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幻想ff7-莉克尼斯之花 第13章 混乱记忆（十三）

糟糕，克劳德的脸色好可怕。

爱丽丝咬着手指看着冷着脸的神罗战士忙碌在围墙商业街上下。

克劳德真的很不擅长找路人帮忙，气势看上去更像是去找茬的，勉强有几个不被他吓跑的人愿意留下来听他把话讲完，也在他提起古留根尾的时候脸色一变马上借口逃开了。

于是克劳德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他左右看了看，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但果不其然又是一个被他吓跑的人，不过这次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衣领，

“别走！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红头发，金色眼睛的女孩…”

“别杀我！！！”

那人被吓得不轻，已经开始口不择言。克劳德扯着他衣领的手一松，他就忙不迭地跑远了。

克劳德冰块一样的脸似乎要裂开了，爱丽丝无奈地叹了口气，阻止了他想要继续找下一个“受害者”的想法。

“还是让我来吧。”靠谱的爱丽丝这么说道。

从蒂法口中得知了关于eva的事情后，爱丽丝便主动要求加入一起寻找eva的队伍。与蒂法暂时分开，她和克劳德问过了陆行鸟车行的老板，还去过了古留根尾的宅子，都没有找到关于eva的任何线索。毫无头绪的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于生活在商业街街头的居民身上，希望从他们的口中能得到一些蛛丝马迹。

相较于克劳德，八面玲珑的爱丽丝很快就融入了商业街的人群，她朝每一个人微笑，在寻找着可能知道什么消息的人的同时，还能抽空和克劳德说几句话。

“除了发色和眼睛，eva小姐还有什么其他特点吗？”

其他特点…

克劳德回忆起还在神罗的那些日子，刚刚晋升为神罗战士的自己被拜托看管eva，原本能够压制她的几位1st都前往了前线，嘱托他的那位特种兵部门主管看起来似乎如临大敌，对他千叮咛万嘱咐。

不要让她有机会碰到任何武器包括零件，不要让她和科学部的宝条，机械部的史卡蕾特碰面，不要让醒着的她离开你的视线哪怕一秒，不要让她大半夜跑出来偷吃零食。

以及要提醒她睡前刷牙。

特种兵部门主管最后说道，“eva做不出什么坏事，她的那些坏主意只能吓唬吓唬那些新来的士兵，但是每次都要忍着，假装看不见她的小动作真的很辛苦。”

“而且”明明还很年轻的主管发出了迅速苍老的声音，“她真的很擅长告状。”

从回忆里脱离，克劳德托着下巴沉思了许久才回答了爱丽丝的问题。

“狐假虎威，欲盖弥彰，还很贪吃。”

爱丽丝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她转过身，脸上面无表情，“是特点不是缺点啦，还有别的吗？”

克劳德愣了一下，回忆里，一张浸在阳光里明媚得有些透明的笑颜在脑海里渐渐清晰，像狗尾巴草一样轻轻挠过他的睫毛，他忍不住眨了下眼。

“啊，是脸。”

在爱丽丝鼓励的目光下，克劳德继续补充道，“脸，脸笑起来很可爱。”

…真是够了——，爱丽丝垂下肩膀，不再对克劳德抱任何希望。

爱丽丝的运气总是特别好，在几次询问无果后，事情开始有了转机。

“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红色头发，金色眼睛，笑起来很可爱的女孩今天出现在商业街上吗？”

被询问的是一位看起来醉醺醺的男士，在听到爱丽丝的问题时他眼睛好像突然一亮，但几次张口却都只是在打酒嗝。

克劳德皱着眉看着醉倒在路边的男人，脸上满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的不耐烦，他想转身就走，下一秒男人吐出的话却让他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喝醉酒的男人喃喃着“eva”，借着彩色霓虹灯的照应，克劳德才发现了他之前忽视掉的，印在男人脸上的新鲜巴掌印。

