简意赅:“青宏在华邦有绝对的权威,这届大选候选人青宏会长葛厚要是当选,那以后华邦就是青宏的天下了。”
金袁宝咽了咽喉咙,莫名有一种危机感
他没想到青宏势力这么大,赵良明作为青宏副会长,周文孑一个财阀根本斗不过他,之前穷鬼说的左右逢源根本实行不了。
要让赵良明破产……
金袁宝无端感受到顶头上司对他的无穷恶意。
这是存心为难他,好让他永远回不去吧…
金袁宝一阵寒颤:【穷鬼,你们系统后台是不是疯了?之前说什么赵周争霸?竞争对手?周文孑一个商人拿什么跟青宏斗?】
系统:【这我也不清楚,后台就这么提示的。】
金袁宝头疼,他寻思着他在天上众星捧月,他也有求必应,广施恩惠,不知哪得罪那个未曾谋面的上司了。
“谢谢。”金袁宝有苦难言,刚要说啥,手机震动,有人打电话来了。
他一看。
周文孑。
“你先休息,我去接个电话。”
他走上阳台,窗帘一拉,门一关。
手肘撑在阳台,叹了口气:
“喂?周总。”
周文孑站在围墙下,冷风夹带着湿雨沾在他扬起的风衣上,他看着晨亮的屋子,遥遥相望:
“我从言秋大师那新拿了一副画,你不是喜欢他吗?来我家吗?”
金袁宝正想通过他找BQ的副总秦国忠,但是三更半夜发出的邀请令人遐想,正当他犹豫不决时。
“放心,我不做什么,在你真正接受我之前。”
周文孑竟脱口而出,清除了他的顾虑。
金袁宝顿感,同样都是金主,怎么金主与金主之间的差距这么大。
如若原主没有这么一个青梅竹马、刻骨铭心的白月光,说不定会喜欢上周文孑。
可他偏偏信了道听途说,爬上了火坑。
“好,我去找您。”金袁宝毫无负担,愉悦应下。
“不必,我在楼下。”周文孑语调缓慢:“抬头,往下看。”
金袁宝一抬眼望去,淅沥小雨,暮色中,院墙外的那一顶黑伞立得悄无声息,不易察觉,只看见一双被雨水打湿、敞亮的皮鞋尖。
金袁宝惊讶地张了张嘴:
“您什么时候…”
“风很大,穿件衣服下来,别感冒了。”周文孑道。
金袁宝静了两秒:“…嗯。”
他叮嘱了顾盼昇几句,让他随意,便披上衣服下了楼。
他走近周文孑的伞下,仰着头,伞下男人的神态竟乎温柔,微启嘴角:
“自从你找了赵良明后,也不怎么亲近我了,今天怎么答应了?”
金袁宝一哽,插科打诨道:“言秋大师封笔之作不是收官了吗?你怎么拿到的?“
周文孑笑道:“是我请他老人家新画的。”
金袁宝点头,自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艺术家的傲骨无双在绝对的金钱面前不值一提。
屡屡敬神大典,他财神大帝的明灯香火比旁的同僚高出几倍就能看出钱财在人间的份量。
他顶头上司指不定就是听了挑唆,嫉妒羡慕他!
金袁宝跟着周文孑走了。
一进门,他脱下外套,露出他一截纤细的脖颈,脚底踩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兔拖鞋。
面前是一杯热气扑腾的拿铁咖啡,散发着浓郁清香,他握住镶嵌着碎花的黑颈杯身,逐渐暖和起来。
他环顾四周,墙壁上悬挂着的百骏图,以及走廊上大大小小的画作,忍不住有些赞叹。
周文孑是有点品味的。
“之前你几次拒绝,但我的确有东西想送给你。”
周文孑从楼上盘旋的楼梯徐徐下来,手里拿着一幅四四方方的画框,正面朝上,递给金袁宝。
金袁宝接过画作,瞳孔溢出惊讶之色。
框表内是人是他,那是机窗渗透的阳光从背面照射铺陈在他侧脸,他盖着棕色毛毯,眉眼末梢染着笑意,虚化在余光涣散中。
这……
“喜欢吗?”周文孑微笑着看着他。
“……嗯,谢谢周先生。”金袁宝收下画,顿感蹊跷。
“怎么…是我?”
