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题家大战娱乐圈 第42章 042

许盼一的简历干巴巴的，但学校和专业着实让人眼前一亮，虽然不一定是褒义的亮眼——它被作为hr的谈资，在午餐的时候说给了工作室其他人，但却被合伙人无意间听到。

“我叫Kelly，也是A大的毕业生，只不过我已经工作二十年。”大美人冲他伸出手。

“我们那届有个同学，现在在华东一所高校当教授，他最近刚接了首都台的一个项目，要带着学生去做综艺，我这里你确实做不下来，不过咱们都是一个学校的，我可以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如果你还想在圈子混，可以试着打开思路，不要只着眼在戏剧剧本，那已经是红海了，僧多粥少，唯一麻烦的是，这种外包综艺项目，收入可能并不可观。”

“先积累经验吧。”

许盼一倒是没有畏难的心，再难还能比他和倪约在山路吃土难。

“行，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们学校出来的人，怎么样也不会混得太差的。”Kelly自信的笑起来，许盼一觉得这姐太会安慰人，但真的对上她的眼睛，又觉得她慧眼识珠，说的话似乎可以相信。

离开工作室的时候，Kelly又叫hr把简历打出来，指点许盼一修改润色，让他回去之后重新给自己发一份电子版CV，她要邮件给她的那位同学。

没多久，许盼一就收到了广海大学传媒学院汤成旺教授的邮件，邀请他加入他们的团队。

得到这个好消息，他第一时间向Kelly道谢，又就期初资料聊了一会，但他其实对综艺的制作没有任何概念和体系，也不懂里面的门道，看到立项说是一款学习综艺，脱口而出：“我看网上说，娱乐圈九漏鱼太多，该不会派我去讲课吧？”

气氛凝固了一两秒。

“什么讲课，让你来写剧本的。”Kelly捧腹大笑，说：“你跟我口无遮拦也就算了，到外面千万不要随便乱讲话，哪怕你说的确实是一部分事实。”

许盼一满脸通红：“我不说了，”过了一会，他又忍不住开口：“就一句。”

“嗯哼？”

“综艺和剧本有什么关系，综艺需要剧本？”

Kelly点了根女士烟，慢慢吐雾：“你应该问，现在还有哪些综艺没有剧本。”

许盼一沉默，他还真说不出来。

“上次你和我说，担心自己写不出不同的人物，信我的话你就去，人设能让你写到吐，当场就能见效果。”

Kelly点到为止，拿上包去赶下个场子去了。

许盼一左思右想，和八卦女王又聊了一下，费雯送了她一堆废话和鸡汤，但不忘强调了两遍——

“首都台财大气粗，邀请的明星嘉宾肯定不差，记得去要签名。”

“要谁的？”

“能要的都要，但凡发达一个，你就可以去挂海鲜市场了。哎，想当年我毕业的时候，我们班人手一个签名，可他们都不争气，没一个发达的！”

“……”

许盼一找到了自己赚不到钱的原因。

——

到了约定的时间，许盼一去首都台报道，才知道这个项目落地也并非一帆风顺，据说最开始，首都台立项的时候主打非遗路线，想让嘉宾去做做缠花青瓷，叶雕面塑，一面符合现在的国情，能增强民族文化自信，一面能还能推广本地特色，配合政府完成指标。

然而，华东台抢在他们之前开了一档类似的综艺，但节目播出后效果却实在惨淡，电视台毕竟自负盈亏，收视太低，广告商都要撤资撤档。

这就苦了立项那批人。

这下不仅要考虑节目形式，还要考虑到商业利益，在节目形式不大改的情况下，要吸睛博眼球，只能从内容下手，主打一个反差和抓马。

于是领导一拍脑袋，从学非遗手艺，下沉到让明星去学一些高难度或者平时完全接触不到的东西，比如挖掘机汽修电子厂，毕竟观众乐得看这帮人灰头土脸。

但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邀请的嘉宾水平五花八门，大部分人是冲着露脸来的，谁他妈肯去吃那样的苦，尤其是那些代言奢侈品的大牌，会愿意去学什么挖掘机汽修种地，打碎滤镜回到土里土气的环境中吗？

答案肯定是不会。

大明星不愿意来，没流量的小明星招商引资效果不佳，电视台又不干了。

最后，首都台决定，请汤成旺教授带着研究生团队来帮他们解决这个难题。

当然这只是官方说法，广海大学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传媒学院的教授本身又是出身首都的学阀，拉到电视台的资源也不奇怪。

汤成旺已经四十好几，往前追溯，那个时候大学还没扩招，能上本科的人也寥寥，他能以当地文科状元的水平上A大，本身本事就不弱，再加上本人健谈，靠着校友会和networking接这种活不是第一次。

他们作为第三方顾问，和电视台的人对接开组会，团队里年轻的姑娘们都是资深的综艺观众，叽叽喳喳发言，从明星聊到了选秀节目。

许盼一插不上话，一个人默默把会议内容整理了一遍。

汤成旺其实对许盼一这个半路转行的校友并不重视，答应Kelly只是卖个人情面子，加上团队除了自己没有男生，招个男的好干活跑腿。

“太闷了，出去透口气。”看小伙子一个人傻愣愣坐着，汤成旺拿着保温杯，邀请他出去走走，并随口问道：“适应吗？”

