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寻找命运,意义也将随之诞生。
“咚”“咚咚”“咚”
在镜像的投射下,一个巨大的黑色暗影从中浮现,就如同燃烧的绿色骄阳,如同炙热的衰败死亡,如同焚烬的徒劳无望。它正蜷起身,漏出一截澄白的月光来,仿佛夜色只是它的奏鸣曲。当音乐响起时,它才属于时间之中,其余时刻,不过都只是它无趣的玩闹。
“影子,是你吗?影子!”
“是!小白,你好多天没回家了。这些事还没完吗?”
“没有,还得几天。最多!最多再过四天。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找到我的?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放心吧!你父母也依旧如常,就是他们经常哭,吵得我晚上都睡不好觉。唉,真是头疼。对了,你做好打算了吗?”
“当然,一切按原计划进行。但是,影子,我不明白,难道逃离时间,换一个世界,这一切就会变得美妙无比吗?或许……不!它是不会改变的!世界还会是那个世界,我还是我,你还是你,只是需要时间去习惯另一种性格的父母罢了。也许,这一切会变得更糟……我不想离开了。”
“小白,你不想走,我依旧会支持你的选择。只是,你要清楚,在这个世界你所要承受的,就不止是恶欲屠浮那么简单了。你在选择一条几乎难以走完之路。”
“我必须这样做,必须这样选择。这条路,是我自己为自己选择的命运。真的!就连我自己也感到惊奇,因为我己寻找到意义。影子,你知道吗?在我做出选择后,一切都好极了!美妙极了!我不再被赋予选择,而是自己创造选择。这想法令我止不住的颤抖!简直让我像火一样兴奋!”
“这该死的时间,它把所有人都愚弄了!不,也不能责怪时间,说到底,是人们把时间推向这个地步的。唉,人,他们毁了时间。不瞒你说,时间,确实不多了,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他快出来了!记住,小白,蛇与兔子,兔子与蛇,角色始终不明,位置总是轮转!好了,再见,我的朋友!”
“再见,影子。愿你不再被时间所困。”
仇阜寒**着上身,如同褐色的树皮般,从水雾弥漫中湿漉漉地走出,“喂!你自己一个人在那嘟囔什么呢?怪吓人的!行了,你去用吧,我用完了。白好?白好!喂!”
“什么?知道了,我去洗澡。”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等等,等等!你先别进去!”
厕所门大开着,镜子被雾气笼罩着,一条精致的男式内裤正随意地悬挂在门把手上,就像一团被丢弃的红色棉条,而上面染满了月经血。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失误,习惯了,确实是习惯了。别多想,我对你没有那个意思,绝对没有!”
“仇警官,我没想到那,您现在可以……”
“当然,当然。”
他一把抓起潮湿的*液储存物,将**收回了笼内。当一切恶欲隐藏起来,世界就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个邪恶愚蠢又无聊至极的样子。在极尽隐藏中,人们会为了一丁点激情,将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连带着世界也崩坏起来。于是,他们对激情的狂热向往,最终会演变成荒唐。
水流顺着脖颈做出自由落体的动作,飞溅起了透明珍珠似的白,它落在地上,如同要把月光融进。灵魂随着骨架摇曳,恶欲之花盛开,癫狂与血即将燃起,就在这糜乱如麻的世界。
之后,一切都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当白好因晕厥而发出巨大声响后,仇阜寒闯进了这界限之外的荒诞世界。他把昏迷不醒的白好扔在沙发上,连手铐也忘了戴。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四处打量,最后,在这细细研磨下,目光也变得逐渐贪婪,仿佛已经用那蓬勃的脉搏和剧烈的心跳将她轻轻摩挲,并且全部吞进肚中了。他,的确是在看一顿因饥饿而着迷,甚至是渴望的晚餐。对他而言,也只会存在吃什么和先吃哪的区别,食物是否愿意成为食物,这并不重要。
室内的温度浓稠地像刚加工好的色素糖,甜得发苦。这位因**而即将失去理智的人,正缓缓伸手划向罪恶的指尖,愈发沸腾的血液叫嚣着,将他拉向深渊。**变成温度,尺度渐渐攀升。在这一时刻,他们所有人的光影交叠。颤抖的四肢,不断的痉挛,以及他逐渐高昂的头颅,这些都彰显着食物的美味。
终于,他吃饱了。
也许是负罪感,也许是疲惫感,也许是空虚感,他逃也似的,飞奔回床,关了床边莹莹亮的小夜灯,背对着沙发。夜色犹如穆^斯林的长袍,遮住了全部的光,余下的,只有模糊与黑。
“醒了吗?”
