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这个季节天气总是不稳定,牧新原本只还想晒会儿太阳,刚出去却被云挡住。
那点暖意来得快去得也快,五分钟他就后悔。
明明背后一直顶着道视线,又费力出门,却是这样的结果,牧新亏大了。
家里据说是为了方便他上学在安静的湖周买了房,好处是环境好,坏处是几里见不到人影。
太阳一被覆盖,阴飕飕的只有风。
“确实天时地利一个不占,我不该出门。”牧新心如死灰地在门口怅惘感慨。
感慨完,又说:“我没其他意思,人还是和的,就是天气不配合。”
[没那么糟糕。]
“嗯?”
许知霖在门前记下了地址,问他:“你现在很想出去吗?”
或许因着那一句没什么头尾的话,牧新倒说得更多,“你不知道,其实我很少出门。”
“我爸我妈平时很忙,我要上的课也很多,即使有假期,我大多数时候也得在家里或者某个补习老师那儿度过,每天离家的路程规范得可以编成小学数学题。就那些什么从哪出发到哪要用多少时间的应用题。”
他看许知霖听得很认真,无聊的分享欲也就蹦了出来。
“以前可能还好一点,大家都在。上高中后项书淮也走不开,陈易老担心我妈在,死活不来。我就整天跟个怨灵一样望天……出车祸也算因祸得福,至少轻松点,结果今天天不给面子。”
“回去回去,做作业,当好学生。”
牧新絮絮叨叨一阵,期间许知霖一句话也没插。
等他说完,许知霖忽然开口:“下个月,你愿意的话我带你去其他地方。”
牧新还在想,下个月他和许知霖的关系进展应该会是什么样子的。
至少,也得是班上那群人一样吧?
只是……许知霖拉着张脸跟他勾肩搭背……
牧新有点起鸡皮疙瘩。
果然感化男主还是有些难度的,毕竟他没怎么接触过高岭之花。
除了他爸犯病装的那种。
他没注意到许知霖一闪而过的纠结,继续说着:“其实我们周日下午也有时间。”
“放心吧,那半天没有人会想写作业的。祝姐很通情达理,周日晚自习会暗戳戳让我们补作业。”
他撑着拐杖继续怨灵望天,“好像亮了些,太阳耍人呢。”
“嗯。”
“你‘嗯’的哪个?”
“太阳耍人。”
牧新先是一愣,笑了出来。
“哎你知不知道你在我们学校有什么传言?”
“传言……?”
许知霖眉头皱起来,应该是不愿继续想什么,就连那心声都像收音机断了信号一样。
牧新也发觉到了,先不管这个心声能力到底哪来的,但它的附加功能还比较多。
比如每次遇到这种读不出来的情况就说明,许知霖想的事情太多。
好像一个被淘汰的老旧手机,关机好几年后突然打开,想更新一批软件却发现系统直接不适配了。
牧新跳到他面前晃晃手,想应该是刚才的词用的不好。
破碎主角果然是敏感又多心。
“你自己肯定不知道那些,毕竟台风眼中的人很安全。高一那会儿很多人都知道你,不过你肯定不认识他们。每次在食堂吃个饭,但凡他们坐下的时候刚好你在旁边,他们就激动半天,什么蹭蹭学霸的光辉。”
“你长得也很好啊,又聪明又高,平时清清冷冷的不说话,大家都快给你神化了。”
“其实没有。”
许知霖很认真地对他每一句话进行回答,“现在班上很多人我有印象,没说过话所以不记得名字。我也不是什么学霸,只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清清冷冷……可能是有点。毕竟我确实不该涉足别人的人生。]
牧新很多时候总是搞不明白他前言不搭后语的心声。
该说什么?许知霖这个样子显得他一点也不够自信。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牧新直接引用原话。
“是指你现在是高中生,应该好好发疯,不管是讨厌上课还是讨厌老师同学们的期许压力,你都可以。”
确实亮下来了,灌木丛甚至投下了一小片影子在脚边。
许知霖说:“你现在说的都很好。”
“我一直都很好啊。”
对于自己做事第不知道多少次被主角夸,牧新乐得仿佛预见了美好未来。
“你也很好,不要妄自菲薄,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你就是主角。”
听见许知霖的笑声,牧新很清楚自己是被嘲笑了。
什么“你是自己人生的主角”,这种鸡汤早就过时了。
偏偏用在许知霖身上,这是字面意思的大实话。
天是时亮时暗的,牧新就坐在前庭的休闲区絮絮叨叨了一大堆。
许知霖的话还是很少,但是句句也算有回音。
牧新左思右想又说他这样子挺好,毕竟这样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就像他自己,一般情况下就不会去找这类人交流。
许知霖虽说并没有接这句话,但模模糊糊的心声出卖了他。
牧新开始觉得今天的读心多半“限额”了,不然他怎么越听越头疼,甚至断联的情况都多了不少。
神经安详不了一点,最后他把作业搬到外面来做了。
反正目前还在探索阶段的读心技能也不起作用了。
他总觉得自己或许该找个神人来看看,比如道士魔法师什么的……没准就是谁施法施错到他身上了。
一下午的时间里,牧新极其静心地做了两张卷子。
加上人形外挂,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轻松拿捏各种奥数竞赛。
许知霖还要去医院给许素洁送饭,牧新又连送带塞地给他准备了饭盒。
狐朋狗友们在群聊轰炸,据说在聚餐。
但最近文思沂每天都会回来,牧新的行动暂时被严格控制住。
腿瘸,身边没个人,牧新只能一个人待在饭间看电影。
