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礼一个人在沈家待了许久,从始至终都在翻看沈家人留下来的相册。
相册很厚,放着非常多的照片,大多都是沈桉父母,以及沈桉长大后的照片,他儿时的照片非常少。
廖廖几张的也都是沈桉婴儿时期的照片,并不是周聿礼想看的。
有些叫他疑惑。
“沈桉小时候的照片这么少?”
沈强说:“有很多,后边沈家出事后沈夫人便将那些照片拿了出来,全数烧了,这本相册里的几张,应该是她遗漏下来的。”
周聿礼不说话,继续翻着。
直到翻到后边,看到了那张童年记忆里的那张脸他才堪堪停下翻动相册的动作。
末了,周聿礼从那本相册里单独拿出来一张沈桉儿时的照片。
还是那身衣服。
周聿礼小心翼翼将照片放进外套内袋。
沈强疑惑:“周少,您这是?”
“没什么,就是跟你讨个照片,”周聿礼说,“之所以跟你说,毕竟你以前在沈家做过事。”
“我不明白您为何要拿这张照片?”
周聿礼站起身,整理一番衣裳,说:“因为挺可爱的。”
说罢便大步离开,未再给沈强其他理由。
沈强望着相册里空了一角的位置,满腹疑惑,这种理由未免太过于牵强。
宋宁景赶回来的时候周聿礼已经离开。
“他走了?”
沈强收拾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是。”
“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沈强说,“就是来这里问了一些关于沈桉的事情。”
宋宁景气不打一处来:“沈强最好给我如实说。”
“先生可以去查监控,我并未说谎,周少确实来问了沈桉的事情。”
宋宁景没好气道:“公司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如果跟他出现矛盾,会非常棘手,他走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还算,愉悦。”沈强想了好一会儿才用了这么一个词语形容。
宋宁景听着却不舒服了:“怎么打听沈桉的事情这么开心,他们俩不会睡出来感情了吧?”
沈强提醒:“先生您已经和黎先生结婚,至于他人之间产生什么感情,介入过多是不是不太好?”
“放屁,我不可能让他们俩真出现什么感情的,”宋宁景突然反应,他冲着沈强那张平和得过了头的脸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别做一些让我不喜欢的事情。”
沈强垂眸:“先生您放心,我知道自己现在在谁的手下做事,我知道分寸。”
宋宁景越想越不舒服:“沈强,现在就去把杂物间里的东西全部给我烧了。”
见沈强没有反应,宋宁景急了:“听到没有,全部给我烧了。”
想着当初留着这些是想拿捏沈桉,可那人每次见着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谁知道还能不能威胁得上。
“先生,您当初可是说了,对付沈桉的筹码,烧了,可就没了。”
宋宁景瞪了眼沈强,不满道:“那你倒是给我威胁看看,能不能拉到周聿礼的资金帮助啊。”
沈强沉默了,原来如此。
“房子,继续留着,你给我好好守着,以后,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是。”
“赶紧烧去。”
沈强应声便拿着钥匙打开了杂物间,那本相册被他放在架子上,相册干干净净,与其他已经落灰的东西对比,形成巨大反差。
他摸了摸相册,嗤笑一声,他哪里还有资格珍藏。
……
沈桉一个人待在病房,除了刘菲能够直接进来,其他人都不被允许进来,梁从南都不被允许。
这天晚上,周聿礼却突然来了,沈桉睡不着,正靠着床头刷着手机。
周聿礼眼圈有些红,看得沈桉心里有些犯怵。
又是犯了什么病了?
只是没想到他却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
不,对于沈桉来说接下来他的操作于他而言确实非常出格。
只见周聿礼拿出一个红色盒子,盒子打开,是他的那枚金锁。
沈桉一脸莫名看着他:“周老板您这是打算还给我了。”
“本来就是你的。”
看着步步走近的人,沈桉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周聿礼也不说话,拿出金锁,就给他戴上了。
然后盯着沈桉许久不说话。
被盯得有点发毛的沈桉动了动身子:“周老板,你怎么了这是?”
周聿礼又替他整理了一下金锁,扶正过来:“没事。”
沈桉垂头看着金锁,此刻他才注意到原本缺了一颗的铃铛这回全乎了。
真神奇。
周聿礼说:“这是原来的铃铛。”
沈桉下意识就问:“这补回来的铃铛,纯金的吧?”
