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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只，今天是你来了啊。”
外婆的出声打断了两人间略有尴尬的奇怪气氛。
方知之终于松开了拽着的手，笑着快步向前，穿过随意陈列在屋子中央的各不相同、大小高低的货架，走向外婆倚靠着的柜台。
许遇鱼轻声吐出一口气，偷偷地走出了店门口，站到了屋檐下。
……
雨滴打在蓝色金属屋檐上的“啪嗒”声，一响盖过一响，一颗雨珠拼命扒住屋檐的斜边，可最终还是抵不过地心引力的呼唤，坠落在许遇鱼的右手的小臂上。
直到雨珠拖家带口地滑落到了手心，拉出一道长长的水痕，许遇鱼才如梦初醒地甩了甩手，往左挪了一步。
看着一成不变的风景，她缓缓地蹲下了身，被打湿的石板险些让她滑倒。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有些烦燥，不想回到屋子内。
轻灵的风吹不动沉重的心脏。
兴许，还有些雨天低气压使人胸闷的原因吧，许遇鱼越想越烦闷。越来越大的风吹动起飘摇的雨滴，拼命想要侵占这屋檐下的一方天地。
感到无趣和压抑，她抬腿走回屋内，方知之拉着外婆的手，两人正开心地笑着聊个不停，她的心口有些异样的感觉。
靠了过去，注视着两人，却又仿佛被隔绝在外，听不见一切声音。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扼住了喉咙，让她不仅发不出声音，还带来强烈的干涩。
……
“没事吧，喝点水吗？”
一声轻响打断了思绪，一只拿着搪瓷水杯的手伸进了许遇鱼的视野，她的眼睛重新开始聚焦到杯中仍在振荡的液体。
拿起抿了一口，有着微苦又微甜的古怪味道，氤氲的香气弥漫到了脑中，许遇鱼才意识到这是自己那杯红糖水。
说话的能力回到了自己的掌控，许遇鱼咳嗽一声，小声开口：“谢谢……”
“没事，对了，我听阿婆说，你好像要转来我们高中哎？”
看着女孩晶莹的好奇的眼光，憋了半天，许遇鱼吐出一个“嗯”字，随后，又找补似的点了点头。
对面的女孩却很开心，鸠占鹊巢地坐到了老板的椅子上，趴着将半张脸贴在玻璃柜台上，看着许遇鱼继续说着：“阿婆说你成绩挺好的，是哪个师大附属来着的，你怎么不去一中念书啊？”
许遇鱼投去了疑惑的目光，方知之嘿嘿一笑，被压着的半张脸变形得有些滑稽：
“嗨，我忘了跟你说了，一中其实不是岛上的高中啦，它在对面的珊瑚礁那块儿，旁边就是离雨岛最近的码头，坐船半小时就能过来，你应该也是从那儿坐轮渡来的吧？
虽然一中不在这个岛上，不过距离也不是很远，平常住校，周末回趟家也是没关系的，我一个关系很好的初中同学就在那儿念书。”
“岛上毕竟只有一座高中，因为教学质量可能也不是很好吧，很多考的好的人一般不会考虑继续在这儿上高中的——哦对了，我不是问你怎么来这儿上高中来着，毕竟都高三了……”
方知之显然起了兴致，坐了起身，一边低头看着并隔空敲打玻璃橱柜里的各种香烟，一边自顾自说着，最后才堪堪拉回了话题。
许遇鱼盯着她的发丝，呆愣半天后才小声问道：“那，那你为什么不去一中念书呢？”
“我啊，哈哈，当然是考不上啦，我成绩又不好，不然怎么不想去看看。”方知之停住了动作，扭过身，一只手撑住了侧脸，背向许遇鱼，另一只手的手指揪住一缕头发，缓缓地在食指上缠成一个圈，眸中眼光闪烁，“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
“只只啊，你妈妈上回买的鸡胸肉没到啊，我今天收货的时候就发现了，结果给搞忘了，你等我等会儿帮你问一下。”
外婆拿着块抹布开门走进了店面，正好与方知之对上，方知之连忙起身：“哎呀，没事没事，不着急的阿婆。”
“今天晚上又开始下雨了，谁知道要下多久哦，这要再来个台风啊，还怎么运货……”
外婆一边弯着腰擦着柜台，一边叹气道，“只只啊，你先赶紧走吧，一会儿雨要下大了。”
“哎，好，那阿婆我先走了啊，拜拜……”方知之转身向外快步走去，即将走到门口，却被一声呼喊打断了步伐。
“那个，你没有别的什么要买的吗？”
方知之听见许遇鱼的声音，看见她乖巧地站在那儿，手拉着洁白的衣角，长发搭在肩上，虽然脸色如常克制，甚至显得有些冷漠，却有种我见犹怜的奇特美感，让她愣在了原地。
“只只，小鱼在向你拉客呢，哈哈！”外婆的调笑声传来。
“小鱼……”方知之轻轻甩了甩脑袋，找回了思绪：“哦，哦我还要买酱油的来着。”
“你这孩子，记性还是那么差。”外婆边说着，边拿起桶酱油走过去塞到了方知之手中，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快先走吧，钱下次说。”
方知之把酱油揣到了怀中，笑着喊着：“阿婆再见。”
然后伸长脖子，看向许遇鱼，挥了挥手，加大音量：“小鱼，再见。”紧接着飞快转身冲进了雨中。
女孩坏笑着跑着，她捕捉到了，最后一秒高岭之花的美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