“醒了,早就醒了。也许我压根就没睡。”
“什么?那也没办法,先走吧,等会在车上可以睡一会儿。行了,没时间了!李想正在门外等着,注意安全。”
“放心吧,秋医生,要死也得你看着我死。别生气,别生气,只是放松一下,气氛太紧绷了。”
“早点回来,尽量别受伤。”
“收到!亲爱的。”
打开门,将一切惨淡抛掷脑后,哪怕是最难忘的记忆也该回避这光采。李想站在门外,只是一个劲儿地朝人笑,仿佛在笑她自己这沉重而无望的一生。下了楼,给犯人套上一层轻纱般的黑色头套,随后直接押解进车内。这是个破旧到看不出色彩的面包车,像是前后都失去牌照的屠宰场,它们连同车内杂乱无序的陈设,无不说明着即将到来的可怕灾祸。
“你们要带我去哪?”犯人用惊恐的声音问道。
“带你去享乐!”一个粗旷的声音在犯人耳边响起,紧接着,一只油腻腻的手攀上了犯人的肩胛骨,而后伸向了她的脖梗深处。在剧烈的挣扎中,她分明听到了两道呼吸声,这声音就在她身旁,一左一右。领扣在争斗中被故意扯下,逐渐加重的呼吸声以及愈发浑浊的心跳声,这些都让犯人感到恶心。于是,她真吐了出来,从上到下。
“去你*的!滚远点儿!小妹,你这次终于肯帮我了。怎么?和她有仇?我看,这次的货,可不是简单的主,你确定她能心甘情愿地给我生孩子?皮挺细,品相不错,哎哟!牙口也好,这一口给我咬的,有劲!不错!不错!”
“大哥,你别动她了。别打她!不要伤了皮相,会掉价。剩下的,等回去,一切等回去以后再说。”
“行,行!小妹,这次没有你还真不行,我回去就让妈给你做辣子鸡吃。唉,真味!这豆儿,也真是能糟蹋车。”
不远不近处,一道苍老的声音夹在皱纹中传出,“儿子啊!你想要的,爸也都满足你了。能不能之后去你二叔那个厂子试一下,有个正经工作,爸也就放心了。”
“爸!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有工作!有工作!而且挣得比在什么厂子里混,多多了!你别在新物件面前下我面子。”
“好,好,爸错了,我儿有出息了!蒂啊!你开快点,爸也有点饿了。”
前方隐约露出一座砖房的蓝顶,艳红的漆铺满了整个墙面,让人分不清是石榴红还是鸽子血……
车子停稳后,一双尖细的手立刻推搡着白好下车,急哄哄地往房里带。“儿子!别急,吃了饭再去。蒂啊!你给她洗一洗,我们先进去。放心!给你留了半碟子辣子鸡。你看!妈对你咋样!”
李想将她带去后院,卸下她的头套,俩人拿出水管,随便冲了冲身上。随后,相视一笑,从虚掩地半干草垛下拿出了一把崭新的砍刀和锈迹斑斑的铁棍。
“你多冲一会儿,太呛鼻了。”
“行了,不冲了,没时间了。”
“不行!再冲一下!”
“好了没?”
“好了,这下好了。给,你用这个,我在盐里加了安眠药,不出五分钟,他们就会失去反抗能力了。还有,我父亲……我下不去手,拜托你了。”
“不是早都分好了?还有,小想,你母亲……她会不会发现里面加了东西?”
