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姝儿姑娘。”申难对叶姝君敬了一杯酒,随后举杯看向乞丐老者。
“也多谢知知,我和兄弟们来到京城漫无目的,多亏了你的引荐,我们才能顺利找到绝乐商行,与之合作,来日若知知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多勋寨定鼎力相助。”
“申兄言重了,不过是桩小事罢了。”乞丐老者笑眯眯地说,与他一同仰头饮尽杯中物。
听着他们的对话,叶姝君眉梢挑了挑,“知知?”
“正是在下。”乞丐老者津津乐道:“还未和姑娘正式介绍过,老朽岑知知,姑娘可同他们一样唤我知知。”
“啊……”叶姝君足足愣了三秒,“知知……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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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申难和岑知知等人,叶姝君推开钟宴屋子的门,一头栽倒在躺椅上。
“怎么了这是。”钟宴处理酒塔事宜的间隙抬眸看了眼她,“这次的客人很难搞吗?”
“不是。”叶姝君脸埋在软枕中,说话声音闷闷的,“单纯觉得活着真累。”
“……”
“对了,钟宴姐,有个名叫岑知知的老者可是酒塔的老客?”
“知知啊,若你说的是那个整天穿的破破烂烂上街就地而席的老乞丐,那就是他。”
叶姝君抬头,“他似乎不简单啊,你可知他是何身份?”
“在行主失去消息时我便在京城创立了岐桑酒塔,初开业的时候他便上门了。”钟宴回想道。
开来京城本意就是为了打听叶姝君的消息,可没想到一年过去了,叶姝君根本就没有联系她们,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是正主自己出现在她眼前的。
“上门买酒么?”叶姝君问。
“不,是上门买消息。”
“买消息?岐桑酒塔不过在京城初开业,他是如何知晓你是商行中人的,你们之前认识?”叶姝君有些惊讶。
“我此前不曾见过他,当时我也十分震惊,还有些警惕。”
钟宴道:“虽然至今都还不知他的身份,但他倒是没给商行带来麻烦和威胁,只会来买酒,有时候还会给商行介绍新客。”
叶姝君“哦”了声,“他来买什么消息?”
“有关隋家的消息,但是当时我们知道的并不多,所以这个交易没有达成。”
又是隋家?
叶姝君摸着下巴,“那现在查清楚了吗,隋家有什么隐情?”
钟宴拿着毛笔走过来,敲了下她的脑袋,“江姝,你离开了一年,回来后记性不好了是不是?”
她叹息了声,“有关隋家的所有资料,都在半年前被鲛烧毁了,哪里还有消息?”
江姝,是叶姝君在商行中的名字。
虽然知道了叶姝君的真实身份,但这个名字钟宴已经叫熟了,干脆不改,也可以避免为叶姝君带来什么麻烦。
“啊,我一时没记起来。”叶姝君道:“所以隋家满门牺牲一事背后真的……”
“或许,可我们没证据。”
“钟宴姐,半年前委托商行拿到隋家证据的买家是何人?可知道其身份?”
“这个客人也是知知引荐来的,都是通过知知联系上的,我未曾见过对方,也不知晓对方身份。
“不过。”钟宴小声道:“听知知说,似乎是朝堂上的,来头还不小。”
叶姝君起身,坐到茶桌前,“知知还与朝堂中人有关系?”
一个街头的酒鬼乞丐能为绝乐商行这种江湖组织引荐朝堂的客人,他的真实身份恐怕不简单不到哪里去。
这位客人会是谁呢?
叶姝君想到了原著中的一个人。
大皇子秦明谨。
秦明谨在原著中和徐悲的关系最好,后期秦明谨和楚焰之的皇位之争,徐悲就是因为站在了秦明谨这边,成为了楚焰之坐上龙椅的最大反派,所以死的很惨。
在战场上被分尸就算了,头颅还和秦明谨的一起被挂在了城墙上。
如果是秦明谨为了帮助徐悲而去调查隋家一事,那倒是情有可原了,毕竟这二人从小就被皇帝养在膝下。
叶姝君不再纠结这件事,“钟宴姐,这次的客人带来了鲛的消息。”
她将此次的任务和想法都跟钟宴说了下。
“我短时间内不会离开京城,你看看有什么人可以胜任这个任务?”叶姝君:“暂且放下隋家的事情,等找到了鲛,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行主说的有理。”钟宴为她和自己都倒了杯茶,“桑灵此时应当就在边疆,我传书一封,让她接手此事如何?”
“可以。”
钟宴抿了口茶,“行主,你不在的一年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有件十分重大的事情,我方才想起来。”
“嗯?”叶姝君抓了把瓜子,“你说。”
“咳,就是,一月前,当朝大皇女去了江南总行,桑奇守在江南,大皇女此去是为了……”
“大皇女?”
怎么还有大皇女?原著有这个人吗?
钟宴心一横,道:“为了买下绝乐商行,为她所用。”
“噗——”
叶姝君一口茶直接吐了出来,“啥?”
“看来我们商行真是火了,连大皇女都觊觎上了。”她擦擦嘴,“话说,大皇女叫什么?”
