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市最后一次统考结束,阮夏仍旧是第一,陆昱辰也回归霸主地位,而且远远甩开了第二名。jiuzuowen
放成绩单时,阮夏特地去瞄了眼颜矜的,正好20,这个名次去p大不成问题。
她听何煦提过,颜矜的目标大学是p大。至于陆昱辰?
“那小子自然是跟颜矜走呀,他已经答应p大招生办的老师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阮夏脑袋里蹦出了两个字——“孽缘”。
避来避去,大学居然还要同校。不过,p大那么大,他们专业不同,应该碰不到吧。
板报上的高考倒计时数字越来越小,整个学校的氛围也越来越凝重。
当数字跳到各位数时,阮夏突然发现自己的高三政治书不见了。
她努力回忆了下最后一次看到那本书的地点,好像是昨天下午和铁蛋去天台时,应该是掉在上面了。
趁没上课,她赶紧去找。结果,推开天台门,就这么见到了陆昱辰。
应该是听到了响动,他转过身子看向她,有些意外。
“是你呀。”
阮夏点头,轻声解释,“我上来找东西。”
“什么东西掉了?我帮你找。”
“政治书,高三下。”阮夏走到她们上午待过的位置,地上和平台上均空无一物。
没掉在这儿?还是被人捡走了?
“什么时候掉的?你确定掉在这里吗?”陆昱辰也跟过来,“我在这里待了好一会儿了,好像没看到书,也没人来过,应该不是被人捡走。”
“不是很确定。没事,我再找找。”阮夏说完就往外走,不想陆昱辰叫住她。
“阮夏。”他有些迟疑,有些难为情,半晌才开口,“那件事,谢谢你。”
阮夏蹙着眉,一脸茫然。
“优秀干部。”他简明扼要地提醒。
阮夏恍悟,哦,原来是这件事,只不过他干嘛要和自己道谢。不对,人家是替女朋友表示感谢呢。
阮夏心里酸溜溜地,脸上却不动声色。
“不用谢我,你让出名额本来也就不是想给我的,对吧。”
看见他脸上难得露出的尴尬神色,阮夏并没有因为呛声带来舒坦,反而有些自责。
算了,他有什么错?何必咄咄逼人?她抿紧唇,自嘲地笑了笑,转身离开,连句礼貌的再见都没说。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何煦突然送来一本政治书。
“陆昱辰让我给你的。”何煦不解,“我看了下笔迹,像是他的书呀。他干嘛把他的书给你?”
“我书丢了。”阮夏简单讲述了刚才找书的事,只不过没有提她带刺的回击。
“你怎么不问我要,反正我也没用。”何煦扬了扬手里的书,“我待会把书还回去,我的给你。呵呵,这小子原来是想拿书谢你让出名额给颜矜。”
阮不置可否,收下了书。
熬过最难熬的最后一周,他们迎来了人生第一座难越的山峰。
高考三天,蓉城天气出奇地好,阳光明媚却不热不闷,温度宜人。
随着最后一科考试结束铃声的响起,阮夏放下笔,环顾整个考场,环顾这些和她同一个战壕里作战了三天的面孔。
他们中有有人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放松,有人显得有些呆滞,有的人面展笑容……可是无论结果如何,对于他们而言,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努力在这一刻画上了一个短暂的句点。
她动作缓慢地把笔、橡皮、准考证一样样放进透明的塑料袋里,心情竟然出奇地平静,没有感动,没有怅然,更没有兴奋。
她平静地走出考场,远远地对着等在大门外的班主任轻轻牵拉了一下嘴角,然后径自离开。
何娟和历史老师一看这表情和架势,心哐当一落,凉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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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场外设置了路障,她不得不拐到一条岔路上才打到车。出租车师傅一看她的模样,便热情地问,“姑娘你是不是刚刚考完。”
她轻轻嗯了声,闭上眼,头刚靠向窗户上,电话响了。
是妈妈。考前一周,阮母也请假来了蓉城,她们都住在夏程阳家。不过,考前他们约定好,谁都不要去考场外等自己。
“阮阮,考完了吧?你在那儿呢?”
“出租车上,一会就到家了。”她说。
“行,你想吃点什么吗?要不我们今天去外面吃,叫上程阳和你小静阿姨。”
“回来再说吧。”阮夏有气无力地说,“妈,我先挂了。”
“好,路上小心。”阮母也不多言。
师傅听着情形,立即判断出这姑娘怕是考砸了,本不想多话,可终究没忍住。“小姑娘,没事儿,考完了就不要去想了,好好玩几天,放松放松。”
看她还是不说话,师傅也好再吱声,一路无话地送她到了目的地。
一下车,阮夏就看到了等在小区门口的妈妈。她慢慢走过去,对母亲笑了笑。
阮母呢?本来正在家耐心等着,结果刚才接到何娟电话,被告知,“阮夏可能没考好,出来时话都没说就走了,你得多关注下她的情绪。”
阮母迎了上去,接过她手里的书包,顺势牵住了她的手。“累不累?”
“有点困。”
“那就上楼睡觉。”
阮母没有问她任何考试相关的事儿,牵着她往家走。
一进家门,阮夏便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和衣倒头大睡,这一睡竟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期间,妈妈到床边问过她两次,“阮阮,吃了饭再睡吧。”
她嘟囔了一句不饿,翻身又睡着了。
阮妈和夏程阳被她吓到了,两人不时进来看看,见她是真的在呼呼大睡才又出去。
睡了一天一夜,阮夏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妈,我好饿,有没有吃的。”
“你想吃什么,锅里有粥,冰箱里还有中午给你留的饭菜,要不妈妈给你煮碗面。”
“什么快吃什么。”
“那先给你盛碗粥吧。”阮妈快步走进厨房,端出来一碗粥,还有一小盘卤牛肉。
“你先吃着,妈妈再去给你煎点饺子。”
阮夏端起粥连喝了两大口,然后听到夏程阳说,“你好像没刷牙,没洗脸。”
她白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夹了两片牛肉塞进嘴里才嘟囔,“吃了再洗。”
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夏程阳悬了十几个小时的心蓦地放下来,他歪歪地靠向餐椅背。
“你个猪,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吗?”
