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实在太亮了,亮得像舞台一样荒谬,每个人的眼神都没有躲藏的余地。
王胜站在最后,嘴里骂着脏话,一回头看见明意走下来。
他是又尴尬又生气,又可怜年轻老板眼瞎,五味杂陈,急得面容扭曲。
但是,当他看到明意的表情,一切都释然了。
明意既不大吵大闹,也没自怨自艾,始终保持着平静,甚至是毫不在乎的神情。
王胜心里微微一琢磨,真相大白,好家伙,都他妈不是省油的灯!
谁都知道徐慧是庞磊的人,她反水,她攒局,这里面水实在太深。
王胜的眼神在明意与徐慧间,打量个来回,突然出声,“明总那个我、我家里还有事,我得先回去了。”
这是人家想让你看的场面,接下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王胜工具人属性拉满,打完招呼撒腿就跑。
他这一带头惊醒满屋呆头鹅,瞬间做鸟兽散。
人都走光了,徐慧也不用端着了。
她今天穿一身职业套装,领口嵌着珍珠胸针,打扮得大方得体,“接下来,是明总的家务事了,我不好参与,就先回去了。”
“徐慧!你、你也太过分了!”庞磊此时和周季萌裹在一条薄毯里,像茧壳里的两只蛆。
周季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徐慧姐,你怎么能这样呢。”
除了明意,刚刚来的所有面孔,跟他俩交情都不深。
唯有徐慧,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反水会出大麻烦的。
但都到这份上了,庞磊还是很自信,觉得徐慧只是报复他没给钱。
毕竟这可是坐牢的大事,一个女人,一个被孩子套牢的女人,绝不敢鱼死网破。
徐慧眼神转到他脸上,**裸地威胁,“我都干什么了,你不知道吗?”
这时候争口舌不是上策,庞磊自负过人,却也不是傻子果断闭嘴。
徐慧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客厅,这地方真是亮得人恶心。
“明意,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也没什么话可说。”庞磊拽了拽毯子,“让我和小萌把衣服穿上,咱们坐下来谈。”
他本来就是要和明意摊牌翻脸的,现在只是过程不那么体面而已。
“明意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骂我吧。”周季萌脸色苍白,头垂得很低,看上去似乎比庞磊多点廉耻。
明意走近了,“骂你?骂你可太便宜了,我还想揍你呢。”
“啊?”周季萌错愕地睁大眼。
他们认识四年了,明意非常照顾他。
即便他耍点小聪明被戳穿,明意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说过重话。
慢慢的周季萌变了,抓住明意远在异乡的那份孤独感,把自己变成对方不可或缺的情感寄托。
他一边控制明意,一边疯狂嫉妒明意,无比想要抢走一切。
所以面对毫不客气直白回怼的明意,让周季萌感到一种恐怖的陌生。
“没听懂是吧,我会让你懂的。”明意笑得温良。
周季萌咽口吐沫,“明意哥我……”
就着他的话音,明意突然出手,一个嘴巴子夹风而至,“啪”的一声脆响。
周季萌两手拽着薄毯,脸被打得偏到一边,眼睛睁得老大,嘴都没来及合上。
“我说的揍你,就是字面意思。”明意脸上的那点笑意,缓缓收起。
庞磊吓得要死,扯着毯子往另一边躲,被周季萌拉着动弹不得。
“明意有话好好说,这事是、是小萌不对……”
周季萌顾不得衣不遮体,飞起一脚踹他腿上,“庞磊去你x的!”
庞磊无处躲闪只能挨踹,“我不是那个意思,当然、当然我也有责任。”
明意盘着手,看他俩顾头不顾腚,丑态百出。
“够了!”庞磊急眼,把周季萌搡到沙发里,直接抢过薄毯。
他原形毕露,面目狰狞,“明意!既然已经这样了,那我们就分手吧。”
“我什么都不要,房子、车子、厂子,都是你的,我就带小萌走,好不好。”
他的如意算盘打到了南天门。
明意如今是一屁股债,什么房子、车子没一样能保得住。
而他只需三个月,就是大富大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庞磊看了眼趴在沙发上,用抱枕遮身的周季萌。
两个人渣臭味相投,眼神交汇便知道,要以退为进。
“明意哥,我们错了。以后我们会走的远远的,绝不来烦你。”周季萌凄惨求饶。
明意的眼神轻蔑地转到庞磊身上,“你问我好不好?”
“是啊明意,我们好聚好散吧。”庞磊望着他。
“好你妈!”
