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苔沉思一会儿才说:“我和师傅讨论过这个方案,结果还是危险,成功率很低,所以只能看沈桉运气怎么样,能不能等到我师傅研制出来,这个毒素研究就已经是一项难题了。”
沈桉沉默着听景苔和周聿礼的话,心顿时沉到谷底,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个废人:“我还能活多久?”
冷不丁的问题不禁叫景苔一措,周聿礼搂着沈桉的手也是一震。
“你胡说什么呢,找抽呢?”周聿礼低着声音说。
沈桉不以为然,一脸淡定:“我说的实话啊。”
嘴上这么说,目光却落在周聿礼脸上,他抬手摸了摸他脸,却摸到硬茬儿。
“胡子下回刮干净,扎手。”
周聿礼把他手握住,放在自己嘴边轻轻吹吹:“对不起,疼不疼,下回我一定刮干净。”
“这还差不多。”
很少看到沈桉对着自己笑,这回笑起来却把周聿礼泪腺给刺激到了,眼圈有点红起来。
景苔看不下去:“行了二位,我还在这里呢。”
“你可以出去了。”
景苔:“……”
“我会尽快让刘程回来。”
景苔瞬间眉开眼笑:“那二位继续,悠着点。”
周聿礼没好气:“滚蛋。”
在医院住了几天,沈桉出院回到香榭别墅。
在他们车子身后,跟上来一辆车。
周聿礼扶着沈桉下车,他转头便看到霜霜和宣柯从后边的车里下来。
“我把她接过来了,治疗的话再过去,治疗结束就回来,这样你能看到她,是不是心安很多?”
沈桉迟疑地看向宣柯。
宣柯说:“我听周少爷说她是你朋友的外甥女,我想应该不是假的的,可柠柠还没康复,比较依赖我,我不太放心,还请不要误会。”
周聿礼接着说:“我通知她家人了,明日我安排过来,如果她们愿意留下来,我也会安排好他们住处问题,直到霜霜恢复记忆。”
“好。”
霜霜对沈桉不太熟,她看着还是非常怕他,不过沈桉也没着急着跟她接触。
“宣柯,真是辛苦你了。”
“无妨,”宣柯指着跟在他们身后的一名中年女人,“她是负责照顾柠柠生活的木阿姨,毕竟柠柠是女孩子,我们都是男生不太方便,晚上柠柠需要人陪伴,也是这位阿姨陪着睡的。”
沈桉点头,还算想的周到。
吃饭的时候,宣柯临时有电话出去接,柠柠就直接挪到木阿姨身边。
那天远看霜霜沈桉就觉得不太对劲,现在她就坐在自己对面,近看,还真是不对劲。
眼神不对。
虽然霜霜看着比他看到的照片胖了不少,可她眼下是青色,脾胃不好。
虚胖。
孩子似乎是感应到沈桉目光,视线只跟他对了一下便迅速移开瑟缩到木阿姨身边。
木阿姨说:“柠柠自从我开始照顾的时候就比较害怕陌生人对她的注视,我也是跟她适应了挺久才适应的,还请沈少爷能够体谅。”
“没事。”
周聿礼给沈桉夹菜:“先吃饭。”
沈桉默默吃着,心中疑虑却一直加深,孩子情况让他怎么看都觉得不对。
宣柯接完电话回来,霜霜便走到他跟前,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宣柯脸色变了变。
“非常抱歉,霜霜说她不太舒服,我带她上楼扎个针,是带有点镇静,不过不影响她的身体,医生教过我。”
沈桉:“好。”
待木阿姨跟着宣柯柠柠上楼后,周聿礼说:“怎么了,我看你一直在看孩子?”
“我觉得她精神不对,眼神不对,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眼神却死气沉沉的。”
周聿礼不以为意:“孩子生病了,能有多精神,养好了兴许就好了。”
“是吗?”
“你生病不也是一脸白,跟没了血似的。”
沈桉:“……”
十分钟后,宣柯一个人下楼。
“柠柠睡着了,阿姨陪着她。”他说。
“那坐下来吃饭。”周聿礼招呼他。
“对啊,我让家里阿姨一会儿留出饭菜,温着给阿姨。”沈桉说。
“多谢了。”
夜里。
孩子的哭声震破天际,沈桉猛地惊醒。
周聿礼把她的房间安排在他们卧房隔壁。
沈桉第一时间跑过去。
孩子看到沈桉,哭的更大声:“走开,不要过来……”
“我不要你,我要宣叔叔……走开……”
“不要过来……”
宣柯冲进来的时候差点把沈桉撞到,周聿礼及时把他拉到自己怀里护着。
看着宣柯一直在耐心安慰着霜霜。
孩子好不容易安静,抬眼见到沈桉,就又开始哭起来,她变得非常恐惧沈桉,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唇上也是。
哭久了开始抽搐。
“他,他身上有一个血淋淋的人……”霜霜捂着眼睛,“都是血……”
沈桉浑身僵硬,因为霜霜指的人是自己。
“什么血淋淋的人?”宣柯抱着她,“没有的啊。”
霜霜坚持:“就有,在他身上。”
“好好好,那你认识他吗?”
