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百和邹岚去查调监控,现在他们也只能进行人海战术,希望能从监控里找到小玲以及邢依梦的身影,虽然这个希望很渺茫,但总比没有希望干等着要好。
于是缉黑组整个组的人开始熬夜看监控,就连梁旭明也加入进来一起帮忙。
而盛奕丞坐在二队的办公室,他终于没有再摆弄邢依梦的手机,变成抱着自己的手机发呆。
南宫皓给他倒了一杯咖啡过来,准备让盛奕丞提一下神。
只是这人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靠近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南宫皓忍不住往他脑袋上弹了一下:“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迷。”
盛奕丞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脑袋,瞪了这恶作剧的人一眼,然后又看到了这“坏人”手里的杯子,伸手接过他手里的咖啡,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南宫皓也不着急,在他身边坐下,拿过电脑整理他们现在所得到的线索。
时间慢慢在流逝,直到盛奕丞把自己手中的咖啡给喝完了,他这才开口说话:“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南宫皓并没有抬头,一边敲打着键盘一边回应他。
“……”盛奕丞又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南宫皓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把手中的电脑放下。
他转过身来,看见盛奕丞正眯着眼睛看着他,脸上明摆着的不开心。
南宫皓有些哭笑不得:“好了,好了,告诉我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我们来捋一捋。”
盛奕丞偏过头去,傲娇地说道:“你不是要和电脑聊吗?”
“我错了,不跟电脑聊,只跟你聊行不。”南宫皓把这人的脸给掰回来“快给我说说,你哪里想不明白?”
盛奕丞看了他一会儿,见这个人认错态度良好才开口:“许召为什么会死。”
南宫皓微微睁开眼睛,也同样陷入了沉思。
小玲一个人做不到把那些孩子都抓走,其中肯定是少不了许召的帮助,没了许召她很多事情都做不到。
许召死了无外乎只有两个可能性,是小玲杀的或者是黎明的人杀的。
如果是黎明的人杀了他,他们确实没有办法查到些什么,毕竟他们对黎明的了解不算太多。
但是如果是小玲杀了他,那这其中就原因就很值得探究了。
南宫皓看着盛奕丞的眼睛,低声说:“我们来假设许召是被小玲所杀,那她是怎么动手的?”
“我们为什么会跟缉毒支队合作?”盛奕丞没有给出直接的回答,他反问了一句。
“因为法医科那边怀疑许召死于某种药物,那种药物也许不会即时发作,可以随着人体代谢出去。”南宫皓沉声回忆一下“小玲很有可能持有那种药品,她就是用那个药来杀了许召。”
这是最大的可能性。
盛奕丞认真听着他说话,等他说完的时候补充一句:“那药是伍夏给她的。”
“她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杀了许召,毕竟她还得靠许召抓人,但是话又说回来,她到底为什么要抓那些孩子?”南宫皓想不明白。
小玲恨林礼可以理解,比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林礼的存在时刻加深她的痛苦,可是其他孩子跟他无怨无仇,她何必要把那些人都抓起来呢?
“总不能是连坐心理,会不会是因为伍夏?”不等盛奕丞回答,南宫皓又自顾自接了上去。
他想起小玲日记里的那个姐姐,她说那个姐姐是好人,也就是说她觉得伍夏是好人。
盛奕丞眨了眨眼,把空了的杯子塞回南宫皓手里:“她会帮伍夏,因为伍夏对她有恩。”
这样说的话,小玲抓那些孩子其实并不是她自己的意愿,是伍夏希望她这样做,又或者说是黎明想要这样做。
“我让他们去查一下,那些失踪了的孩子跟小玲有没有联系。”南宫皓拿起手机给赵思百他们发信息“十几岁的孩子没那么容易被带走,她总不能对每个孩子都跟对邢依梦一样用药,这说不准也是个突破口。”
盛奕丞点了点头:“还有他们为什么要抓这些孩子。”
南宫皓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半大的孩子,对他们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
盛奕丞没有打扰他思考,只是南宫皓想半天也想不到凶手想做什么,只好放弃。
他回过神看着盛奕丞,想起今天早上的事来:“对了,我忘记问朗枂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办公室门口。”
盛奕丞眯了眯眼睛,他莫名觉得这个人有点不安好心。
只见南宫皓笑容灿烂的看着他:“盛队,不然我们一起去法医室一趟,问问她怎么样?”