“她眼睛不好,已经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刚刚,不过是凭着记忆在房子里摸索出来的。算了,你没看见她头上的青。准备一下,再过三分钟咱们就走。”
“她头上的青,怎么来的?
“什么?”
“我说她头上的……”
“我听清了,就是没想到你会问。唉,有些算是被凳子绊倒的吧。嘘!谁过来了?”
“蒂啊!蒂!这小兔崽子,不会又把人给我放走了吧?蒂?蒂!去哪了?这小崽子,要让我逮住了,看有你好果子吃!”这位满头青紫,佝偻着身子的老妇刚一说完,便立刻转身离开了。
“你母亲……人还挺好的,还请你吃好果子。”
“别贫了,时间到了。走吧!”
白好和李想从草垛后走出,前面瓦蓝的砖房内传出男人不断的鼾声。
“碰”,李想忽然被她母亲一铲子拍倒,“你这个小崽子!想造反啊!我告诉你,那不能够!”
这个苍老到甚至有些变形的面孔,不知道之前藏在了哪。但她确实发现了,并且意图毁坏她们计划良久的完美时机。这位傀儡状的母亲注定会变成他们的走狗,而在她的唇边也必定会挂上与之相似的残忍笑容。这是一种对权力的渴望,也是一种即将失去灵魂的吼叫!李想用双手撑着地,一滴一滴地血液从背部顺延而下,汇聚成无法忍受的痛苦,地上到处都是愤怒的鲜红爪印。她朝着那个正处在震惊中的人,努了努嘴,使了个极为明显的眼色。于是,那人便悄悄挪移到她母亲身后,用刀背猛地敲晕了她。
良久,当那动弹不得的身体正试图从地上爬起时,已经过了半个钟头了。她先是摇了摇脑袋,再是慢慢扭过僵硬的身,强撑着让自己坐起。同样坐在地上的白好看向她,抹了抹笑出泪的眼睛,问道:“没事吧,要不先包扎一下?”
“不用!走吧。”
白好小心搀扶着伤者站起,或许是肾上腺素的作用,又或许是习惯使然,她走得飞快。
天上滚烫的正午朝阳依旧刺眼,依旧是那么不近人情。脑中的爵士乐响起,罪欲屠浮,它们在共舞,共同轻跃过这场没有尽头的灵动时光。
两人缓慢摸索到前院,砖红的房门紧闭,她们互相对视一眼,拿着手中的工具朝自己身后袭去。
“啊!”
“直捣黄龙!”白好朝着李想挑了挑眉,向是邀功似的,拽着身后那人的衣领,手起刀落,他那大脑终于可以不再承担这难以支撑的负荷。苍老的手缓缓垂下,像一棵老树失去了根。李想在笑,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又像是在哭,嘴角却咧成了非人的弧度。最后,她们视线汇到一处,李想的好大哥,正在地上捂着他那最为重要之处,像野兽死前那样哀嚎着。踢开陈旧的木门,把恶心的惨叫拖进去,它也即将享受自己过去所犯下的罪行。
角色互换,位置轮转。
白好搬过一个略微有点摇晃的低脚木凳,坐在门边,看向祭坛上那红色的永远燃烧的烛心和正端坐在上方的神佛,走过去拜了拜。虽然知道这只是徒劳无功,但还是忍不住想要求借外力来洗脱自己的罪过。李想正缓慢而又仔细地研磨时间所带来的残忍真相,她拿起早已预备好的小刀,用时间听得见的蜜语,伸向男人的下^体。
“一下,两下,三下……大哥,有点太短了,连三下都不够。”
“啊!啊!别!别!我错了!我错了!别杀我!我有钱!有钱!就在那个草垛底下,里面有张卡,至少有100万。小妹,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别杀我!别杀我!我爱你。”
“哼,哈!哈哈哈哈!你真是我的好大哥,恶心不愧是你的代名词。再见了,下辈子,别再出生了!”
