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空计划 第1章 我一直在试探

陈言走进那座大楼时，空气中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冷气不温不火地吹在身上，显得既平凡又让人有些压抑。走廊里弥漫着文件夹的纸张和会议记录的气息，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却又无形中散发着一丝沉闷。

他并不急于去关注这些细节，今天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身形修长，西装笔挺，脸上看不出任何多余的表情。那双深邃的眼睛中，藏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与沉稳。他那种冷清的气质和少年的轮廓，让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在他周围失去了色彩。他整个人穿行在空旷的楼道中，从窗户透过来的光影在他身上交错，映衬他的五官，映衬他的身形轮廓，却仍赶不走他身上独有的清冷。他步伐从容，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失去冷静。

手表的指针已经指向了预约的时间。他抬头扫过走廊墙上的方向指示牌，目光在一排排箭头和房间编号上停留片刻，随手整理了一下西装，向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这次的任务，和之前的项目大差不差。目标公司新创科技的管理层存在一些隐秘的矛盾，虽然没有外部数据能直接证实，但通过对该公司过去几年财务报告的分析，陈言从中嗅到了某些不对劲的气息。今天，他的任务就是借助身份的掩护，深入了解公司内外部的真实情况，找出隐藏的漏洞。

进入会议室后，陈言对着坐在会议桌旁的几位高层礼貌地点了点头，目光停留在总经理身上。那人看起来并不如外界传闻中的那般冷静，脸上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会议室的灯光有些昏黄，窗外的光线被窗帘挡住，只留下微弱的阳光，空气中弥漫着沉默的气息。

“陈先生，终于见面了。”总经理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刚刚经过长时间的谈话，“这两位是？”他的目光看向陈言身边的两人。

陈言微微一笑，坐了下来，目光在桌面上扫过，手边的资料和笔记本都在等着他作出分析。“这两位是我的助理，很高兴能在这里和大家碰面。我看了贵公司的情况，今天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些详细的操作流程和管理架构，帮助我们进一步分析。”

总经理点点头，接过陈言递来的名片，略显拘谨地清了清喉咙：“我们公司近期正经历一些变化，可能会有些不便之处，请多多包涵。”

陈言没有直接回应，拿起桌上的文件夹，翻开几页。他并没有急于做出评价，而是默默观察起桌上的每个人，尤其是那位财务总监，眉宇间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并未立刻发问，而是先看着这些资料，细细分析。

过了一会儿，财务总监低声问道：“陈先生，您有什么问题要了解的吗？”

陈言抬起头，目光并未直接对上财务总监的眼睛，而是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下会议桌上的每一个人：“我对贵公司管理层的决策模式很感兴趣，尤其是在市场压力增大的时候，如何协调内部的不同意见。”

话音刚落，气氛顿时凝固了片刻。总经理的表情微微变化，财务总监似乎也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手中的笔。陈言注意到，其他高层管理人员也在这一刻微微回避了目光。

他并没有急于追问，而是保持着沉默，慢慢地翻阅着资料。过了一会儿，财务总监低声说道：“这方面的情况，您可以通过我们提供的财务报表来了解，我们公司一向透明。”

陈言微微点头，把注意力放在文件上：“我已经仔细看过了，贵公司今年的利润增长看似平稳，但从资产负债表来看，有些项目的资金流动存在不对称的情况，这是否与内部某些政策调整有关？”

这句话仿佛在会议室内投下了一颗石子，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陈言身上。总经理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僵硬，但他依旧保持着表面上的微笑：“陈先生，您的分析很到位，我们公司的财务确实在去年进行了一些调整，但并不代表有什么问题。我们现在正在积极改进。”

陈言知道，虽然眼前的这些高层并没有明确表现出任何不安，但他从他们的眼神中捕捉到了微妙的回避。他继续保持着冷静，心中却开始暗自思量，是否他们在有意隐藏某些信息。

他知道，自己所要了解的，并不仅仅是账面上的数据，而是公司内部那些不为外界所知的矛盾与冲突。这些管理层之间的微妙关系，才是他此次任务的关键。

任务进行得比陈言预期的要顺利，他在过程中小心翼翼地掀起了那些隐藏的细节，却又不让任何一方察觉到自己过于锋利的问询。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都在悄悄引导着他们暴露更多的线索。陈言并不急于作出结论，他只是在不断地观察、揣测，不放过任何一个小细节。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与总经理和其他高层的谈话逐渐深入，气氛虽然不算轻松，但也并未产生过多的冲突。在临近任务结束时，陈言终于得到了一些关于公司管理层冲突的微弱证据。他没有急于表露，心中已有了初步的判断。