周聿礼瞅着面前的人,脸上下意识就出现了笑容,把沈桉看得一愣一愣。
“对,纯黄金。”
第一次从周聿礼这里听到还算带点温度的声音,是沈桉穿过来后从未听过的,至少不是对着他说的。
沈桉看着完整了的金锁,笑了,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他的手上。
刘菲说,那天这人就是看到金锁之后,立马以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到医院,用最好的治疗设备以及医资力量把他的命给拉了回来。
沈桉想,一定是真的沈桉也想让他好好活着的吧。
周聿礼近距离看着沈桉脸上带着笑的模样,一下子就看晃了眼,他想着,怎么会是他呢?
贴在衣服贴袋子照片烫的惊人。
周聿礼说:“你妈妈给你的祝福,自己承着,给了别人,也是害了别人。”
沈桉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得,又恢复这种鬼样子了。
“你,你不说话的时候我还能把你当人看,”沈桉转念一想,“不,就算不说话,也不能当人看。”
周聿礼面色一僵:“你说谁不是人?”
“你呗。”
周聿礼扬起手,最终落在半空:“你……”
“来啊,再找人给我一刀?”沈桉盯着他,也不怯。
周聿礼眼里的怒火却在看到他这副模样的时候悄然消弭殆尽。
他垂下手,眼神看不清什么意味,总之在沈桉看来就是莫名其妙。
自那天后,一连几天都没再见到周聿礼。
刘程为此还特地过来解释说,宋宁景家突然起火受伤,周聿礼除了公司事务繁忙之外,便是去看他。
若是不去,家里长辈会念叨。
其实沈桉挺好奇周聿礼的身世的,年纪轻轻成为周家家主,没有一些手段定是不可能,书里对他身世的描写不多,加上自己现在本身啥都没有,自然也就没办法得知。
只是后来一想,周聿礼的家世怎么样与他也没什么关系。
横在他们俩中间的周文心去世这个事情,沈桉能够感觉到周聿礼还是不愿意相信跟他没有关系。
对此沈桉表示,反正确实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因此,随他怎么想了。
出院当天。
沈桉在停车场出口处看到了柳陵。
他似乎更瘦了,坐在电动车上,头上还戴着头盔,与停车场进进出出的各种豪车形成巨大反差。
沈桉在的医院属于私人医院,是在市级医院手术脱离危险期后转进来的,目的便是让他休养。
沈桉下车。
“柳陵,真的是你?”
柳陵摘下头盔,下车抱住沈桉:“你受了伤怎么不说,周老板跟我说的时候,我都吓死了。”
“周老板?”
下一瞬疼得直咧嘴,柳陵抱他抱得太紧了,碰到伤口了。
柳陵赶忙松开:“对不起,没碰疼你吧?”
“没事没事,”沈桉继续刚才的问题,“周聿礼为什么告诉你我受伤的事情,他想干什么?”
“你别激动,他说我是你的朋友,我如果能来看你,我一定会开心,除了这个,他没威胁我什么,真的。”
沈桉转头看向刘程,刘程默认。
他说:“老板今天有点事情耽搁,来迟了,让我先送您回去。”
沈桉这会儿看到柳陵脸上有伤,冲刘程道:“别搁那儿放屁了,你看他脸上还有伤,是不是周聿礼找人打的?”
柳陵抓住沈桉:“跟他没有关系,真的。”
“那是谁打你的?”
柳陵眼神灰蒙蒙,仿佛眼泪下一秒就能落下,委屈的模样任是反射弧比较长,沈桉也明白了,他差点忘了,他之前可是喜欢梁勇喜欢得紧,尽管后来知道那渣男已经有家室后退出,没有再掺合,还说过梁勇妻子让他离开,就不会追究。
到底哪有这么容易的。
“我跟你回去。”沈桉说着就坐上柳陵电车。
柳陵赶紧阻止:“不行,你身上有伤,不可以。”
“我又不是什么娇嫩大少爷,皮厚得很。”沈桉熟练地拔出钥匙打开后备箱拿出另一个头盔戴上。
“走啊,你不走我可自己开车走了。”
柳陵冲刘程微微点头表示歉意,戴上头盔。
沈桉跟刘程挥挥手:“获得新生,我得跟我朋友庆祝一番,拜拜!”
沈桉就这么水灵灵地跟着柳陵坐着电动车走了,徒留刘程一人在风中凌乱。
匆匆赶过来的周聿礼也懵住了,柳陵和沈桉正好跟他的车擦肩而过,他拉下车窗,气不打一处来,这臭小子又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