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 ,讨厌
白大褂,讨厌
神罗,讨厌
宝条,最讨厌
一出生就在实验室里的eva觉得人生充满了讨厌的东西。
神明啊,生命如此艰辛,还是只童年如此?可惜,这里没人告诉她‘长大了就好’。
实验室的大人们总是一脸冷漠,他们对待她的方式像对待一件物品,尤其是那个叫宝条的家伙,对她尤其的粗鲁。
但是eva从来不坐以待毙,她跑,然后被抓,她拼命地跑,然后被抓,周而复始,坚持如一。
再一次从白大褂的手下溜走,这次她跑得更远了一点,她打开房门,蜷缩在柜子里,祈祷没有人能发现她。
神明啊,请别让坏人找到我。
但悲哀的是,几乎是在祈祷完的下一秒,柜门就被人打开了,她转头,背光的人影似乎不是实验室的人,她尝试着问,“可以当作没发现我吗?”
人影顿了一下,然后伸手把她从柜子里抱了出来,他的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却僵住了,湿漉漉的脑袋上浸满了血,被连皮裁开的头发半挂在衣服上,因为是红发所以分辨不太清,如此再仔细一看就知道一定是那位疯狂科学家的杰作。
她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她趴在略微硌肉的肩头上昏昏欲睡,那人银色的短发偶尔划过她的脸颊,痒痒的,恍惚间她听见那人问她痛不痛。
她都懒得回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她快不行了,痛不痛的都无所谓了。
闭上眼睛,等着被送回实验室,她现在只盼望在梦里她可以长成两米高的壮汉,然后一拳揍在宝条的脸上。
这绝对是个美梦。
她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等她再醒来,便被已经等候多时的一群人收拾收拾打包带走,和白大褂们不一样,他们是黑大褂,黑大褂们告诉她,她不必再呆在实验室里了,她的实验报告不知道为什么传到了神罗的头头手里,神罗头头似乎对她的用途有其他的想法,对科学部差点把她搞死这件事大发了一顿雷霆,于是她被释放了,宝条因为失去了使用她的权限,脸黑得跟三天没洗一样。
她差点以为自己还在美梦之中,而宝条的黑脸就是自己打出的淤青。
神明回应了她的请求,它派出的天使比坏人们先一步找到了她。
她欢呼雀跃地从黑大褂的怀里挣扎下去,满实验室地寻找天使的踪影,天使的银发很显眼,她很快在实验室的走廊里看到了他的身影。
那一天,人生充满了讨厌的eva第一次有了喜欢的人。
她跑上前去,想悄悄握住他的手,对方灵敏地一躲,向下方投下视线,他似乎有些惊讶,在沉默片刻后默默把手又放了下来。
eva顺利握住了名叫萨菲罗斯的天使伸出的指尖。
讨厌对应着喜欢,如果讨厌对于eva来说只是一种情绪,那么少见的喜欢显然是更为特殊的存在。
她喜欢把这比喻成宝石,类似天然魔晶石一样的宝物。
她像一个穷困潦倒的人把好不容易找到的财富藏了起来,就像一颗宝石,她把它放进了自己的宝匣里。
倒霉了那么久,她似乎峰回路转地好运了起来。
宝匣里的珠宝在一段时间后也慢慢变多了起来。
安吉尔,杰内西斯,两个来自同一故乡的少年。
喜欢皱眉的安吉尔像个爱操心的老妈妈,他是第一个表达,对她光着脚在特种兵训练室跑来跑去这种行为不赞同的人。
在他之前,似乎没人意识到她是个女孩,光着脚容易感冒。
安吉尔非常习惯于照顾人,还十分擅长种植花草,在一次经过允许的房屋大冒险下,她进入了他的宿舍,在安吉尔的阳台里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被绿意包裹的感觉。
她差一点就在那里睡着了,只是随行的杰内西斯很快就黑着脸把她提了出去。
杰内西斯,安吉尔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她虽然很欣赏他那头和自己一样的红色头发,但对于他那视他人于无物的性格却…
“我不是很欣赏。”说着这样评价的eva被杰内西斯毫不留情地打了头。
在她透露出要找萨菲罗斯告状的意图后,杰内西斯的脸更黑了。
虽然是这样的杰内西斯,脾气坏坏的杰内西斯,也会在他查看父母寄来的包裹时,挑出一个苹果塞给旁边垂涎三尺的eva。
即使他的眼神像在打发一个乞丐。
但看一个人的内心,还得是看他真正做了什么对吗?
eva的宝匣里,每一颗宝石都散发着难以掩饰的光辉,她为此感到骄傲,但偶尔、难免,她会因此产生一些无端的忐忑。
这种忐忑是对她自己的,就像逃难的人会优先带走最值钱的物品,在她无数次想象逃离神罗的梦里,她总是怀揣着她的宝石们,优雅地踹开大门离开。
可是会有人想要带走她吗?有时候她会这么想。在无论是逃难还是逃离的计划中,她会成为不能被落下的存在吗?