话音刚落,出其不意的,明意又一个大嘴巴子,这回甩在庞磊脸上。
庞磊都被打懵逼了,脑瓜子嗡嗡作响,感觉魂儿被扇出去了。
他是家中独子,千娇万宠着长大,从小到大没被人动过一个手指头。
庞磊裹在薄毯里的手,暗暗攥起拳头。
“明意是我对不起你,”他抬起头舔舔破了的嘴角,“可你也知道,感情这种事是不能强求的,有时候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庞磊自认为非常了解明意,只要对方还爱着他,他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为了爱情明意与抛弃家庭,远赴他乡,他什么都没有,这份爱是唯一的支柱。
明意只觉得这俩人好搞笑,是真正丑陋的活物。
突然,他的手落入宽大掌心。
张宴池捉着他的手,指了指茶几上的烟灰缸,“一会要打拿那个,手都红了。”
他的出现,让庞磊得意的嘴脸瞬间垮掉,“明意,他是谁?”
明意手一转,自然而然与张宴池十指交叉,二人相视一笑,情愫在眼波间流转。
“我是明意的男朋友,Joy。”张宴池顺势将人楼入怀中。
庞磊被搞得猝不及防,“胡说八道,你们、你们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明意在外面有男人,这比他被捉奸在床,还叫人难堪。
何况那个叫张宴池的男人,比他高,比他壮,比他英俊,举手投足都透着上位者的气质,对比太过惨烈。
“你真以为,我在燕城要债啊?”明意紧紧依偎着张宴池。
张宴池火上浇油,“我与明意一见钟情。”
庞磊觉得自己骨头缝儿里都在冒绿光,“好啊明意,你今天就是故意的!”
“没错,你不是想走吗?”明意叫人拿来庞磊的手机,“先算算账吧,你从我这里拿走了多少。”
庞磊被四个安保摁地上,噼里啪啦一顿揍,很快算出从明意卡上,蚂蚁搬家般转走的金额。
“明意、明意你行行好,我是真的没钱,你的钱我全部都填进公司里了。”庞磊自认做得天衣无缝,反正他兜里是真没钱。
明意看着手机问:“你确定都给公司用了,没有用一分钱?”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明意你相信我,我们好歹在一起五年啊,这点信任难道都没有吗?”庞磊指天发誓。
明意用下巴示意安保,不一会王彩菊被拉下来。
“妈?妈!你怎么在这里?!”庞磊眼前一黑,他的钱可都在亲妈手里呢。
王彩菊看着狼狈不堪的儿子,欲哭无泪,“我被他们关在洗衣房啊!”
“这样吧,账呢我也懒得算了。”明意坐在椅子里,懒洋洋地说,“你妈卡里还有一百六十万,全部转给我,咱们就算两清。”
王彩菊疯狗似的叫嚷起来:“不行、不行!那是可是我的钱啊!”
“那行吧,明天去银行一笔一笔对。”明意也不在乎。
庞磊心里藏着天大的秘密,难免心虚,直接拍板,“好,一百六十万,我也不是贪你钱的人,就这么定了。”
王彩菊听完,噗通一屁股坐地上,连哭带嚎起来。
庞磊也不管,裹着毯子从他妈兜里摸出手机盾,干脆地过了帐。
这回他们全家的兜都比脸干净,但这不算什么,三个月后才是真正分胜负的时候!
庞磊盯着明意,“咱俩感情上谁也不欠谁的,但你今天如此不顾情分,我记住了。”
说完他把吓呆的周季萌,从沙发上扶起来,两人倒也生出点相依为命。
“车钥匙放下。”明意都懒得看他们。
周季萌捡起车钥匙,重重拍在茶几上。
他紧搂着庞磊的胳膊,“明意,我和磊哥能走到一起,全都是你逼的。”
明意站起身,收走奔驰车钥匙,淡然回道:“你真有意思,我扔进垃圾桶的东西,你捡起来抱着舔,还挺骄傲是吧?”
只一句话,周季萌就被//干破防了,歇斯底里喊道:“磊哥!我们走!”
他在人前总是一副安静顺从的模样,永远弱不禁风,永远至于不败之地。
现在目眦尽裂,大吼大叫,好像从皮囊里爬出了一只妖怪。
庞磊弯腰去捡衣服,一只黑色皮鞋,狠狠踩在上面。
他慢慢直起腰,“你什么意思。”
张宴池扬手,门口黑衣安保,直接将大门开到底。
下着小雨的夜晚,风阴冷地刮进来。
“就这样走,还是我叫人送送你们?”张宴池说话声音是客气的,一点没有威胁的意思。
可钻进庞磊、周季萌耳朵里,就好似阎王爷在迎宾。
张宴池身上那股狠劲儿,是浑然天成的,是野兽自然的荷尔蒙。
“我们、我们自己走,自己走就好。”庞磊招呼亲妈,“妈、妈,我们快走。”
周季萌披着桌布,都这时候了,还不忘偷瞄张宴池。
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气急败坏!
为什么明意总是会得到最好的,而他永远像只耗子,跟在身后捡拾残羹剩饭?!