周文孑听罢,浅笑了一声: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金袁宝迟疑中,点了点头。
*
那是原主得知沈知念自杀,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时,心情崩溃,抛下了工作,一个人飞去国外散心。
却意外遇到了轻易不露面的BQ娱乐投资人,也是他下定决心要接近对方的导火索。
那时,他情绪波动太大,发烧感冒,一直浸泡在汤水药罐里,病来如山倒,倦怠在家里,提不起劲。
脑海里倒带着小时候跟沈知念一起吃饭、睡觉、逃课、打架的日子,上个除夕夜,沈知念还说,要写一首歌送给他。
想到一抹风雪夜却是不归人,他便怔怔愣愣的,盯着白墙发呆。
掀开房间内悬挂的日历,上面斑驳痕迹,全是涂涂画画。
这是在福利院的时候,他跟沈知念的新年倒计时。
他往前翻了几页,定格在某个猩红的圆圈上,排山倒海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这是沈知念进入BQ娱乐公司的那天。
最后,他定了飞加拿大的机票,打算独自待几天,在国内他到底是无法随心所欲。
金袁宝定的头等舱,坐下后把包里的沈知念送他玩偶拽出来,安置在隔壁空位旁边。
他找空姐要了杯咖啡和毛毯,便戴上蒸汽眼罩,几天没睡好觉,他难得小憩起来。
直到飞机遇到气流颠簸,他感觉胳膊上有人碰了碰他。
“你的东西掉了。”一段陌生的声音闯入耳朵。
金袁宝摘下眼罩,转头朝人看去。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脸上略微苍白,带着一丝病气,带着一幅眼镜,侧着脸看着他,斯文渊博的模样。
“……啊,谢谢。”金袁宝快速捡起他的玩偶,心不在焉地。
“你…很喜欢的东西吗?”男人似乎略觉有趣,主动搭话起来,甚至将手里的书籍搁置在一旁。
“…我男朋友送的。”他没心情跟陌生人搭讪,冷冷清清地开口。
“我认识你,金袁宝,看过你的电视剧。”
男人瞧着他,拿起手里的书,翻开,莫名其妙地读道:
“为自己复仇的最佳办法,就是不要变成像对你做恶的那个人一样。”
金袁宝云里雾里,疑惑地望过去,男人将眼镜摘下来,擦了擦,戴上,将手里的书翻开某一页,隔着不算宽敞的走廊道,递给他。
他接过来看了眼封面,《沉思录》
他抬眼看向男人:“你什么意思?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男人静默地望着他的方向,窗口被金袁宝拉下来一大半,只有稀碎的光照射出来,印在他的脸上。
“我觉得和你很投缘,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文孑。”男人说道。
金袁宝微张着嘴,愣愣地。
周文孑?
不就是BQ娱乐公司的投资人周氏财阀周总?
他正愁没地方调查沈知念的死因,或许冥冥之中,是沈知念死不瞑目,在牵引他。
他犹豫了片刻,便翘起了嘴角,变脸迅速:“周总好,咱们真有缘分。”
男人笑了笑,“愿意跟我吗?”
金袁宝手一抖。
“我很欣赏你,也很喜欢你。”
……
金袁宝突然如坐针毡。
不知是实属运气太好还是太巧,这都能碰上周文孑,对方还抛出橄榄枝,这的确无疑是一个好机会。
但。
“你喜欢什么?”周文孑问道。
金袁宝一愣,脱口而出:“跑车,书画。”
“莫非你喜欢言秋的笔墨?”
“…你怎么知道?”
“我也喜欢。”
金袁宝见他没追问自己愿不愿意,也没积极搭话。
他有心勾引,内心有数。
接下去金袁宝便开始装睡,在一片黑暗里,他真睡着了,没了意识。
他是被周文孑叫醒的,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助理从经济舱出来在给他搬行李,周文孑让他帮金袁宝的也一起搬下来。
“小金,下星期国内有一场画展展览,会拍卖一些国外艺术家的小众作品,上次我在展厅看见了一幅画,觉得你肯定会喜欢。”
金袁宝假装受宠若惊地摆手,客套道:“…我对画没什么研究,周总高估我啦。”
周文孑直接伸手摸了摸他睡得蓬松翘毛的发顶,笑了一下,收回手,转头把那本《沉思录》送给他。
“我是在邀请你一起去看展,有意向的话,联系我。”
金袁宝看着周文孑和助理远去的背影,拖着行李出了机舱,走在他们后头,陷入思考。
他没心情陶冶情操,也不想看展。
但…
他从沉思录的书夹中抽出了一张对方留下的名片。
*
金袁宝结束了原主的回忆,对着周文孑一笑:
“没想到,周总居然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画面,还找人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