“别!别……”
车窗外,橘味的夕阳散着橙红的余晕,它轻抚过众人凌乱的发梢,而后又快速溜走。新鲜的空气无孔不入,引得她们又重新爱上这世界。循环的残酷,也因此而来。
“喂,李想,你说,他们怎么知道你往里面放安眠药了?不合理啊!你那个哥也是,死就死吧,还往我脚脖子上抓一道。哎!李想,李想!想什么呢?”
“我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我没做错任何事!为什么他们总是热衷于毁灭一切?为什么他们总是要为自己的恶行附上看似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不直接去做呢?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骗过自己,乃至骗过整个世界了吗?哼!真是可笑!虚伪又懦弱的跳梁小丑!你知道吗?小白,我并不喜欢吃辣子鸡,我讨厌一切与辣味有关的东西!我已经对他们说了无数次了!可他们听不见,也装作看不见!哼!只是因为那个东西喜欢吃,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也该喜欢。害怕我醒,又觉得对不起儿子。恶心!恶心!恶心!我十二岁那年……其实,他们都知道,他们都知道!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终于啊!”
“小想,他们是谁,在为谁服务,你要想明白。有时候,有些事,你得从本质看,他们的本质……世界已经被他们的本质搞乱了,你不能再被它们击垮。我明白,你的一切我都明白。虽然不能身临其境地去感受,但痛苦都是相似的。它们,可以说都是源于相同的东西。好了,抓好方向盘,咱们该回去了。”
“要是你真的明白就好了。”
“小想,我虽然做不到重新走一遍你来时的路,但咱们途中的风景都是相似的,都有一股垃圾的臭味!你或许会因这臭味而感到窒息,但最终,一切都还是会在这窒息中无限接近重生。你还不明白吗?这还不清楚吗?他们的托词始终都是,自己处于一种看似长久的压抑之中,迫切需要释放。于是,娱乐开始了,正大光明地开始了。但这被娱乐的对象,会是谁呢?”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想,你道什么歉?该道歉的另有其人,并且,这也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唉,你就是,不知道你能做出什么。**是一把利器,厄紧咽喉,享受窒息的快感。他们没发现,这是双环结,逃不掉的,一个,都逃不掉!”
“你又来了,白好!白好!”
“什么?”
“我说,你又来了!”
“有吗?抱歉啊。”
“想听故事吗?”刚说完,李想猛打了个急弯,避开了一旁超车失败的小型货车。
“谁的?你母亲的?”
“嗯,你想听吗?”
“你觉得呢?快讲,我什么时候会错过故事?”
“她是怎么来的,你知道。但当我有能力带她走的时候,她却不肯,还是和原来一样,用那套说辞来惩罚我。她以前对我好过,也带着我跑过,但自从生了那个东西,她就变了,变得像现在一样。你也听出来了,那个东西,其实是我弟。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让我叫他大哥吗?哼,就是从那些供男人们享乐的网站上学的,只是为了让他对我实施的暴行合理。那时候的我,太瘦弱,太瘦弱了,那个东西倒是脑满肠肥。不过这也对,要不怎么下^半身发育不完全呢?简直和没有一样。哈!看来,这场诅咒,最终还是得由我结束啊!”
“小想,别胡说!这些已经结束了,你还好好活着。别乱说话!至于你母亲,我想多说几句。你母亲变成这个样子,只是源于她自己的保护壳,是想要生活的缘故。她已经愤怒太久了,可能无法再愤怒下去,你不该为此而责怪她,而是要好好想想是什么把她变成如今这副可悲又残忍的样子?她也不过是在讨生活。”
李想的笑意不可避免地被泪水掩盖,远处的火光仿佛印在了她那灼热的眼里。她突然就明白了,自己已在笼中待得太久了,所以,才会看什么都像是牢笼。
这循环往复的新生终会停止。而他们也注定都会,尘归尘,土归土。
“哎哟!小兔崽子!我的头啊!呀!血!这是哪?你个小兔崽子,你要带我去哪?”后排座上那个皱似苦瓜样的老人,正胡乱踢打着无辜的靠椅被垫,它们都在一齐叫苦连天。
“行了,别喊了,省点力气吧!现在就剩咱们俩,对,还有她。其他人……估计已经成碳了。你可以抬头看一眼,那个正燃烧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坟墓。怎么,你也想躺进去吗?”