“行主,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我又不关注宫中朝堂的事情。”叶姝君取笑道:“难不成是叫秦令琉?”
她只是随口一说,岂料钟宴道:“正是。”
“!!??”
叶姝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大皇女,叫秦令琉!?”
原著中皇帝秦昭确实有一个女儿叫秦令琉,但对秦令琉的介绍只是草草带过了几句,和原著的叶姝君是同一个等级的炮灰。
结果现在成了大皇女?
“嘘,行主你小点声,大皇女可没有大皇子那么好说话,要是被她扣上不尊的帽子,你钟宴姐我只能和你一同赴黄泉了。”
叶姝君呆住了,“为什么?”
“唉,不然行主你以为,大皇女是怎么坐到如今这个位置的?听说陛下心中属意的储君就是大皇女呢。”
叶姝君瞪大双眼,都快要掐人中了。
我去,这个和她同等级的炮灰现在都要混成皇帝了?
“行主,你怎么对大皇女欲将商行纳入她麾下的事一点也不惊讶?”钟宴无奈道:“家都要被偷了。”
“桑奇那小子是怎么说的?”叶姝君:“不会真给我卖了吧?”
“那倒没有,就是……”
钟宴勉强扯了抹笑,“大皇女一向低调行事,所以上门时桑奇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就、就用扫帚把人给打了出去。”
叶姝君:“……那,他可有登门表示歉意?”
“大皇女很快便离开了江南,桑奇是在她离开之后知道的,最可恨的是,桑奇一根筋,飞鸽给皇女殿下,让她入京后到岐桑酒塔来找我们,按照脚程看来……大皇女不日便将抵达京城。”
“等等等等。”叶姝君急忙道:“是来找你,不是我,那个时候我可还没有回来。”
“但是你现在回来了嘛,既然行主回来了,那见皇女一事自然是要由你这个行主来出面才对嘛!”
叶姝君:“…………”
吾命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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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叶姝君穿上夜行衣,带着钟宴给她准备的匕首偷偷离开了岐桑酒塔。
深夜的京城寂静无比,除了几条街之外隐隐约约传来打更人的声音,便只剩下晚风吹拂树梢的沙沙声了。
“赶紧处理干净,王爷马上就来了!”
贤亲王府后院,一管事吩咐着下人将布袋下的尸体裹紧。
话音刚落,身后便走来一身披斩衰丧服,脸上乌云密布的男子。
管事见了他,连忙低头以示尊敬,“王爷,已经将此女的血液与肝脏尽数取出。”
贤亲王秦烨眼球泛着血色,“哼,害得我儿惨死,给她留一具皮囊已是仁慈,丢出京城吧。”
“这……是。”管事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他还以为秦烨将张斐儿抓回来是为了让她和世子同葬。
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秦烨阴郁的面庞勾出一个轻蔑的弧度。
“区区六品小官的女儿,无名无分的情人,也配和我儿同葬?”
就算是要找人同葬,这个女人也只能是与秦川实一起穿过婚服的叶姝君!
管事躬身,连连附和,“是是是,王爷所言极是,这张斐儿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情妇,能为世子贡献已是她最大的福分。”
围墙外,蹲在隔壁院子瓦房上的叶姝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啧啧,连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反派都知道小三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现代一些受过整整九年教育的人却不知道。
不过张斐儿根本算不上小三,她也是个受害者。
看着两个下人将尸体运出王府,叶姝君顺着梯子跳下屋顶,跟着他们出了城。
下人将尸体丢到了乱葬岗便捂着口鼻快速离开。
叶姝君上前,本想打开裹尸袋。
可想想被抽去一身血液,还没了器官的尸体,她是真的没那个胆打开了。
根本无法想象会是多么恐怖的样子。
叶姝君站在尸体前来回踱步,走两步便叹一口气。
“要是不打开,我怎么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张斐儿呢?”
“可我也没见过张斐儿啊,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咋办呢……”
叶姝君咬着手指,忽然想起原文中有描述过,张斐儿右肩长着一颗红色的痣。
她定了定神,握紧双拳仰天大吼了一声,为自己壮胆。
“不就是看尸体吗,又不是没见过!!”
没有人回答她。
当然,这里是乱葬岗,要是有,那真的是事故了。
叶姝君拍拍心口,蹲下揭开了裹尸袋。
一股浓重的腥味混合着恶臭扑面而来。
她只能忍着恐惧和恶心,一只手扯着布袋,另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轻轻褪下了尸体右肩的衣物。
“对不起对不起,抱歉抱歉抱歉,扫凹瑞,果咩果咩果咩,私密马赛,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看清上面那颗痣,叶姝君盖上布袋,松了口气。
缓了一会儿,她环视了眼周围,咬唇看着女尸。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叶姝君起身拿起了一旁断裂的木板,在一棵大树不远处挖了一个浅坑。
女生丢掉木板,拖着尸体埋进了坑中。
“家伙事不齐全,只能这么将就一下了。”
叶姝君迟疑着伸手,隔着布袋在女尸心口的地方拍了拍,“入土为安吧。”
虽然,女尸已经没有了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