他拼了命的往上爬,却什么都不是!
外面小雨下的淅淅沥沥,庞磊、周季萌只穿着鞋袜,慌不择路踩起晶亮的水花。
王彩菊脱下衣服给儿子披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声格外瘆人。
院子里惨白路灯照着他们,像在地狱逃生的幽灵。
……
安保的车先行离开。
雨下大了,院子里松软土地,被打成烂泥巴。
张宴池撑着伞,与明意一肩距离。
他半个身子落在雨中,灰青色西装背后湿成柔软的黑色。
“不住在家里?”
去取车的路不长,安静的只有雨声。
明意没回头,“那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燕城,我是明享的孙子,明文山的儿子,我大哥是明彻。”
张宴池没说话,心里有着深深的疑惑。
明意出走在当年,闹得轰轰烈烈,所有人都说他失心疯,都断言他不会再回来。
今天他看着明意快刀斩乱麻,毫不留情处理庞磊,而且,如果不出意外,这只是个开胃甜点。
这样狠辣决绝,毫不留情的明意,为什么会做出当年的选择?
他们沉默走过转弯处,突然发现墙角站着个人
张宴池警觉,上前一步挡住明意。
徐慧浑身湿透,从阴暗里走出来,“你还是放走了他们。”
“你太心急了。”明意拍了拍张宴池的胳膊,走向前来,“你欠过债,难道你不想让他们也过过这种日子,那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徐慧似懂非懂,只能再次强调,“你答应过我的,我宁愿去坐牢,也要拉上他们一起完蛋!”
“你放心,我说话算数的。”明意拉开车门,“上车吧,送你回家。”
徐慧无可奈何,只能选择相信。
律师跟她谈过,即便明意不追究,她帮庞磊转移公司资产的责任,她依然是协助犯罪,要坐牢的。
她在外面的每一天,都是倒计时,她无法面对儿子。
车开进老小区,碾过残破砖路,在坑坑洼洼里开到单元楼下。
徐慧平静很多,道过谢下车。
就在她拉开单元门的瞬间,一个身影撞出来,嘴里骂骂咧咧。
“昊昊?外面下雨呢,你出去干嘛?”徐慧抓住儿子的袖子。
程昊十六了,发育很好,已是人高马大。
他轻而易举甩开母亲,“你说干什么去,回家啊,找我爸去。”
“不是说好了吗,假期在妈妈这里住两天的。”徐慧又去拉儿子,几乎是在祈求。
程昊转身,一巴掌拍上单元门,“什么说好了,要不是你说给我五千块钱,我能来这破地方?钱呢?!”
“哦、哦,妈妈今天有事情,回来晚了。”徐慧慌忙去摸手机,“妈妈现在就给你转啊,你不要着急。”
程昊“切”一声,戴上卫衣帽,靠在墙上,就这么毫无廉耻地盯着手机,等待转账。
车还没开走,明意、张宴池在车内将一切尽收眼底。
忽然车门打开,坐在驾驶位的张宴池,朝着徐慧他们走去。
“张……Joy!”不知他要干嘛,明意差点叫漏嘴,紧跟着下了车。
徐慧忍着眼泪,输错了两次屏保密码,最后哆哆嗦嗦打开微信。
“昊昊,妈妈先给你三千好不好?”她尴尬地搓着手机,“剩下的妈妈发工资,一定第一时间给你。”
程昊仰天叹气,不耐烦之极,“没钱你还让我跟你过?五千块钱欸,很多吗?”
徐慧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耐心跟儿子解释,“昊昊,妈妈还要给外婆钱,外婆要治病,小姨还要上学。”
“所以!”程昊突然提高嗓门,“所以不要去爸那里找我了!不要拿我当借口跟爸爸闹!你又养不起我,就别假惺惺的……”
他话还没说完,黑暗里蹿出一只手,非常有力,抓着他拽进雨里。
“啊!妈!救命!你谁啊,你干嘛!”程昊虽然高大,但笨得要死,在张宴池手里被来回推搡,跟只悠悠球似的。
徐慧吓一跳,刚想上前劝阻,被明意拦下。
“明总,那是我儿子,他还小,他、他……”
明意瞥她一下,“以后有条件,开个小号吧。”
张宴池揪着程昊的头发,硬生生把人拖进单元楼口,“跟你妈道歉。”
“我不,我没错!”程昊梗着脖子叫嚷,气得脸上横肉抖动。
徐慧心疼极了,“明总、明总,昊昊知道错了,你放了他吧。”
“啊!妈、妈、妈妈!”