“阿姨,我劝您就安静一点吧!李想为了带您出来已经受伤了,当然,这其中也有您的一份力。听那群人说,就是烧了您房子的那群人说,他们好像是为了氦-3。氦-3是什么?”
突然,一切喧闹了无踪迹,仿佛刚才从布料渗出的哭喊声,只是一场狂欢过后的假象。这位老人一动不动,如同死亡已经降临般,她形同枯槁。
“你有时间想他们,还不如想想自己。想想怎么让别人相信,你只是被迫参与的,又是怎么被迫害死那么多人的?妈,你还不明白吗?你的每一次被迫,都是板上钉钉的罪行。还有,赵肖没有死。”
老人猛地瞪大了布满红痕的泪珠,随后又缓缓垂下松垮的眼皮,最后紧闭着眼,将自己与这片小小的幻想世界隔绝开来。看起来,她已经彻底陷入绝望。
“赵肖,有点耳熟,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回去想吧,你该下车了。”
“这么快!那你别忘了处理伤口,我先走了。我劝你最好把她绑到座位底下,要不万一……”
尾气顺着剩下的话语往前飘荡,就如同往事般不受控制地向前游走,最后,只有突兀地停滞。这是命运赠予的时机,也是意义无奈的嘉奖。
白好跛着腿,挥动着企鹅般的脚蹼,缓慢腾挪上了楼。进门后,忽视秋菡芮带着疑问的眼神,往浴室方向走去。
“怎么弄成这样?严重吗?”
“兔子抓的,不打紧。没人发现吧?”
“没有,你还管什么发现没发现的,你背上全是血!快点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不用,不用!这是李想身上的。欸!干嘛!秋医生!你别扒我衣服!我自己脱。嘶!算了,怎么粘腻腻的,不太好脱,还是你帮我吧。你可别乱看啊!”
秋菡芮剥开已经粘在里衣上皮肉,就像蛇蜕皮那样,将半干涸的血迹及破烂的里肉与外皮柔软的分开。轻轻一撕,血液顺着蛇类的寒吻又流了下来。“还耍宝,不疼吗?后面全烂了。”她一说完,便朝溃烂处吹气,气息顺着脊柱打了几个旋儿,直直地拍在身上,如同海浪翻滚时的轻飏浪花。
“没事的,我不疼的,你别哭了。
“谁哭了!为你?没有,绝不会有。”
“那就是不知道从哪来的水珠滴到我的第十二节胸椎上了?不,等等,现在滑到第五节腰椎处了。秋医生,别这样说了,好吗?对你,我脆弱到重新拥有所有弱点。”
两道视线陡然相视,激情与**同时上涌,她们都成了对方温柔到无可复加的存在。隐喻的甜吻令狂热之心沉沦,迷离将使彼此溺亡于海。疲累与痛苦相互起始,最终,一切如尘。
“对了,秋医生,你听过赵肖这个名字吗?”白好压抑着杂乱的气息问那个同样意乱情迷,正喘息着的瘫软。
“谁告诉你这个名字的?”
