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大臣连忙问:“出了何事?”
御前亲从喘了口气:“陛下方才从此处离开,又在御街那边跑了一会儿,直接打马往宫门方向冲去了。”
谢藏楼和一众大臣上了神龙殿三楼,凭栏望去,只见远远的御街之上,时稚迦一马当先。
他的天赋确实很好,马也是千里良驹,全力冲刺之时,就连身后紧追不舍的燕玖宁及一众亲从拼了命也追不上,眼见着时稚迦冲到宫门前,却倏然回过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虽然如今距离很远,但几乎可以想见他微微抬着下巴笑的一脸得意挑衅的模样。
只往这边看了一眼,时稚迦便又回过头去,再次扬鞭,在守卫宫门的禁卫军怔愣不知所措之际,骏马闪电般冲出了宫门。
燕玖宁等一众亲从也鱼贯而出,原本是当值的一百亲从的,但很快,似乎燕玖宁除了派人告知这边情况之外,还另外派人将其余的四百御前亲从,除了休假的之外,统统叫来。
便见呼啦啦的不断有御前亲从赶上,紧接着是龙骧卫,合计得有上千之众,冲出宫门前去随护时稚迦。
旁边的吏部尚书深吸了口气,“王爷,这可如何是好?”
谢藏楼失笑摇头,收回目光,“不必着急,想必此时大长秋也在调动禁军去护驾。我们继续。”
时稚迦出了宫门,到了朱雀大街上,过了一会儿街上人见多,时稚迦也累的出了满头大汗,缓缓放慢了速度,神情却是极度愉悦和得意的。
燕玖宁带着吓得都面色惨白的御前亲从在他放慢速度的时候就追了上来,警惕的将时稚迦护在中间。
燕玖宁:“陛下,今日没有肃清街道,如若陛下想要出行的话,不如改日准备好,如今还是先回宫为上。”
时稚迦让马儿慢悠悠的跑着,喘匀口气,笑道:“出都出来了,何必那么麻烦?”
燕玖宁见时稚迦也不会听劝的样子,无奈的吩咐御前亲从们加强戒备,并让其他龙骧卫前去肃静街道。
时稚迦:“不必惊扰百姓,我们直接骑马出城。今日出来的仓促,想必也不会有人会来得及在大街上刺杀于朕。”
话落,抖了下缰绳,马儿脚步加快了些许。
虽然时稚迦不许惊扰百姓,但燕玖宁还是安排龙骧卫混入人群中占领一些刺客容易躲藏的制高点处严加防范,这才随着时稚迦一路穿过朱雀大街,往城外而去。
朱雀大街十分宽阔,亲从们分出一部分人在前面开路,时稚迦和普通喜欢在朱雀大街上骑马的纨绔和贵族子弟们一般,一边骑马一边好奇的看看这看看那,不过都只是浮光掠影的一看,他今日主要目的是出城去。
对于台城的百姓来说,这样的做派也司空见惯,只是有的人看着御前亲从们披坚执锐,便纷纷猜测起这位的身份来。因为在朱雀大街带着扈从纵马的贵族子弟他们常见,但带着这些一看就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且装备一看就很是精良的精锐军士,还带了这么多,就很少见了。
直到时稚迦从面前路过,街上的人纷纷惊为天人。
最后,看着时稚迦的背影,有人忽然道:“那些护卫,好像是御前亲从和龙骧卫啊。昨日耕耤礼御驾出城的时候,就是这些人护卫在御驾边。”“对,我就觉得像,而且这阵势……”“那,刚刚那人……”“是陛下啊!”
御驾他们见过,但如今这位少年天子,除了上朝的大臣们之外,还真没什么人得见天颜过。
于是,朱雀大街慢慢的逐渐的沸腾起来。
百姓们口耳相传的速度比他们行进的速度还要快,几乎不用前面的御前亲从开道,百姓们停下正在做的事,纷纷站到街两边,让开了路。
眼看着消息传的如此迅速,燕玖宁更加紧张的护卫在时稚迦身边,却见肆意加快了些马速的时稚迦如同没发现或者发现了也毫不在意一般,偶尔还对好奇的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百姓挥手笑笑。
瞬间,这明媚的笑容几乎是俘获了一片百姓的心,不少百姓在时稚迦经过后跪地叩首,口呼万岁,紧接着呼啦啦在时稚迦过去的地方跪倒了一片,激动的山呼万岁。
弹幕里也是一片激动。
时稚迦却不喜欢自己只是路过却让这么多人下跪,一边走一边让燕玖宁喊话百姓们不必跪拜,该干嘛干嘛。
命令传递下去,百姓们望着时稚迦的背影,却更加热情。
朱雀大街最豪华的酒楼上。
傅子饶正和一群衣着华贵的中年士族们谈笑风生,而窗边则是一群正当年的士族子弟在围着一位年轻公子谈论一些天下大事。
忽然听到朱雀大街骤然喧闹起来,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纷纷往楼下看去。
只见楼下老百姓早早从道路中间躲开,站在道路两边激动不已的窃窃私语。远远的驰来一队精悍的披坚执锐的军士,一眼看去就是训练有素那种,后面似乎还有很多,粗略一看,竟然上千。
傅子饶也凑了过来,蹙眉:“公子,是龙骧卫和御前亲从。”
慕观寒看着楼下,点点头。
其他人闻言,之前淡定如常安坐不动的人纷纷过来往下看。
没过多久,一众各个高大强健的精锐军士簇拥着一名骑着白马的少年而来。
和周围满脸紧张警惕严肃的军士不同,少年看起来轻松自在,迎着阳光的稚嫩面庞带着惬意的笑,仿佛出门踏青一般轻松闲适,鲜衣怒马,神采飞扬。
他纵马在这朱雀大街上疾驰而过,时而还会带着阳光灿烂的笑容扬手向两边的百姓致意,看上去仿佛就是一位邻家少年郎,亲切又讨人喜欢。
看着那鲜活肆意的身影从面前打马而过,逐渐远去,慕观寒微微眯起眼,远远的看着少年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收回目光。
房间中的众人也回过神,议论纷纷,“这就是那个小皇帝?”“怎么感觉和传闻中的不一样?”