他的瞳孔骤缩，从一个酗酒的男人的嘴里听到熟悉的名字，好像是个不太好的信号。

“该死的女人，居然敢赶我走…”说着这样的话的男人恶狠狠地磨牙，下一秒却又捂着脸痛哭了起来，“呜——阿尼亚，我的阿尼亚！”

“阿尼亚？好像是蜜蜂之馆的老板吧。”爱丽丝蹲下，拍拍男人的肩企图让他清醒一些，“莫西莫西，这位先生，你还知道些什么吗？”

黑影闪过，醉酒的男人痛呼一声，捂着肚子倒下。

“不是什么好东西。”冷着脸这么评价的克劳德收回了踹人的脚，“别问了，爱丽丝，直接去蜜蜂之馆看看吧。”

蜜蜂之馆，围墙商业街最灯红酒绿的地方，络绎不绝的客人来往于各种歌厅之间，身穿着蜜蜂服饰的女郎招待着每一位客人，所有人的脸上都染着薄薄的红晕，与此同时，与此等画面格格不入的克劳德在震耳的乐声中正和蜜蜂之馆的前台大眼瞪小眼。

克劳德：“我要进去。”

前台：“进去需要预约。”

克劳德：“怎么预约？”

前台：“进门左转预约。”

克劳德：“那让我进去预约。”

前台：进门需要预约哦，亲。”

爱丽丝按住克劳德想要抽出破坏剑的手，朝前台笑笑，“不好意思，我们是来找人的，请问有见过一位红色头发，金色眼睛，名叫eva的女孩来过这吗？我们是她的朋友。”

听到eva的名字，蜜蜂之馆的前台脸色一变，刚刚明显是故意针对克劳德的态度一转，反而开始有些挑剔地上下打量起他们。

“虽然不是很相信，不过如果你们要是说谎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哦。”说完前台的脸又变为公式化的微笑，一只手指向旁边的一道大门，“老板吩咐了，过来找人的客人一律从侧门请进。”

eva的情况不妙。

不管是那个醉酒的男人还是态度不善的前台，好像都在提醒着这一点，克劳德感觉自己浑身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像一根即将崩断的弦。

eva看护守则第三条：不要让醒着的eva离开你的视线哪怕一秒。

而现在，将近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仿佛已经超过了可以忍耐的限度，克劳德头上的青筋因此微微鼓起。

不管是因为身为士兵时养成的习惯，对待布置下来的任务总是时刻谨记，还是因为一些不知道何处而来的，总是提醒着他的本能，都让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爱丽丝小跑着追上克劳德的步伐，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息，“又来了吗？克劳德，紧绷过头了。”

“你别太紧张了，听蒂法的描述，eva好像是非常强势、很厉害的女孩子，我们要对她多一点信任才对。”

推开侧门，克劳德眼中的情绪有一瞬间的波动，“eva她……只是看起来很强而已。”

顺着弯曲的走廊来到入口，燥热的音乐顺着门缝溜出，克劳德用力推开入口的大门，顷刻间，对他来说噪音一般的音乐响彻了整个空间，酒瓶碰撞的声音，客人谈笑取闹的声音，像狂风一样袭来。他不耐地撇了下头，在又一次抬头的时候，突然间与一道视线在半空中不期而遇。

最高一阶的台阶之上，可以俯视整个房间的卡座内，围绕着各色打扮艳丽的男男女女，炫光的圆形彩灯不时从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另一个人的皮肤，举杯共饮之间他们簇拥着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女孩抱着双臂，翘着腿坐在最中间，眉眼间有着逐渐堆积的不耐烦，直到她如同心灵感应一般转动了视线，在目光接壤的那一刻，那些不耐烦如同冰雪消融，化成水，化成雾。