每当她不是那么自信的时候,特种兵训练营就会被她光顾,她在众人的面前举起训练用的刀具,使出牛劲在半空挥舞几下,最后擦着汗离去。
今天的她,有变强一点吗?更加珍贵,更加美好,值得一个宝石的称呼吗?
这时候安吉尔就会拍拍她的肩,他似乎不太明白eva为什么要这么做,于是她就会坚定地回望他,“我要成为像1st一样的存在!”
杰内西斯在旁边发出嗤笑,eva假装听不到。
这样的日子久了,被杰内西斯嘲笑的人变成了两个,安吉尔看中的小弟子扎克斯似乎有着和她一样的目标。虽然最终目的不一样,他想要成为英雄,而eva想要成为宝石。
“我们要成为1st!”她和扎克斯这么对看起来似乎很头疼的安吉尔这么说道。
杰内西斯在旁边发出嗤笑,eva和扎克斯假装听不到。
和扎克斯一拍即合,eva摇摇宝匣,往里面又塞了一颗熠熠生辉的宝石。
…
她珍贵的宝石啊,美好的宝石啊,不轻易向他人展示的宝物。
坐在第七天堂的门口,eva努力堵住不断往外涌出泪水的眼睛,在陌生人的面前痛哭流涕的样子不符合她对自我的要求。
可是她像小狗一样被拴在别人身上,又能做什么呢?
她的宝匣快要空无一物了,她既没有保护好她的宝石,也没有成为被他人惦念的珍宝……
糟糕,把人给弄哭了。
雪崩一行人手足无措地看着缩成一团的女孩,在面对神罗士兵的包围时都没有这么的慌张,求救的目光落在了蒂法身上,总是帮忙照顾玛琳的温柔少女或许更加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
事实上,这并不需要什么照顾人的经验,只需要一点点的感同身受就好。
“我懂你的心情哦。”
“重要的人都不在身边,唯一认识的伙伴也不知所踪,明明好不容易才活了下来…”
蒂法摸了摸eva的手,有些湿润的眼睛看向天边。
“克劳德一定是你非常重要的人,对吗?”
……
今天扎克斯似乎带来了新认识的伙伴,这并不少见,因为他向来人缘极好,他与新兵打扮的家伙有说有笑地穿过走廊来到大厅,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她躲在高处暗暗观察,鬼鬼祟祟,像往常一样打算给他们一点惊吓,只要一想到扎克斯大惊失色的脸她几乎就要忍不住笑了,捂着嘴,她全然没察觉底下的人朝她撇来的眼神。
“eva在干嘛呢?看起来好有趣啊。”扎克斯对着旁边的人笑。
蹩脚的猎人忍着笑,抓住系在天花板的钩索从高处一跃而下,直直冲着扎克斯那边荡过去。
按剧本来说,对于从天而将的炮弹,扎克斯的新朋友会慌里慌张,走脚并用地往外爬,这时候她只需要抓住钩索,慢慢落地,然后毫不留情地嘲笑他们,这一切就完美了。
但意外地是,钩索的顶部传来断裂的声音
而扎克斯的新朋友貌似还是个死心眼。面对越来越近的eva,他扎紧马步,伸开双手,嘴里喊着“小心!”,却紧闭着双眼没有躲开。
eva一愣,就这样撞进了温暖的云朵之中
新兵的头盔被撞开,她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团金色的羽绒中,这样柔软的地方简直像是个会困住她的陷阱,她挣扎着起身,看着被压在身下的金发士兵,立马先声制人地责怪道,“你挡到我的路啦!”
面对叉着腰不讲理的她,金发的少年只是尴尬地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他似乎真的在感到抱歉,有些慌张地向她道歉。
高高耸立的神罗大厦,没有上方的圆盘遮挡阳光,细碎的金光透过玻璃照在士兵的脸上,衬得蓝色的眼睛像融化的泉水,简直柔软得不可思议…
什么啊,这副表情,显得她好坏。
eva的脸羞愧地红了起来。
“…对不起”
如同幻听一样,女孩微弱的道歉,金发的士兵愣在原地,有些惊讶,他好像没有想到会收到来自别人的歉意。
“…谢谢你保护了我。”
道歉之后又是感谢,真是奇妙的初遇。
eva的宝匣轻轻晃动,好像有人轻轻打开心锁,将什么放了进去。
那是她现在仅剩的珍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