揪着发根的手指猛然收紧,程昊疼地鬼哭狼嚎。
张宴池揪着他的头发,将人轻而易举怼到墙上,“我再说一遍,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程昊脸被狠狠压在水泥墙上,吃了一嘴灰,口水也糊在墙上,口齿不清地嘟囔。
张宴池手上用力,把人揪起来,又摁回去,反复把人摁住摩擦。
程昊立刻崩溃了,嚎啕大哭,“妈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妈妈,救我,救命啊!”
“明总够了,可以了!”徐慧泪流满面,不知道是在心疼儿子,还是自己。
明意轻声唤道:“Joy。”
张宴池如按下某种指令开关,退到一边。
程昊捂着头脸,心有余悸,从手指缝儿里偷看他们。
徐慧冲上去,抱住儿子,“昊昊,要不要紧,有没有受伤。”
旁边站着张宴池,程昊乖得像只猫,“妈我错了,我、我不要钱了。”
“你说得对,是妈妈没本事。”徐慧似乎想通了什么,快速抹干眼泪,“你走吧,回你爸那里去吧。”
这回轮到程昊震惊,一句话不说,站在那里发呆。
他讨厌母亲,因为她像个疯子。
每次她来到奶奶家,街坊四邻就会拿着瓜子跑来看热闹。
他们会打开窗户,扒在院门口,甚至爬上墙头、房顶。
程昊是转学生,本来就没什么朋友,自从徐慧撒泼骂街出大名。
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有人不怀好意地问:“你妈啥时候来啊?”
程昊恨透了母亲,就像父亲说的那样,她无能又愚蠢,被人骗走所有钱,要不是父亲偷偷卖了房,他就得出门去打工。
“走吧,妈妈不怪你。”徐慧呼了口气。
程昊踌躇着,一步一步向雨中走去,“妈,那我走了。”
老小区的路灯,脏污一片,照着雨都下得不干净。
徐慧就这样,看着养育了十六年的儿子,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雨中。
直到那个影子,再也看不见,她终于坚持不住,抱着包蹲在潮湿地面上,放声大哭。
明意在黑暗里,看向张宴池。
男人垂着头,垂着眼,表情是淡漠的,只是那双眼睛,带着说不出的忧伤。
狼,好像又要哭了呢。
……
接下来的日子,明意专心处理公司的问题,悄无声息地固定各种证据。
然后整理了资产、负债情况,他不擅长做食品行业,只能咨询大哥,看能不能找个好下家,起码让员工有饭吃。
搞定所有事情,他们已在海市逗留一周有余。
张宴池的合同已经过期,似乎达成某种默契,两人谁也没提这事。
最后,两人乘机返回燕城。
走出机场,明意叫了两辆商务车,果断与张宴池分道扬镳。
他掏出个大红包,鼓鼓的,“最后一天半的工钱。”
“欠着吧,”张宴池呵出一团白气,“哪天老板心情好,又想起我,凑个整再给。”
明意拒绝,“我没有欠人钱的习惯。”
“那换个说法。”张宴池拉开车门,“放你那里,帮我存着。”
明意傻眼,有时候他还真说不过对方。
车窗降下来,张宴池一只胳膊架在上面,探头跟他说话,“老板,我有预感,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难得燕城的天,有个好脸色,太阳又暖又柔。
张宴池的面孔浸在光线里,仔细看能看到高挺鼻梁两边,淡淡的小雀斑。
明意又开始走神,他好像认识这样的小雀斑,似乎嘲笑过那叫“雀儿屎”。
“明意,再见。”张宴池全神贯注地望着他。
明意头一次发现,自己的明意似乎有点好听。
“再见,Joy。”
明意裹紧大衣,望着碧蓝的天空,是谁藏匿的春天,露出了一角……
明意回家没几天,紧接着就要处理方坤大厦的事。
由于竞标,他狠狠得罪了一帮占便宜的亲戚。
于是明享收到一堆抱怨。
说明意不务正业,贱卖家产,闹得沸沸扬扬,导致外头流言纷纷,还以为明家要破产!
老头儿好修为,好定力,该装聋就装聋,在我不听,和我听不见之间反复横跳。
就在气氛烘托得热火朝天时,明意终于接到霍映淮的电话。
“我爷明天去温泉,都给你准备好了。”霍映淮为朋友插爷爷两刀。
明意激情点赞,狂刷好评,并表示:兄弟以后要是被赶出家门,就来跟我姓明吧!
霍映淮反射弧超长,举着挂断的手机,喃喃自语:“忘了问,他找我爷爷要干嘛?”
第二天一早,明意在霍映淮帮助下,成功潜入霍家旗下温泉酒店。
霍震鳞刚泡完温泉,头上顶着块毛巾,翘着腿喝茶,闭目养神。
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个不认识的小子,还在冲他笑?
霍震鳞迷迷瞪瞪吓一跳,嗷一嗓子从躺椅上掉下来!
“霍爷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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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衣锦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