“知道。”阮夏朝餐厅墙上的努了下下巴,“这么大个钟,我又没瞎。”
“你把妈和我吓死了。”夏程阳叹口气,没再往下说。
“不就是睡得久了点。我考完就觉着很困,特别特别困。”说完,她还很配合地打了个哈欠。
“你个猪。”
阮夏不理他,三下五除二解决完碗里的粥,再把空碗递给他,“去,还要!”
夏程阳扯过碗,“你还真是猪。”
许是真的饿惨了,阮夏一口气喝了三碗粥,又干掉了10只煎饺和一盘卤牛肉。
连阮妈都怕她撑到了,柔声劝道,“吃得差不多就行,别积食。”
吃饱睡足,阮夏终于想到了“正事”,对答案。
“早上你们班主任来过电话,让你去学校对答案,不过我说你还在睡。”阮妈顿了顿,试探道,
“阮阮,你是不是没发挥好?”
不等她回答,阮妈急忙说,“没关系的,咱们不一定要非去p大,你不要背思想包袱,再说……”
“妈。”阮夏打断母亲,“我考得挺好的。”
“啊?”阮妈有点怔。
“我说,我应该考得挺好的。”阮夏又重复了一遍。
虽然没有对答案,但对于他们这样的学生而言,考得好不好,做完卷子就会感知。
“考得好就行。”阮母如释重负地叹气,“我和你何老师看你昨天那样,还以为,还以为……”
阮母难为情地笑笑,揉了下她的头,“妈妈小看你了,还是程阳说得对,你呀,就不是会掉链子的人。”
阮夏侧头,斜眼看着夏程阳,“哟,没看出来你这么了解我。”
“那是。”夏程阳一扬下巴,“你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你屁--顾一翘,我就知道你要拉屎撒尿。”
“滚。”阮夏飞出去一掌,被他灵活地躲开了。
看两人又闹成一团,阮妈笑着提醒,“你要是没事儿,就给何老师回个电话吧,她挺担心你的。昨天到上午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问你情况。”
“不打了,我去趟学校吧。”她说,“顺便和老师对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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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学校一看班主任和任课老师个个神情凝重,欲言又止,阮夏有些难为情。
难得随心所欲一次,没想到让这么多人提心吊胆。
好在,如她所料,一科科答案对下来,分数非常好。于是,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p大肯定没问题。”班主任下结论,“这分数,在全省估计都是前几名。”
“回家好好研究下专业吧。”英语老师笑盈盈地望着她,“哎呀,咱们这届文科要沾你光了。”
阮夏害羞地笑笑,礼貌地和老师告别后拿着估分单出了办公室。刚下楼,就看到了何煦。
像是在等人,应该是等她吧。
果然,一见她,何煦就迎了上来,急切地问,“怎么样?”
他今天一早就来学校,没对自己答案先去了文科组。陆昱辰笑他皇帝不急太监急,他反驳,“反正我保送,考多少不重要。”
哪想一问才知道她不仅没来,而且貌似还考得不怎么好。他想给她打电话,又怕“刺激”到她,左思右想还是没打。可又舍不得回去,只能在这儿干等碰运气。
阮夏见他那着急模样,忍不住捉弄他。她抿紧唇,摇了摇头,没发声。
纵有心理准备,何煦还是愣了好久才吐出一句,“没事的,估分就是估个大概,最终分数还是得等公布,说不定很好呢。”
见她还是不说话,何煦继续宽慰,“就算不好也没事呀,北城那么多学校,不一定非要P大,r大、zf,文科能选的学校也特别多。”
“可是我就想去P大怎么办?”阮夏故意问。
何煦怔了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说道,“不行就再读一年,没什么大不了。”
“还读?我可不想再念一次高三。”
纵是再迟钝,何煦也察觉到她语调的异常。他退后一步,盯着她看,直看到她忍不住笑出来。
“阮夏,你骗我的吧?”
阮夏终于笑出声来,扬了扬手里的估分单,“还行,去p大应该没问题。”
“我就知道。”何煦咧开嘴笑,“你肯定没问题。”
“你呢?”阮夏问他,“考得怎么样?”
“还行,去T大应该没问题。”他学她的话。
“废话,你脚不是早就迈进T大了。”上次竞赛后,他就拿到了T大的保送资格,高考不过是走个形式,不过她相信,哪怕是形式,他也会全力以赴。
“估分还不错,裸分上T大也没问题。”他说。
“那就……互相恭喜吧。”
“嗯,同喜,同喜。”何煦笑呵呵地说,“以后咱们都在北城了,我们学校和你们学校两隔壁,特别近。”
“我们学校?你们学校?你这话说得咱俩好像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书了一样。”
“可不就已经拿到了。”何煦自大地说。
阮夏笑了,和他慢慢往校门口走,一路走一路假装随意地问及其他人的成绩,其实,她最想知道的只有陆昱辰。
何煦告诉她,陆昱辰考得很好,估分比去年全省理科状元还高出十几分,不过颜矜好像发挥得不行。
“听说数学和理综都考砸了,总分估出来只比去年一本线高出60多分。”
“这个分数去P大肯定悬。”何煦叹息,“难为陆昱辰为她选了北大,结果她却没考上,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阮夏抬头看了眼天空,悠悠地说,“是呀,世事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