霜霜透过指缝看向沈桉:“我有点眼熟,可我不记得他了……”
沈桉浑身冰冷他突然喃喃道:“周聿礼,她身体除了头部刺激,会不会跟我一样,有什么芯片之类的?”
周聿礼把他搂紧:“不会的不会的。”
而这一次落到屋里的宣柯浑身僵硬。
“真的确认没有吗?”沈桉反应很大,“我身边能有什么人……血淋淋……”
沈桉脑海里浮现柳陵临死之前的模样,他心脏骤疼,浑身的血液好像突然凝固一样让他直挺挺倒在周聿礼怀里。
“沈桉……”周聿礼用手替他揉着后心,给他顺气,“做过全身检查,没有问题,你放心。”
周聿礼见沈桉一直呆滞着没有反应,将人抱回房间,从床头抽屉拿出来药给沈桉吃。
“宝贝,咱们把药吃了就好了……”
沈桉虽然没给反应,但药片到了嘴边他还是下意识就张开了
就着温开水吃了药,周聿礼用手给他的手脚按摩。
“没事了啊,没事了。”
周聿礼声音低下来在带点温柔语调的时候,沈桉觉得非常助眠。
不过霜霜刚才的模样他还是不敢睡,将睡欲睡之时他还是惊醒了。
沈桉走到霜霜房门前,宣柯正好出来。
他说:“已经睡着了,阿姨陪着,已经没事了。”
“辛苦你了。”
“不客气,可能第一次离开她住习惯的房间,所以睡得有些不安稳,”宣柯说,“大半夜把你们惊醒,真是抱歉。”
“没事,怪我,好好的偏偏让你们过来这里,应该是我说抱歉。”
“没事。”
周聿礼抬脚走近扶着沈桉:“宣柯,既然没事了,你回去休息。”
“好。”
沈桉被周聿礼小心扶着回房。
身后宣柯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极其冰冷。
翌日,吃早餐。
周聿礼已经去公司。
沈桉下楼看到宣柯,有些意外:“你今天不用跟周聿礼去公司?”
“周少安排我今天在家中照顾好霜霜吃完药后,晚点再过去公司汇合。”
“哦。”
“霜霜还没醒,沈少爷先吃早餐吧。”
沈桉入座:“你也坐着,一起吃。”
今天早餐比较丰盛,中式西式都有安排。
宣柯喝了一口咖啡:“其实我有个问题不知道问你,会不会有点冒昧?”
“想问什么都可以问,我尽量回答你。”
“您和周少爷一直住在一起吗?”
沈桉没有否认,说:“只是住在一起。”
“哦。”
“宣少爷也喜欢周聿礼?”沈桉问。
宣柯面色瞬间惨白,“误会了,我只是好奇嘛,曲爷爷说,以前你们不是跟对付,突然凑在一起,难免不让人觉得疑惑。”
也是。
死对头突然在一起,还当着不少场合告诉大家他们是一体的,这事儿谁听了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沈少爷,如果您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恕我冒昧问了一些不该问的问题。”
沈桉摇头:“没有什么不能说,是我家欠了他的钱,好几亿呢,我赔不起,签了协议,只能被人家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不过现在还好,我找到了姐姐,可能因为身体每况愈下的原因,他也很少为难我了,说起来,因祸得福吧。”
沈桉看着宣柯脸色越来越难看,也有些奇怪。
“宣少爷,你怎么了?”
“没什么,一会儿我想带霜霜去医院,她还是不太适应这里的环境。”
沈桉说:“没事,我只是确认她没有事,活的好好的就行,你带她回去吧,我不想因为不适应让她的病情加重。”
“那就非常感谢沈先生的体谅了。”
沈桉也想清楚了,既然他们能把霜霜照顾好,就给他们照顾着,等她家人过来后再商量。
“一会我安排司机送他们回去,你可以直接去公司,放心,我不会再逼迫着让你们过来这里住了。”
“谢谢。”
吃过早餐,霜霜也起来了,洗漱后,木阿姨照顾她吃完东西,家里阿姨也替他们收拾好的行李。
看着司机送他们离开别墅,沈桉目光变得深沉,他心里一直有一种不安感。
血淋淋的人?
是霜霜看到了柳陵在自己身边?
他还在怪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