眼中盈满水雾的女孩猛得站起，推开挡在前面的人朝下方奔来。

克劳德向前走了几步，本能一般地张开了双臂，像是他从前就总是这么做一样。

红发女孩就这样撞进了他的怀抱里。

克劳德僵硬了一下，手臂尝试着收回，慢慢贴近女孩的后背，直到手指透过布料，感受到了皮肤的温度还有微不可查的颤抖。

他才如梦醒般意识到：这是从昏迷中醒来的eva。

…

神罗总部，盘踞在米德加上层的钢铁怪物，这样的庞然大物，其间每一扇玻璃都像一只眼睛，嵌着无数双眼睛的怪物困住了无数的生命，而在这无数的生命之中，eva肯定是最不安分的那一个，只要一有时间，她就会琢磨如何戳瞎那些眼睛，打破那些虚假的透明的玻璃，真正地去接触外面的世界。

她本以为这样的事情不难，只需要耐心地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更何况她还有一群靠谱的伙伴，可她等啊等，等到她长大，等到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消失，

接连不断的死讯像冬日的雪花片一样不断袭来，先是杰内西斯，然后是安吉尔，再然后，就是萨菲罗斯，扎克斯和克劳德，她亲自送别的那支前往尼福尔海姆的队伍，她曾站在露台上朝他们挥手告别。

从未如此漆黑又冰冷的神罗里传出了细细碎碎的讨论声，

‘最野蛮的eva变得沉稳了起来，开始有了大人的感觉。’

‘虽然不再顽劣不堪，但是看着却有些可怜。’

可怜。

可怜的eva。

明明之前每天脸上都洋溢着骄傲的笑容，却因为失去了值得炫耀的宝石，仅在一夕之间就灰溜溜得如同丧家之犬。

嘲讽或嗤笑又或是幸灾乐祸，一切能让eva火冒三丈的东西都不再起作用。

因为她深知他们说得都对。

悲伤虽然比寂寞先来一步，但寂寞却漫长得如同雨季。

雨一直不停地下，甚至穿过神罗的天花板落在eva的脸上，直到她无意间发现了关于扎克斯和克劳德的实验报告，持续了四年的漫长雨季才终于隐约有了暂停的迹象。

没有什么比朋友还活着更能让她的心活跃起来。

只是终究，至少过去的日日夜夜里，eva从没想过，她逃离神罗的计划，要她自己一个人完成。

每日琢磨的计划在脑海里成型，平日里攒出来的机械零件终于派上了用场，士兵熟悉了她的存在，对她的走动没有警惕心，就这样，她一路通畅地来到塔克斯位于楼顶的停机坪。

接下来的事就仿佛梦一般了，安装在特种兵部门的定时炸弹在这个时候引爆，警报声响彻整个神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在了受到袭击的地方。

躲过人群，她做梦一般地偷溜进了直升机，做梦一般的破坏了系统上的追踪仪器，做梦一般的启动了螺旋桨。

直到她按下手上的板机，弹药发射带来的巨大后坐力让她狠狠地撞在了背后的直升机侧门上，清晰的疼痛从后背传来，她才终于从梦里醒来，

炮火震天，眼前是被击落了的追杀者，火光带来的余浪让空气都开始扭曲，她转身扭动操纵杆，一路朝尼福尔海姆的方向驶去。

她的心跳动得飞快，紧紧攥着手里的枪，仿佛是在抓住一时不察就会消失的‘希望’

可等她满怀忐忑进入那座地下研究室时，面对的却是一个，被储存在魔晄罐中，毫无半点意识的克劳德。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平日里转得飞快的脑子在这个时候彻底宕机。

所幸，还有扎克斯在，他像往日一样充满了活力和意志力，几乎是靠着自己就从魔晄中清醒了过来。

他甚至有精力在三人逃亡的路途中，无数次阻止eva想要扒开克劳德眼皮的举动。

“等他自己睁开吧，eva，那样才算是真正的重逢。”

可是说着这种话的扎克斯，最后却自顾自地闭上了眼睛。

而直到她再次被神罗抓走前，她也始终没有机会看到克劳德再次睁开那双眼睛。

于是夏风吹过，灰尘遮盖了米德加的上空，没有了知晓一切的见证者，除了克劳德和eva，谁也不会知道，在围墙商业街，蜜蜂之馆奢华的灯光下，这一次目光的交汇，其实代表的是时隔漫长五年的真正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