“李想。”
“这个李想!呼,好吧,我只能挑一些不重要的说,别问问题,接下来,你只需要当我讲了一个故事就好。你趴好,别乱动,药一会儿流下来了。赵肖是局里一个案子的关键人物,就是我和仇阜寒之前说到的那个案子。案子里的那个女孩……她家里情况很特殊,父母也不怎么管她。换句话说,就是她父母在还没能处理好自己生活的前提下,生下了她。于是,她就在这种充满冷漠和暴力的环境中长大,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她十三岁生日那天。就在那天,她以为拥有了爱,结果却跌向了比深渊更深的空洞世界。她有一个很好的朋友,是上学认识的,但因为她从小就没有精力应付学习,所以上不了什么正常的学校。也就只能在父母日复一日的争吵中变得逐渐内向,小心翼翼地生活在夹缝之中,学校里有人欺负也不敢反抗,只有后来交的唯一一个朋友会替她出头,就暂且称那位朋友为石榴吧……”
“今天 ,他们又在那打架,烦死了!每天都在我面前打来打去,真希望他们能从我面前消失!”女孩哭丧着脸,犹如死士般对墙角啐了一口,忿忿地朝她的朋友说道。
“好了,别提那些讨厌的人了。欸!过来,你看,我昨天又挣了300块钱!你到底愿不愿意?别犹豫了!这份工作很好的,有人疼,有人爱,还可以赚钱!而且,你是雏,赚得更多,怎么样?你不是一直想报复你父母嘛!这不就是一个机会?今天还是你生日,就当是送自己生日礼物了?你说话啊!你再不说,我就生气了,以后也不和你玩了。”
“别!别啊!石榴!我做,我做还不行嘛!你别不理我,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那……什么时候,可以和那个人见上一面?”
“就现在吧!我刚刚和他说了,他现在人就在春荣院307。走!咱们得快点,要不就被别人抢先了。”
“那我用不用打扮一下,我感觉……”
“不用打扮!你这么漂亮,天生丽质的美!你就像个小狐狸精!看一眼,哎哟!把他们魂都勾走了!”
“可是……”
“我的小姑奶奶!别可是了,快走吧!这个人可抢手了!人长得精神,出手也大方。诶呦,快走!快点走吧!”
唉!到底是什么让这群女孩把爱当成了性?又是什么让她们相信,唯有爱情才能帮她们脱困?谁会竭尽气力地去告诉她们,唯有也只有爱情才能帮她们远离精神贫瘠?是谁?是谁?会是谁呢?
答案,呼之欲出。可它终会成为这世界上不可言说的唯一秘密。
“女孩进了旅馆,并怀着满身伤痕离开。之后,便是周而复始的循环。直到她遇见了赵肖,这个演戏的一把好手。他们过了一段算是混乱的好日子,但这是在赵肖犯瘾之前了。之后,他不过是哭着,喊着,求着,威逼利诱着,强迫着女孩去从事更危险但利润更大的工作。从此,这个傻姑娘总是大着肚子出入。她还不明白,等待她的,将是剥开废弃的皮囊,挖出成熟的心脏,这将是永无止境地循环往复地缝合。最后,是石榴报的警,赵肖落网了。”
“那女孩呢?她还活着吗?”
“之前活着,现在死了。因为赵肖家人的……怎么说来着?仇恨?或者说,只是一种想要责怪的随意靶向,一种恶欲无从发泄的突破口。之后的之后,女孩自己选择结束这一切。”
“秋医生,我有一个疑点,介于你刚刚都已经回答过我一个问题了,那现在再回答一个也没什么关系吧?”
“你先问。唉,你真是个小独角兽,咬我一口但又用你毛茸茸的脑袋舔舐。”
“秋医生,是嘴唇,就像现在这样。”
“行了,别不正经了!你快问,一会儿他回来了。”
“明明是你先……好吧,我只是想不通一点,为什么会是这个叫石榴的人报的警?”
“这个问题我们当初也很疑惑,审了又审,最后才搞明白。那个石榴说她是为了朋友,赵肖说石榴是为了钱。但最后据女孩说,是石榴也爱上了赵肖。就为了这个满嘴黑斑,总是脸色铁青,就像放了许久的腐烂菜叶样的男人。她们开始争夺,男人理所当然认为他能像皇帝一样,但没想到,他注定会变成太监,腰后的柔软才是他的武器。”
“明白了。”
在这个并不恰当的时机,仇阜寒带着满身泥泞回来了,身后沉重的门锁也一同发出叹息,如同哀悼。命运总是愚弄众人,而众人也总是心甘情愿地乐此不疲。
命运,是众人期待能创造出的生命涵义,是信任的无奈之举。