是一部他搁置了很久才开始看的动画电影。
电影中的主角一直在追逐梦想,一次意外事故,他结识了一个灵魂。
灵魂说它不知道什么是生命的“火花”。
后来灵魂进入了他的身体,他则变成了一只猫,一人一魂就暂时一起体验起生活。
主角实现了梦想,却并没有想象中满足。
再后来,他明白那个灵魂之前讲过的生命的“火花”是什么。
当你想要生活的那一刻,生命的火花就已经点亮。
慢慢看到结尾,牧新也在电影落幕的时候彻底睡过去。
车祸后的一个月他不做噩梦,不会梦到任何关于那天的痛。
他就是那样一个人,从来不会让自己盯着一些痛苦。
但返校后,牧新晚上时常在梦里看到各种各样的许知霖。
或许也是电影的影响,他忽然觉得许知霖好像也是电影主角那种人。
许知霖一会儿摔进泥里,一会儿站在高处。但无论那一条线,他最终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是梦。
但牧新仍然有一个荒谬的认知,这是个虚假却矛盾得几近于真实的梦。
比如许知霖绝对不可能因为炮灰一两句话,转而就做起了跟“男主”这个身份一点不符合的放弃行为。
他应该像原著里面写的,即使沉默不作声,也一直没放弃过任何东西。
“你说你,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有人在笑,有人指着他,不当回事。
许知霖在牧新的梦里经历了很多一生,他不像现在这样“听话”,甚至有点逆反。
慢慢地他也因这些行为支付了很多代价,可很多事情好像总是不如人愿。
许知霖是芸芸众生一员,没逃过平庸,最终满足于眼前。
牧新深知看到的东西是假的,但是那似乎比原本的结局给他的真实感更强。
猝然惊醒,第一眼看到的是微微发亮的投影待机画面。
时间凌晨01点29分,他睡了两个多小时。
屋内的空调温度很合适,身上裹着的也是往常觉得最舒服的毯子,这会儿却捂得背后一层汗。
楼下隐约有点声响,不想被发现,牧新就轻手轻脚地动起来想去洗个澡。
然而没一会儿门外就有了很轻的敲门声。
明明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他熬夜也不是一次两次,文思沂能把他怎么样?
但这会儿就是心惊肉跳,稍微动弹一点都不敢。
好一阵过去,牧新松了口气。
文思沂幽幽的声音却贴着门一样钻进来:“你门缝漏光。”
“……”牧新认命地开门,“妈妈,我是睡一半醒了。”
文思沂看他一头汗,语气柔和,“不唠叨你,就是问问小许的事。你下午把他喊来了?”
刚醒,又因为不知道哪来的刺激感刺得脑子发懵的牧新想了一会儿,“对。”
文思沂立刻懊恼,“我以为他只有上午来了,你下午有没有好好招待人家?你爸那边让人去学校问过了,小许过得挺不容易的,你可不能使坏。”
“妈……”牧新哭笑不得,“您儿子我是反派吗?”
看来自己的反派身份还是有一定科学依据的,亲妈都有这个怀疑。
指不定自己没觉醒的未来哪一天,他就开始搞霸凌了。
“也是,你能干出什么。”她伸手擦了牧新额角的汗,脸上的嫌弃一闪而过,“晚上那会儿我看他给我发消息,我就想,他下午应该也来了。我说给他算下午的工钱,他又没要,怪不好的。”
那是因为下午大半时间都在探讨人生哲理啊……
牧新咳了声,“他不要就算了吧,其实也没什么,我找个时间塞过去就是了。”
文思沂古怪地看着他,“新新,你好像在贿赂人。”
牧新脑子一团麻,心说这或许也算,毕竟目标是靠现在的行动感化男主。
“总之,我俩好着呢,不会出什么事的。话说他和你说什么来着?”
“你反应能力给睡没了吗?”
牧新就应着点头。
文思沂说:“他让我们可以多陪陪你。唉,宝宝你是不是在他面前卖惨了啊?”
“我不是……”牧新不知道作何解释。
他确实幻想过小时候更加幸福,但现在更多的是去理解。
更何况自己确实没缺过什么,人不能太贪。
文思沂依旧一副挤出眼泪的样子,“没什么,我俩确实对你的爱太少了,改天就把你打包送去住宿。”
牧新没反驳。
他提过,但是他爸说宿舍几平米挤五六个人,睡不好是一回事,搞不好天天打架。
“好啦,其实他没那么说,但我觉得他应该有那个意思,他是个很实诚的孩子。我看他成绩还不错,一直这样的话以后发展应该很好,你爸就想了个什么听着就根正苗红的‘明日英才'扶持项目,重点帮扶这种有脑子没钱的。我想着我直接去说有点像个诈骗怪阿姨,你记得问问,先睡觉。”
牧新指了指浴室。
文思沂揉着他脑袋给他推进去,“洗洗洗,下次空调别开那么高,搞不好太干流鼻血。”
浴室,牧新杵在镜子面前好半天。
他觉得自己更多应该去思考文思沂说的事情,但一停下来,脑子里全是许知霖。
很奇怪,明明预见的原著未来里,许知霖再惨也没让自己变成一个恶劣地痞流氓。
他怎么会蹲在小角落里抽完一根烟,走出来拍拍衣摆,叫住路过的人,问:“有钱吗?”
4w字赶不上了,先这样吧(请脑补一个穿蓝色T恤趴着露出黄色后脑勺的小人表情)
另,由于亲妈不喜欢抽烟行为……所以写的角色抽烟到最后都会戒[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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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好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