……果然……
盛奕丞从背后抽出一沓资料来,塞到南宫皓的手里。
皓队看着自己被莫名其妙的塞满了资料的手,表示自己非常的疑惑。
盛奕丞拍了拍自己的手,把南宫皓身边的电脑给拿了过来:“不用去了,这是法医科那边送过来的资料。”
不用多问,朗枂今天会出现在他们的办法室就是为了送这份资料来。
南宫皓看着盛奕丞一副不想跟他说话的样子,莫名有点想笑--这人真不经逗。
他把手上的资料放到一边,开始欣赏盛队的侧颜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相对无言过了好一会儿,盛奕丞在认真摆弄着自己的手机和电脑,并没有打算搭理他。
“盛队,你看过这份资料了?”南宫皓没盛奕丞那么的强大,能够什么也不说自己发呆一整天,所以那个开口说话的角色始终还是他。
盛奕丞现在非常的不想搭理他,淡淡地回了一句:“嗯。”
“自己去看太费时间了,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南宫皓伸出自己爪子到盛奕丞头上揉了揉,睁眼说瞎话信手拈来“跟我讲讲具体是什么内容吧。”
“……”盛奕丞很想把他的爪子给抓下来,然后让他知道在老虎头上撒野的后果。
然而他到底还是没有动手,无视自己头发上那只爪子:“他们做了第三次尸检,在非血管位置发现了一个微型针孔。”
“针孔?”南宫皓正色下来,也不再闹盛奕丞了“许召死于注射药物?”
盛奕丞:“对。”
不仅是注射药物,还是一种可以注射在任何地方,不需要血管的运输就能自己扩散代谢的新型药品。
两人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不……”南宫皓伸手抓住盛奕丞的手,轻声说:“她把邢依梦抓走,说明她的目标不是要她的命,我们还有机会,别担心不会有事。”
盛奕丞眼睛里有血光一闪而过,他低下头把眼中的阴翳掩藏了起来。
虽然只是一瞬,南宫皓却已经清楚的捕抓到了盛奕丞所有的情绪,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拍了拍他的手,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盛奕丞稳了一下心绪,沉默一会后开口:“邢依梦对他们有用?”
“不知道,总得等到我们把人找回来了才能知道真相。”南宫皓叹息了一声,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盛奕丞却是有些动摇了,好像想起了些什么不好的回忆,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指尖有些颤抖:“我们还能找得到她吗?”
“能找到。”南宫皓心里微微一震,伸手抓住他的手,坚定地道“我们会把所有的孩子都给找回来,一队的副队也会好好回来,相信我。”
“嗯。”
盛奕丞含糊应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把南宫皓的话给听进去。
他回过头看向自己的电脑屏幕,一只手被南宫皓抓着,另一只手把手机和电脑连在一起,不时盯着手机屏幕,好像正在等待着什么。
“你今天一直在看手机,是有什么发现吗?”南宫皓忍不住帮他揉了揉双眼“对太久手机屏幕不好,眼睛累不累?”
“不累。”盛奕丞摇了摇头“我在等消息。”
南宫皓好奇地探过身来,盯着空白的屏幕:“消息?什么消息?”
盛奕丞:“深海的消息,再等一会儿就行。”
辜晟刚给他发了信息过来,再等一会儿就能有消息过来了。
南宫皓点了点头,陪他一块儿等,无聊之际转过头朝外面看过去,一个人影在门口一闪而过,南宫皓忍不住蹙眉。
“怎么了?”见南宫皓一直盯着门外看又不说话,盛奕丞伸手去戳他的脸。
南宫皓赶紧把那只想要祸害自己脸的手给抓住,他缓缓说道:“我好像看到唐觴了。”
“他到这来做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盛奕丞就忍不住皱眉,他对法医科那帮人向来没有太多的好感,现在更甚了。
“不知道,可能是太累了吧,走错楼层了也说不准。”南宫皓是这么说的,心里却在盘算着别的事。
还不知道已经被缉黑组两位队长谈论了一遍的唐觴,抱着朗枂要求的资料匆匆来到法医科办公室。
朗枂坐在办公桌前,好像正在忙碌着什么。
唐觴跑过来,兴匆匆的把她要的那些资料都搬到桌面上来,有些邀功的说:“师傅,你要的资料我都带过来了,速度还行吧?”
“嗯。”
朗枂应了一声,又在低头忙活自己的事,什么也没有说。
唐觴立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又过去了五分钟,他觉得自己的冷汗都快落下来了,朗枂还是没有任何要开口的意思,他忍不住了:“师傅,你在做什么?”
朗枂终于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他。
此时已经是深夜,连空气都是安静,似乎连一根针落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这样的气氛莫名让人紧张。
唐觴也觉得这样的环境太安静了,安静到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师傅,你今天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没有,可能是太累了吧。”朗枂终于垂下头,不再盯着他,在忙活着自己事的同时又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你刚才是从哪里上来的?”