“就是啊,之前那事之后,不都说他是个痴情种,对那傅夜舒……”说话的人悄悄看了傅子饶一眼,见对方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才继续道:“对那傅夜舒情根深重,没想到傅夜舒给他戴了一顶硕大的绿帽子,他气急败坏,因爱生恨,将人杀了?”
“是啊是啊,民间都说傅夜舒罪不至死,他不应该泄私愤杀人。”“但也有人说保不齐又是晋王做的呢”……
“最多的都是觉得他被绿了很可怜,如今一看,这哪像个小可怜……反而看起来挺开心挺讨喜的。”
“如果不是龙骧卫们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我看很多百姓甚至想追着出城。”
慕观寒轻晃着手中的酒杯。
确实,和传闻中的,大不相同。
没过一会儿,众人忽然禁声。
慕观寒顺着众人的视线再次向楼下看去,就见令朝野上下闻风丧胆的九千岁,亲率上千禁军,向前面的人追去。
—
时稚迦一路出了台城城门,向着郊外村镇而去。不过出了城门后,速度就慢下来了,很快被后面赶来的风壬筠追上了。
时稚迦是实在跑不动了,见风壬筠打马而来,有些心虚的移开目光。
风壬筠骑马走到时稚迦身边,拿出手帕给时稚迦擦了擦脸上的汗,声音有些无奈,但很温柔:“陛下今日是想到哪里玩?”
默默退到后面刚松了口气的燕玖宁,颇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风壬筠,又即刻低下头,一脸震惊恍惚。
他们九千岁,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
周围的亲从们也面色古怪。
时稚迦却松了口气,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朕出来是想看看台城周边的春耕进行的怎么样了。”
风壬筠闻言没说什么,只是递给时稚迦一个水袋。
时稚迦早就渴了,接过来咕咚咕咚一阵猛灌,解渴后才尝出一丝淡淡的清甜,眼睛一亮,竟然是蜂蜜水,里面还放了其他东西,但他尝不出来,反正很好喝,他又开心的喝了几口,才递给风壬筠。
风壬筠手持马鞭,看着周围的田野和村落河流,开始一一给时稚迦介绍。
远处的田野里,隐约可以看见忙碌的农人。
距离台城越远,时稚迦才第一次觉得整个世界仿佛变得无边无界,天地浩大,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春风拂面,满目新绿,心旷神怡。
就在此时,肩膀上忽然一重。
时稚迦看去,就见化形的125坐在他右边的肩膀上,也眺望着远方,晃悠着小腿,看起来心情也很好。
弹幕也都是一片开心的赞叹。
风壬筠不着痕迹的扫了眼125,继续介绍。
最后,风壬筠带时稚迦来到了一个村落的田地边,早有先被派出去的龙骧卫带着村长和耆老等在田边小心翼翼的接驾,田里忙着耕种的农人们得知是天子亲至,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就要下跪。
时稚迦免了他们的礼,下了马,跟着风壬筠来到地头,“你们继续干活吧,朕随便看看。”
农人们在村长的示意下继续耕作去了。
时不时偷偷看看小皇帝。
其实对于乾朝的农人,尤其是台城附近的农人来说,见皇帝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先帝在位时就经常过来田间地头巡视。
但是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如今这位小皇帝,也就是先帝的儿子,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
时稚迦在风壬筠以及族长耆老的陪同和介绍下,在田间地头走了一遭,这也好奇,那也好奇。
傍晚时分,当谢藏楼带着人找到这里的时候,就见时稚迦正在地里学着耕种,脸上祸祸的跟只小花猫似的,却笑的开朗又阳光。但一直起腰看到他,便立刻拉下脸来,没一会儿又笑了起来,似乎很是得意,还隐隐期待着什么。
时稚迦走出田地,来到路边,拍拍身上的土,看着下了马向这边走来的谢藏楼,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坏笑,眼睛亮晶晶的。
坐在他肩膀上的125:【你傻乐什么呢?小心一会儿挨揍。】
弹幕:【就是就是,还不快跑!】【但是,我好想看主播挨揍】【想看 1】【想看 100000】……
时稚迦:【他有什么理由揍朕?朕今日出来是来视察春耕的,父皇之前就这么做的,朕在履行帝王的职责。凭什么打朕?】
看着缓缓走到近前的谢藏楼,时稚迦笑的更加灿烂。
【他有父皇的旨意又如何?朕学父皇的明君作为,看他能拿朕怎么办。】
弹幕:【是淘气的时候借着学你父皇做幌子吧】【他有你父皇的圣旨,你有你父皇的幌子】【哈哈哈哈,主播那点子心眼子都用在这上了】【圣旨对幌子】【魔法对魔法】……
时稚迦还挺得意,笑的狡黠又挑衅。
【没错。】
【朕今日就是要将他一军!】
谢藏楼停在他面前,忽然抬手揉了揉时稚迦的脑袋,轻笑着夸赞:“干得不错。”
时稚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