这几天的他们组的暗访进展不少，新创科技有限公司表面看似稳固，但公司内部的各种裂缝，已经悄然蔓延，等待着某个关键时刻的爆发。

陈言走出会议室，阳光透过大厅的玻璃再次一路洒下来。陈言低头看着眼前的台阶，抬脚迈进大门。起风了，街道两旁的树木在风中摇摆。尽管这座城市的日常依然在继续，他却感到一丝莫名的压抑。

手机开始震动，有人来电。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屏幕上，程逸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每次看到这个名字，陈言的心中都会掀起一阵波动，他不确定那是期待，还是一种让人难以言喻的情感牵引。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程逸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温和却带着一点笑意：“怎么，现在不忙了？”

“差不多。刚结束了跟新创科技的沟通，准备回去整理资料。”

电话那头的声音却很轻松愉快：“那，进展如何？”

“顺利。和新创科技的财务、研发、市场部的接触都很顺利。基本掌握了公司的情况。” 陈言答道，语气平稳，然而他知道，程逸能听出他语气中的一丝犹豫，“新创财务上，短期债务问题较严重，资金流动不对称。同时研发和市场的滞后，也加剧了公司整体的危机。”

电话那头没有立即回应，程逸似乎在思考，沉默了片刻，才轻轻问：“你和他们的对话怎么样？”

陈言微微一顿，回想着和公司各部门的接触。那些表面上的礼貌和微笑，背后却隐藏着深深的疲惫和焦虑。“他们都很谨慎。” 陈言说道，“但通过一些细节，还是能感觉到很多问题。财务上显然有隐瞒，研发部门的资金和资源明显不足。”

程逸轻笑了一声，“这并不意外。” 他说，“你能感觉到他们的掩饰，说明你的方向是对的。”

陈言低下头，走到街角，微风拂过他的脸庞，带着些许凉意。“是啊，很多问题很难直接看出来。就像现在，我在面对这些信息时，也越来越不确定，自己到底是看到了真相，还是被表象蒙蔽了。”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自己的话，“有时候，越深入，越容易迷失在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中。”

电话那头的程逸没有立即回应，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变得稍微温和了一些：“你不会的。” 程逸的声音依旧轻松，但陈言却听得出其中似乎蕴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关注。

陈言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远处的高楼，“但愿吧，” 他轻声答道，“不过这份工作不只是任务，更像是一场场试探。” 他的语气没有过多的情感波动，但那种潜藏在字里行间的复杂情感，却在空气中悄然升腾。

程逸的声音依旧如水般轻盈，然而其中带着某种无形的重量：“你觉得试探是什么意思？”

陈言微微一愣，顿了顿，然后低声笑道：“我一直在试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程逸的语气变得平静，“现在也是吗？”

“是啊。”陈言停顿了几秒，补充道，“我还不能放松，以免让新创的人看出破绽。”

对面程逸轻轻笑了一下，语气带着些许关心：“天还挺冷的，外面有风吧？记得多穿点。”

陈言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空气的确带着一丝凉意。“嗯，有点冷。”他轻声应道，“不过还好，穿了外套。”

陈言订的酒店离新创的大楼不远，两人电话一直通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还没到吗？”程逸悠悠地问道。

“快到了，刚进了酒店。”陈言停在电梯门口，低头按下了楼层按钮。

“这么说来，进展顺利的话，你今晚是不是能好好休息了？”程逸突然又转回话题。

电梯缓缓上升，听着程逸的声音，陈言靠在墙壁上。

“会的。”陈言的声音中没有太多波动，他轻声补充道，“需要整理的不多，今晚应该会早睡。”

“那就好，”程逸还想说些什么，陈言突然开口。

“程逸。”陈言声音不再那么冷静，“你就这样提醒我，每次都是这种关心，我有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电话那头的程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说道：“我只是在说你应该照顾好自己，别让自己太累。至于回应，不需要刻意，我不在意。”

陈言微微一愣，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谢谢你，程逸。”

“没关系，”程逸的语气渐渐放松，“你知道，我总是习惯把这些事挂在心里。”

“嗯。”陈言轻轻应道。

电梯到达了他的楼层，门打开的瞬间，陈言微微抬头，看了看楼道的指示牌，然后步入走廊，走向自己的房间。“我到房间了。”

程逸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些许不舍的意味，“好，早点休息，陈言。”

“你也是。”陈言挂断电话，打开房门开了灯。房间里温暖的灯光照亮了一切，他卸下外套，慢慢坐在床边，闭了闭眼。

程逸的每一句话，都在无形中拨弄他内心的一根弦，这既让他感到迷惑，又让他不由自主地依赖。每一次与他的交流，似乎都在试探着更深层的界限。但他们之间，始终有一层张力，像是随时都会突破界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