“啊~”唐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朝她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来“我刚才好像是有一点犯迷糊了,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十五楼去了,可能是一直没好好休息过,所以走错了,下次一定不会这样。”
“嗯。”朗枂随意应了一句,又好像笑了一声“没事,别多想,我就随便问问。”
“那……师傅你还有别的事要我帮忙吗?”唐觴小心翼翼地问,他总觉得今天晚上朗枂跟平时有点不太一样。
“法医对人体有很独特的辨认能力。”朗枂答非所问地说了起来,她这会儿给人感觉像是学校讲座上的导师“作为一名法医,我们必须要对人体结构足够了解,你说对吧?”
唐觴眯了眯眼睛:“对。”
“所以这就导致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会不自觉的观察起周围的人,形成一种不看脸也能认出人来的习惯,而且每个人的肢体语言都是不一样的,很好辨认,这也属于人体范畴的一种。”
朗枂伸手拿过唐觴刚才给她带过来的其中一份资料,若无其事翻看起来。
唐觴垂在两边的手紧了紧,他笑了笑看着朗**医:“我在学校上课的时候有听过教授讲这个,不过理论都忘得差不多了,师傅你竟然还记得,真的是太厉害了。”
朗枂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赞美。
唐觴又说:“那师傅你还有什么事吗?今天已经很晚了,再晚一点室友都不想给我开门了。”
“别急啊。”朗枂朝他挥挥手“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唐觴下意识立在原地,整个人都绷紧了,等着她把话继续说下去。
朗枂对他的态度很满意,眼睛里似乎都带上了一点笑意:“等你工作到了一定的年限的时候,你慢慢就会发现自己无师自通了一种能力。”
“什么能力?”
朗枂把食指搭在自己的嘴唇上,幽幽地开口:“你会发现,自己很容易就能靠背影认出一个人来,不管是谁,无一例外。”
唐觴垂在身边的手已经不自觉紧握成拳,似笑非笑应了一句:“是吗?”
“嗯。”朗枂点了点头,随即用一种非常慈祥的笑容看着他,又跳转了一个话题“你知道吗?我今天早上找不到你,所以只能亲自送许召三检的资料到十五楼去,然后我就撞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朗枂故意在这里停顿了一下,留给人无限的遐想空间:“但是很可惜,我没有看清那个人长什么样子,非常不巧的是十五楼的监控在那个点竟然出问题了,什么都没有拍到。”
“是吗?那可真可惜,那是个什么人?”唐觴咳嗽了两声,干巴巴接了一句“不会是什么居心不良的人跑过去了吧?”
唐觴蹙眉:“要是能把人找出来问问就好了!”
“就是啊!”朗枂看起来非常失望地摇了摇头“所以小唐觴啊,要是你在局里见过有什么可疑人物的话,一定要跟我说一声,不然这事在我心里始终都是个疙瘩,让我放心不下。”
“那是一定。”唐觴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只是可惜我什么都没有注意到,没有办法帮师傅你分忧,要是以后我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一定会跟你说一声。”
“嗯!真乖。”朗枂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表情又变得轻松了起来“很晚了,你快回去吧,我可能还得再忙一会儿。”
“那好,那我就先走了。”唐觴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轻松的状态“师傅你也早点休息吧,熬夜太多对身体不好。”
“嗯,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
唐觴转过身,脚步快速离开了办公室,好像这里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朗枂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也在一点点冷淡下来,直到最后只剩下一片冰凉。
“你觉得是他?”易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这里了,他从一边的书架旁边走出来,看起来有些忧虑。
朗枂低下头,又重新忙碌起自己的事来:“是皓队怀疑他,零度那事结束后他就让我帮忙查他的资料了。”
易翎坚持不懈地问:“那你呢?”
“我?”朗枂冷笑了一声“我倒是想相信他啊,毕竟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可惜了,他好像还是有点让我失望了。”
易翎:“你……”
“舅舅,你说人心怎么就这么不知足呢?”朗枂拿着笔的手停了下来“他想要知道的,能被他知道的,我基本都跟他说了,那些不该知道的,他怎么就不知道学聪明些,不该碰的东西别乱碰呢?这么一个好苗子,还真的是让人有点舍不得。”
有些陈年旧事被掩埋在过去,就不应该再被翻出来。
除了让还活着的人难受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易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这样的安慰要多苍白就有多苍白,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叹息了一声。
朗枂好像带上了一些鼻音:“舅舅,祁州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和平的日子?”
“会好起来的。”易翎闭了闭眼,也不知道是安慰朗枂还是在安慰自己“你们都在呢,那天的到来不会远。”
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朗枂扯了扯嘴角:“舅舅,我有点想他了。”
易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