“还行。”

“这行业没什么难的，对熟悉熟悉就清楚了，小学弟，你没问题的。”汤成旺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刚才听了甲方的要求，有没有什么想法？”

房间里人多，其他人年龄比他小又比他积极，他是拉不下脸去抢话的，大概率如果人家不主动cue他，坐一上午他都不会吭一声。

眼下汤成旺不仅鼓励他，还主动给他展示自己的机会，许盼一由是十分感激。

正待开口，台里忽然起了骚动，有工作人员偷偷拍照，还有几个人则低声尖叫。

“应该什么明星。”

汤成旺的注意力被拉走，许盼一也跟着瞥了一眼，万万没想到，不是冤家不聚头，远处走来的人是谁不好，偏偏是庄仲！

“……”

汤成旺说：“他也是我们节目的嘉宾之一，而且是最早就定下来的。”

许盼一：！！！

好啊，上次酒吧一别，他还没有去找庄仲算账，这人竟然送上门来。

老实说他不仇富，只慕强且讨厌拽得二八五万又滥用特权的富二代，那一瞬间，许盼一心里忽然起了个恶毒的念头，决定简单报复一下这位高高在上的庄公子。

他们这种人就是欠社会毒打。

“我确实有一些想法。”

许盼一勾唇一笑：“我觉得节目的主旨不必变动，但内容可以向职业体验靠，既能给粉丝交代，不让他们哥哥去学一些难度大到完不成的东西，也可以用明星的反差吸引到普通路人观众，至于职业的选择，”他顿了顿：“我建议从贴近生活的找——譬如铁人三项，吉祥三宝。”

汤成旺听他侃侃而谈，但不置可否。

第二天一大早，汤成旺突然给了他一叠资料，说：“我听Kelly说，你人物写得好，前不久播出的《风中的玫瑰》，有十分出彩的角色，我回去考虑了一下，这样，之后你来负责嘉宾的人设和台本，节目的形式和制作就暂时不参与了。”

先冠上负责人的抬头，再以夸赞的方式分派任务，许盼一当了两天边缘人，突然被委以重任，整个人激动不已，在办公室边翻资料边列大纲，半上午跟打了鸡血一样，吭哧吭哧写了几版方案。

他带着灵感去找汤成旺，却发现他竟然带着学生，和电视台的领导在开会，但却并没有人提前通知他，甚至小组群里也鸦雀无声。

不对劲。

许盼一感到不对劲，里面正讲得激烈，此时闯进去，恐怕大家面子上都尴尬，要不然等开完了私下问一问汤成旺，会不会只是临时开会，通知没到位，他这个编外人员被漏算了？

犹豫了半天，许盼一把敲门的手撤了回来。

会议室长桌坐了一桌人，桌上装配了话筒，开会的声音在门外清晰可闻，许盼一正准备找个地方等，就听见汤成旺清了清嗓子开口：

“经过我们团队几个月的前期准备，拿定初步方案，现在就由我来对节目的形式和规则做一个简单的介绍——”

“考虑到成本和收视因素，要平衡文化需求和招商需要，我们决定，在原有的主旨精神上，将原来的纯手工艺学习项目，转变为职业体验，职业可以设置为有门槛和无门槛两大类，有门槛职业譬如律师、研究员、服装版型师等需要嘉宾通过学习考试，达标后以实习生的身份入职。”

“当然，这类职业的重心并不是在嘉宾的工作上，主要用来普法，宣传高精尖技术企业和科研人员的工作，进行工艺推广等，在拍摄上也容易。”说到这里，汤成旺抬眸，和首都台的副台长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呢一句话都没说，但好像已经交换了某种意见。

“无门槛的职业则更贴近民生，不需要考试也能上手，譬如网上说的铁人三项——网约车司机、外卖员、快递员等，我希望通过这些典型的职业来反映大众的辛苦，当然，我相信观众也乐意看到明星朴实的一面，如果他们能在这当中认识到民众的不易，对自身形象也是一种提高。”

“此外，每一位嘉宾将会发放一定生存基金，以供租房和吃穿，他们需要像上班族一样，每天打卡上班，拍摄周期大概是1-2月，拍摄重心在工作和生活上。”

“……”

汤成旺还说了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许盼一耳朵嗡嗡的，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等他介绍完，会议室里掌声雷动，将他震醒。

这明明是自己昨天跟汤成旺提的建议，包括举例的职业都高度相似！

他提这个方案，只是为了让庄仲去跑出租跑外卖干点辛苦活吃点苦头，体验一下劳动人民打工仔的悲催，免得他大少爷一天到晚不干人事，而其他职业只是为了凑数瞎掰，勉强算是为了一盘醋包的饺子。

但隔天就这么被汤成旺一字不改地向领导提了出来。

眼下，自己为什么不被通知参会已经不言而喻，什么负责人设剧本，只是汤成旺安抚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